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習,我獨自躺在寢室里讀小說。這本小說正講述著這樣一則故事:一名俄羅斯少年只身騎著匹棗紅色矮馬,冒雨夜行三十公里回家,僅僅為了對父母說一句“我愛你們”,父母幸福得快暈過去了。
我的心像上足了勁的發(fā)條,激動得微微發(fā)顫:我何不也讓爹媽狠狠地幸福上一回呢?于是我從床上跳下來,推上自行車就往四十多里外的家里奔。風呼啦呼啦地撥打著樹葉,天上烏云密布,月亮藏藏露露,明明滅滅。當爹媽知道我是如此惦記他們時,會是一副什么樣的神情呢?
在雨中跋涉了三個多小時,我終于站在了村頭。地上的稀泥柔柔的、潤潤的,在腳底下蠕動,一下子就漲滿了腳丫兒,圍住了腿肚兒。小村里沒有一星燈光,人們早已沉入夢鄉(xiāng)。站在家門口,雨水摻和著汗水,我早已渾身濕透。
敲門時,我的手有些抖。爹媽警惕地問:“誰?”“我!”“出事啦?”爹媽嗓子眼兒發(fā)顫,磕磕碰碰地摸火柴點燈,“出啥事啦?”從門縫里我清楚地瞅見兩位老人連外套都顧不上披便忙起身,媽舉著鐵盒做成的油燈,爹手忙腳亂地撥門閂?!俺鍪吕玻砍錾妒吕??”爹媽連聲急問,滿臉滿眼的驚恐。“沒啥事,我……想……想看看你們?!痹鞠牒玫脑捙R出口又變了?!皼]啥事?看我們?沒啥事這么大的雨,深更半夜趕回來?我們有啥好看的?到底出啥事啦?”
爹接過媽手里的干毛巾遞給我。媽忙著給我找干衣服,接著又給我煎了幾個荷包蛋。我吃著荷包蛋,媽悄悄湊過來說:“是不是又在學校里惹禍啦?有啥事跟媽說,媽曉得你爹脾氣不好,媽不跟他說?!薄皨?,真的啥事也沒有?!蔽乙еu蛋,嘴里占滿了暖暖的蛋黃。
收拾完了,我躺在床上,開始覺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第二天清晨,雨仍下得很大。我打定主意,起床第一句話就對他們說:“我在城里想你們!”可起了床,沒見著爹。問媽,媽說:“你爹夜里就走了,去你們學??吹降壮隽松妒?。你這孩子,有事也不說!”此時,我已無話可說。
點到為止
“我”在小說中看到一個俄羅斯少年對父母表達愛意的故事,便冒著風雨回家,可父母的反應卻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到底是“我”用錯了方法,還是父母無法理解“我”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