2013年,81歲的游克源回憶:“1952年打上甘嶺戰(zhàn)役的時候,黃繼光是班長,我是副班長?!碑斈?0月19號,黃繼光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堵住敵人的機槍口,英勇犧牲。機槍手游克源左臉頰也被彈片擊穿……
黃繼光喜歡說敵人是“豬腦殼”
2013年10月19日,湖南省炎陵縣龍溪鄉(xiāng)坂溪村。81歲的游克源陷入回憶:“我18歲參軍,一直是上等兵。1952年10月打上甘嶺戰(zhàn)役的時候,黃繼光是班長,我是副班長。”
當年的10月19號,黃繼光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堵住敵人的機槍口,英勇犧牲。機槍手游克源在這場戰(zhàn)斗中,左臉頰也被彈片擊穿……
游克源,1950年入伍,編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zhàn)軍556團,參加黔東南剿匪。1951年6月,他所在部隊奉命先到河北深縣(今深州市)六頭溝軍訓兩個月。9月的一天,遼東下了場大雪,此后天氣日趨寒冷。部隊就是在這個時候,渡過鴨綠江入朝參戰(zhàn)。
由于以美國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狂轟濫炸不止,部隊一般是白天休息晚上行軍。大約走了十多天,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西部山,游克源被編入15軍45師135團2營6連2排6班。不久,6班班長調(diào)走,上級將營部通訊員調(diào)來6班任班長,這位新班長就是黃繼光,游克源和肖冬良任副班長。
黃繼光來時,6班駐守在五圣山中的一個坑道里。游克源和戰(zhàn)友們都記得,黃繼光這個四川來的小個子,人長得英俊,腦瓜子靈,臉胖乎乎的,唱歌跳舞,樣樣來得,喜歡說敵人是“豬腦殼”,帶領(lǐng)戰(zhàn)士把各項任務(wù)完成得很好。
夜襲20多個敵人
黃繼光來到班里不久,戰(zhàn)斗開始日益激烈,敵人的飛機狂轟一天比一天厲害。他出了一個主意,叫大家扎稻草人,再穿上破舊的軍裝插在野地里,吸引敵人的火力,消耗敵人的彈藥。
看到敵人攻擊這些假人,黃繼光和戰(zhàn)友都開心地笑了。黃繼光用帶有較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話調(diào)侃地說:“美帝國主義真是豬腦殼,沒過年也放炮!”
戰(zhàn)斗之余,戰(zhàn)友們會輪流去師部看電影看戲,有時也到師部或團部去看國內(nèi)來的慰問演出。有天夜里,輪到游克源和黃繼光、韋興亮、文相能、張有華5個人到師部看電影。
去師部要走一段較長的路,他們走到半路的一個山腰上,聽到不遠處有敵人在說話,估計有20多個敵人,正向他們走來。
當時,他們都沒帶槍,每人只帶了幾顆手榴彈。游克源小聲問黃繼光:“班長,怎么辦?”
黃繼光附在戰(zhàn)友的耳朵邊小聲說:“別緊張,我們爬到松樹上去,然后用手榴彈炸他們。”于是,5個人悄悄地爬上了松樹。
等敵人靠近時,大家都把手榴彈朝敵人扔去,打得敵人措手不及。敵人不知襲擊從何而來,也不知我方有多少人,趕緊抬著傷員跌跌撞撞地逃回自己的陣地……
硬殼紙涂墨汁克服雪盲
朝鮮的冬天特別長,雪也特別大,山里山外白茫茫一片。天晴時雪光灼眼睛,特別難受。黃繼光想了一個法子:用硬殼紙涂上墨汁,擋在眼前,以減弱雪光對眼睛的刺激。
有一段時間,部隊的生活很艱苦,一缺燃料,二缺食物。黃繼光收集了一些破舊的膠鞋回來當柴燒,用來做飯,解決了一時之需。補給線經(jīng)常被敵人切斷,沒有糧食時,就挖野菜吃。
當時每個班都發(fā)了一本叫《野菜》的書,游克源和戰(zhàn)友們照著書上的圖片挖來“灰灰菜”、“車前草”,有時煮水吃,有時炒著吃,一沒油,二沒鹽,很難下咽。最難受的是,他們在陣地上無法洗澡,好在每人發(fā)了一盒“殺蟲粉”,身上才沒有長虱子。
不過,大多數(shù)的日子里,部隊生活還是比較正常的,有時還能吃上海參、魚肝油、豬肉干、壓縮餅干等以前沒有吃過的食物。
6班在黃繼光的帶領(lǐng)下,與朝鮮老百姓相處比較好。朝鮮的老百姓生活極其艱苦,田和房子都被敵人炸毀,但當?shù)乩习傩者€擠出糧食送給志愿軍,有時還給他們送水送飯。
搶到了最危險的任務(wù)
1952年10月,敵人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的以五圣山為主要攻擊目標的“金化攻勢”。自此,五圣山一帶由戰(zhàn)斗規(guī)模發(fā)展為戰(zhàn)役規(guī)模。
黃繼光率領(lǐng)6班在此與敵人進行了多次戰(zhàn)斗。進入10月中旬以后,主要是打防御反擊戰(zhàn)。135團主要任務(wù)是堅守五圣山及上甘嶺的597.9高地,2營擔負打反擊的任務(wù)。
原來的作戰(zhàn)計劃是反擊駐守注字洞南山之敵。后來,志愿軍首長指示暫停原計劃,命令堅守陣地,不讓敵人的“金化攻勢”得逞,并多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10月13日晚上,營部召開士兵代表會,由各連排班派代表參加,黃繼光和游克源一起參加了這個會議。營參謀長主持會議,教導員李華魁講話。
李華魁說:“今晚開會,主要討論如何反擊597.9高地之敵。上級命令,如果友軍堅守不住,就要2營進行反擊。如果2營不盡快奪回這個高地,所防守的其它山頭,也可能會丟失。”
大家一致認為,打反擊首要的是摧毀敵人的火力點。2營參謀長說:“為摧毀敵人的火力點,今天晚上就成立一個爆破組?!彼又鴨枺骸罢l愿意擔任組長?”
黃繼光立即舉手并站起來說:“我來擔任組長?!睜I領(lǐng)導當即同意了。
回到班里,黃繼光點肖冬良、吳三羊的名,分配他們兩人與自己組成爆破組。肖冬良、吳三羊都有豐富作戰(zhàn)經(jīng)驗,意志頑強,不怕犧牲。
10月14日白天,敵人用密集的炮火對597.9高地狂轟濫炸,志愿軍守衛(wèi)部隊在大量殺傷敵人后,退入坑道,597.9高地被敵人占領(lǐng)。夜晚,我反擊部隊趁黑進攻敵人占領(lǐng)的陣地,經(jīng)過激烈戰(zhàn)斗,又把597.9高地從敵人手中奪了回來。就這樣晝失夜復,志愿軍與敵人激戰(zhàn)了五個晝夜。
他突然張開雙臂躍起來
10月19日晚,部隊進行反擊奪取失守的597.9高地時,未能突破敵人的封鎖線,卡在半山腰距敵所守衛(wèi)的主峰不到300米。敵人密集的子彈從上往下掃射,部隊攻不上去。上級下達命令,一定要在黎明前奪取597.9高地主峰。當時6連是部隊的前鋒,打開前進道路的重任落在了黃繼光所率領(lǐng)的爆破組身上。
敵人的火力很猛,游克源架起機槍狠狠地向敵堡掃射,戰(zhàn)友們也向敵堡猛烈開火,以壓住敵人的火力,掩護黃繼光他們前進。
敵人的照明彈不時射向天空,黑夜變得如同白晝一般。敵人發(fā)現(xiàn)了黃繼光他們,炮彈不時在他們四周爆炸,子彈像雨點一樣在他們身邊飛過。前進中,吳三羊被子彈擊中頭部犧牲了;不久,肖冬良被子彈打中雙腿也倒下了。敵人把機槍對準黃繼光瘋狂地掃射,黃繼光的肩上、腿上都受了傷。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艱難地爬向敵堡。
“還有20米”、“10米”……戰(zhàn)友們急切地觀察黃繼光與敵堡的距離,只見黃繼光舉起右臂猛地甩出一個手雷,“轟”的一聲,一股濃煙沖起,在照明彈的光照中,敵堡被炸塌了半邊,里面的機槍啞了。
“沖??!”部隊發(fā)起了總攻。不料,沖出去不久,敵人的機槍又叫起來了,戰(zhàn)友們伏倒在地,被這個敵堡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來。
天快亮了,離規(guī)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連長、指導員焦慮地看著表,準備繼續(xù)派人去炸敵堡。此時,只見黃繼光艱難地一點一點爬近敵堡,突然張開雙臂,一下子躍起來,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堵住了噴射著火舌的機槍口
一時間,游克源和戰(zhàn)友們沖向敵陣,全殲了597.9高地上的守敵。
此后,敵人在幾十架飛機、大量炮兵的掩護下進行猛攻,但戰(zhàn)友們一直堅守陣地。在這次戰(zhàn)斗中,游克源左臉頰被彈片擊穿,背部被彈片擊傷,被送到戰(zhàn)地醫(yī)院治療。全連只有五六個人未受傷,其余或傷或犧牲,黃繼光的英勇事跡傳遍了全軍。
五圣山戰(zhàn)役亦即上甘嶺戰(zhàn)役,歷時40多天,最終以我軍守住了原防御陣地而宣告結(jié)束。
1953年7月朝鮮停戰(zhàn)后,游克源和戰(zhàn)友留在朝鮮與當?shù)厝嗣褚黄鹬亟覉@,1954年回國后又跟隨部隊在河南修建水利工程。1957年,他復員回到株洲老家,此后幾十年里一直在龍溪鄉(xiāng)務(wù)農(nó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