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本不是大師，信的人多了，也就成了“大師”。

2015年7月16日，“氣功大師”王林因涉“弟子”鄒勇被殺一案被警方帶走的消息傳出后，迅速刷爆輿論頭條，并引來大批媒體的跟進調查。王林的老家江西省萍鄉(xiāng)市，變得猶如剛經歷拼殺的戰(zhàn)場：官方忙著清理和打掃戰(zhàn)場，對外信息一片死寂，各路媒體則盤旋其上，盯著每一條可能的線索。

17日，《環(huán)球人物》記者在案發(fā)后第一時間來到萍鄉(xiāng)市。當地人大多已從新聞中得知王林被帶走一事，問起來也都能說上一兩句。可即便在他們眼中，王林的形象依舊多變：有人說他不過是擅長雜耍伎倆的江湖混混;有人說他確實捐了不少錢;有人說他太傲慢，只接待有身份的客人;也有人說他背景復雜，在當地沒有實業(yè)卻坐擁幾億資產，每次出事又總能平安化解……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王林？記者的調查就從這里開始。

“買兇”

萍鄉(xiāng)市的七星酒店，在當地幾乎家喻戶曉，它的老板正是鄒勇。不少市民告訴《環(huán)球人物》記者，7月16日22時左右，他們見到多輛奧迪車?？吭诰频觊T口，一群人從車上下來，一邊哭一邊燒紙錢。

時間回到7天前，在被綁架當天，鄒勇到萍鄉(xiāng)客車廠宿舍小區(qū)的一家按摩店按摩。11時50分左右，他結束按摩，走向停在門口的黑色卡宴車。據幾位小區(qū)居民向媒體描述，就在鄒勇上車前，兩名男子走上前去，“簡單交談后，他們給鄒戴上手銬，將其塞進一輛黑色雷克薩斯越野車的后座。整個過程不到1分鐘，鄒勇并沒有反抗”。

當天下午，警方接到報警，并迅速通過技偵手段找到兩名犯罪嫌疑人。隨即，鄒勇的尸體在鄱陽湖被發(fā)現(xiàn)。由于尸體被撈出后無法辨認，警方提取了鄒勇兒子的唾液，通過DNA鑒定，確認了死者身份。經過進一步審訊，警方發(fā)現(xiàn)，王林等兩人也涉及此案。

據相關人士透露，鄒勇曾向身邊朋友出示過一張照片，內容疑似為王林在今年1月11日寫下的“承諾書”。除了王林的香港身份證號碼、手機號碼和手印，“承諾書”還稱：“如鄒勇在2015年元月20號前（被）逮捕，我王林在24小時內將百萬提到王總所指定的地點。續(xù)后判了鄒的死刑，愿以五百萬元酬謝?！敝劣凇巴蹩偂笔钦l，目前尚無確切消息。

12日晚，王林與鄒勇案的一名嫌疑人在深圳見面。次日下午，他乘高鐵從深圳前往江西宜春，準備參加18日的老知青聚會，15日凌晨5時左右被萍鄉(xiāng)警方刑事拘留。

19日，有媒體傳出消息稱，王林已經招供，稱自己并未直接接觸過兇手，更沒想到他們把鄒勇弄死了……

“王府”

王林的家，在萍鄉(xiāng)市蘆溪縣主干道人民西路213號，距離蘆溪縣政府所在地僅200米。王林的“大師”身份剛被世人知曉時，這里曾是媒體筆下金碧輝煌的所在：整個“王府”占地10余畝，不僅有好幾個院子，古樹、花園齊全，還有一個可以乘坐游船的人工湖;臨街的大門足足4米高，大門上方掛著燙金的“王府”牌匾，大門兩側的花崗巖石墩上，各擺放著一只燙金的石獅子。

7月17日，《環(huán)球人物》記者到達“王府”時，這里已經物是人非。燙金牌匾在兩年前按“主人意愿”被拆除，石獅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緊鎖的大門顯得格外陰沉。不時有游客專門從外地驅車而來，一邊拍照，一邊高聲談論著這座豪宅的主人。

據《新京報》報道，20多年前，王林憑借在官方的人脈，促成了廣東一家大酒店的低價轉讓，自己也得到酒店16%的股份，變現(xiàn)后獲利上千萬。1993年，王林回鄉(xiāng)，正趕上蘆溪縣政府興建辦公大樓，便捐出10萬元港幣。政府則回贈給他300平方米宅基地，他后來在上面建起了“王府”。

1995年，王林花470萬港元在香港購買一處房產，獲得永久居民身份，此后便以港商身份往來于香港、內地之間。

王林成了蘆溪縣的“財神爺”。他開始以不同的利息將錢借給一些政府部門，甚至官員個人。

因為看中了王林雄厚的資金背景，2001年，蘆溪縣政府決定將負債的蘆溪賓館轉讓給他。這棟占地50畝、工程費用超過200萬元、累計貸款700余萬元的賓館，是當時縣里最好的賓館，在萍鄉(xiāng)市也算得上數一數二。

有蘆溪縣政法系統(tǒng)人士告訴媒體，當時，縣法院不顧《拍賣法》及相關條例“最多降價20%”的規(guī)定，兩次虛假流拍。最終，蘆溪賓館主體建筑及其后山50畝土地的整體估價從750萬元降到200萬元，被王林收歸囊中?？h里還以“改善招商環(huán)境，促進全縣經濟發(fā)展”為由，統(tǒng)一征地100.9畝，隨蘆溪賓館一道交到王林手中。

原本虧損的賓館，迅速變成王林的生財工具。公開報道顯示，2003年9月，王林以此進行實物投資，注冊成立港資企業(yè)“萍鄉(xiāng)市蘆溪玉女山莊有限公司”（下稱玉女山莊），注冊資本420萬美元。

2015年7月18日，《環(huán)球人物》記者按照地圖顯示，穿過“王府”東側的一條老街，試圖尋找玉女山莊，卻始終不見其蹤影。問了當地人才知道，2007年前后，王林以420萬美元的價格全額轉讓玉女山莊股份，山莊早已被開發(fā)商收走。如今，這里變成售樓處，原來的山頂別墅，被成片的商品房和聯(lián)排別墅取代。

調查中，有當地人告訴《環(huán)球人物》記者，王林近些年確實捐了不少錢。他曾在微信賬號上貼出捐贈花名冊的照片，稱自己近20年來每年資助5000余名特困戶，花費一個多億。

從“王府”往東北方向步行10多分鐘，是王林花1.3億元牽頭捐建的建勛寺。寺廟氣勢恢宏，平日里香客稀少。連日來不斷造訪的媒體，給這里平添了幾分俗世的紛擾。記者到訪時，建勛寺住持覺遠法師正帶著幾個弟子在田間勞作。他告訴記者，建勛寺于2009年完工，自己是在2012年來此主事的。雖然只和王林見過兩次面，但他始終很難相信，一個修了廟宇、做了近20年善事的人會買兇殺人。

“絕技”

王林之所以被許多人視為“大師”，主要因為他“身懷絕技”：空盆來蛇、斷蛇復活、空杯來酒、意念搬運……

關于“絕技”的由來，王林說，自己在7歲那年曾經跟隨一名老道上峨眉山學藝，一學就是5年。但有媒體報道稱，成都峨眉武術研究院在峨眉武術網站上發(fā)表了一份聲明，“峨眉山道教活動幾百年前已經基本絕跡，目前在山上的所謂修行者大部分為業(yè)余愛好者，并無武功大師和特異功能者”，且經過查證，“沒有一個人認識所謂的王林大師”。

1965年，王林被下放到距蘆溪100多公里的宜春市宜豐縣石花尖墾殖場，在那里呆了十多年，上世紀70年代因敲詐和調戲婦女入獄。在江西省第一監(jiān)獄服刑期間，因為會變酒、會變蛇，王林得到管教陳遠東的信任。1979年3月，他以辦“滿師儀式”，順便給陳遠東“變個老婆”為由，趁機越獄。雖然很快被抓了回來，王林的“絕技”卻自此被更多人知曉。

1987年，王林出獄，適逢全國“氣功熱”。他在江西政界結交了大量朋友，既表演戲法也給人看病。他的一個熟人回憶，每次到他家里去，總有省領導在場。

《環(huán)球人物》記者拿到一段拍攝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視頻。視頻中，王林脫去上衣，拿起一張白紙撕成人的形狀，請一旁的觀者燒了，放在地上的小瓷碟里，再用空臉盆倒扣住。他兩眼微閉，兩腿半蹲，口中念念有詞地發(fā)功。半分鐘后，叫聲“來了”，然后將臉盆掀開一條縫，好幾條一米多長的蛇就扭動著身軀鉆了出來……

對于王林“絕技”的真實性，曾20多次觀看他表演的時任江西省公安廳廳長丁鑫發(fā)向媒體力證，蛇是不可能被藏在身上的：“他穿短褲表演過，總不能把蛇藏在短褲內吧;偶爾碰面也表演過，總不能把蛇整天藏在身上吧;臨時指定長度、顏色表演過，身上總藏不了那么多蛇吧……”國際魔術師協(xié)會中國分會主席翁達智卻說，王林需要用東西擋一下，才能“變出”東西來，“這就是魔術”。

至于王林自己，則在面對媒體追問時字斟句酌：“這和魔術有一定區(qū)別，是千年流傳下來的民間雜耍。”“雜耍意味著不是真的嗎？”“不要深究了。信則有，不信則無?！?/p>

人脈

且不論王林的“絕技”有幾分真、幾分假，一個現(xiàn)實的結果是，靠著它們，他結交權貴名流，在政、商、娛三界呼朋喚友數十年，打造了一個隱秘的權力江湖。

王林曾在香港自費出版《中國人——王林大師寫真》一書，收錄了自己與眾多明星、官員的合影。雖然他一再表示，除了少數幾位明星和官員，自己與照片中的大多數人都只是一面之交。但還是有人認為，他們之間是“互相借勢”。

從目前曝光的合影來看，與王林交往的不乏王菲、李亞鵬、成龍、李連杰、趙薇、李冰冰等大牌明星。而明星之外，與官員的交往則是王林“朋友圈”的更重要環(huán)節(jié)。

原宜春市委書記宋晨光是王林的“密友”之一。據報道，上世紀90年代，經江西省司法廳某副廳長推薦，時任江西省政府法制局副局長的宋晨光與王林相識。2002年宋晨光主政宜春后，小到私人生活，大到市委、市政府的重要活動，都會邀請王林參加并聽取他的意見。

王林甚至會直接插手關鍵崗位干部任免。2006年上半年，宜春市區(qū)縣主要領導換屆。拿到擬任干部名單后，宋晨光按老習慣邀王林“把關”，一位當時在場的官員事后向媒體回憶了“把關”的全過程。王林看完標注了調整官員姓名、性別、職務、年齡的名單，閉目沉思了一會兒，突然睜開雙眼，大喊“不得了”。王林說，擬任高安市委書記的人選是1964年生，是天龍，宋晨光是高安人，1952年生，是地龍，“任命此人做你家鄉(xiāng)的市委書記，就是天龍壓地龍，你別說做省領導，就是現(xiàn)在這個市委書記都不保！”宋晨光一聽，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對原方案做出調整。

為宋晨光“出謀劃策”的同時，王林也收獲頗豐。經宋晨光打招呼特批，王林在宜春下轄官山自然保護區(qū)擁有1棟別墅，在袁州區(qū)還擁有3棟別墅。2015年7月18日，《環(huán)球人物》記者驅車來到袁州，得知王林在宜春時常住在海繹山莊內的獨棟別墅，但幫他打理房產的助理從去年底開始為這套房尋找買主，最終以240萬左右的價格轉手成功。至于竹家?guī)X紫薇山莊隔壁的兩棟別墅，被3米多高的圍墻圍得嚴嚴實實。透過緊閉的院門，只看見一條黑狗徘徊在空蕩的院子里。一見記者，鄰居們大抵知道是為了王林而來，都閉口不言，似乎隱隱擔心說錯話，哪天大師又毫發(fā)無傷地“度過此劫”，會找他們麻煩。

2014年底落馬的原廣東省政協(xié)主席朱明國，也曾是王林的座上賓。此前，媒體曾廣泛報道稱，朱明國在南海任職時被人舉報，在王林的幫助下脫險后，曾當眾對他下跪表達感謝。而據記者進一步了解，那一次，王林“表面上是在地下室連續(xù)‘作法’兩天兩夜，實際上是利用自己在官場的關系網，助朱明國過關”。自此之后，朱明國一直視王林為恩人，每逢過年和王林生日，都會“帶著東西”親自去蘆溪“王府”拜訪，還曾送給王林很多黃金和一支進口勃朗寧手槍。

師徒

鄒勇并非玄學的愛好者，卻拜了王林為師，成了他的“關門弟子”。鄒勇的解釋是，母親去世得早，小時候家里很苦，他想學習王林的醫(yī)術給人治病。但人們更愿意解讀為，他看中了王林背后的“權力場”，想借著親近王林攀附權貴，為自己的生意打點人脈。而王林，則看上了鄒勇的錢。

鄒勇生前曾不止一次接受媒體采訪，回憶自己與王林的交往。按他的說法，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2002年，兩三年后才走動得多起來，每隔兩三天，王林就會打電話找他去蘆溪陪客吃飯。“王林不喝酒，我替他跟客人喝點，有一些人我是在電視上看見過的，找他辦事的我不清楚，可是好多是來找他看病的。”

2004年，鄒勇開始申請贛西電煤項目，省政府給鐵道部去了函，可批文兩個月都沒下來。王林知道后，帶著鄒勇來到北京，找到時任鐵道部部長劉志軍。

“他（王林）先給劉志軍的老婆打了一個電話，然后劉志軍的秘書就把我們帶到小會議室，劉志軍過了一會兒也來了。”鄒勇還記得，劉志軍看起來很憔悴，說是因為太忙了，王林就讓他注意身體，還說要弄一塊靠山石，保他“一輩子不倒”。隨后，劉志軍向鄒勇解釋，因為在忙京津鐵路的事情，很多批文都拖了下來，自己會幫著問一下。

一個月后，批文下來了。鄒勇將劉志軍視為自己的“真神”，雖并不認為王林在這件事上起了太大作用，但還是給了王林豐厚的回報。只是對于回報的具體數額，兩人說法不一：王林說鄒勇送了自己一輛車，以及1740萬的禮金和勞務費;鄒勇則認為，1740萬中只有50萬現(xiàn)金和在北京花200多萬買的一套房是作為答謝的。

據王林與鄒勇一位共同的朋友講述，“師徒”二人的關系，在鄒認識了劉志軍后發(fā)生了微妙變化。“他攀上劉志軍發(fā)跡之后，就很少搭理王林了”。而真正將這個關系徹底撕碎的，是2012年的一場官司。當年10月，王林向萍鄉(xiāng)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要求鄒勇返還自己為其購房及裝修的巨額款項3300萬元，并按同期貸款利率償還利息損失。一審，王林勝訴。鄒勇不服，上訴至江西省高級法院。

關于那場官司，王林在自己的微信賬號中貼出了鄒勇借錢時手書的部分欠條，并稱“官司的失敗，讓鄒勇失去了理智，開始對王林進行肆無忌憚的誹謗，說王林騙走了他4000萬元”。從2012年11月起，王林持續(xù)向全國人大常委會、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等機構寫信或上訪實名舉報鄒勇。2014年6月，他甚至向派駐江西的中央第八巡視組遞交了實名舉報鄒勇的材料，稱鄒勇持有外國護照，并利用金錢編織的關系網對當地商人大肆打擊報復。

事發(fā)

王林的“大師”身份以及他與鄒勇的恩怨真正被大眾知曉，是在2013年7月，馬云、趙薇、李連杰拜訪“王府”后不久。當時，有人將王林與馬云、趙薇的合影發(fā)到互聯(lián)網上，媒體很快介入，開始追問“為什么名人們熱衷‘膜拜’氣功大師？”

7月22日，關于王林的第一篇報道《隱秘“大師”王林的金錢王國》刊發(fā)。8天后，王林與鄒勇的經濟糾紛二審開庭。

兩人的矛盾在此后迅速升級。鄒勇開始頻繁在媒體上揭王林的“老底”：王林自稱可用氣功治病，且收取的治療費用十分昂貴，甚至多達千萬元;他家中還私藏一支5連發(fā)來福槍，曾外出打野鸕鶿……

相關部門在媒體的追問下作出回應。蘆溪縣衛(wèi)生局工作人員說，王林并未辦理醫(yī)療機構執(zhí)業(yè)許可證，也不具備行醫(yī)資質。蘆溪警方則認為“王林非法持有槍支案”符合立案條件，決定交由縣公安局治安大隊立案偵查。

面對一波又一波 “起底”浪潮，王林無奈避走香港。2013年8月6日，江西省政府法制辦會同公安、工商等部門召開了工作協(xié)調會，認為王林涉嫌非法行醫(yī)、非法持有槍支等六宗罪。

可事情并未如人們料想的那樣水落石出，反倒在沉寂一段時間后，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2014年6月22日，有網友發(fā)布微博，稱王林神色輕松地與好友同游萍鄉(xiāng)武功山，“貌似已走出負面新聞的陰影”。在微博配發(fā)的照片中，王林一身黑色裝扮，與景區(qū)管委會接待辦主任朱瑜芳等人合影。雖然景區(qū)隨后發(fā)布通報，稱朱瑜芳等只是以朋友身份陪同，費用系個人承擔，王林卻還是再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

媒體很快發(fā)現(xiàn)，2014年清明節(jié)期間，王林也曾返鄉(xiāng)。據一位當地官員透露，王林當時敞開“王府”大門，擺了三四桌宴席，請了很多老鄉(xiāng)、朋友甚至“流氓”?！巴趿种赃@樣，可能是為了答謝老鄉(xiāng)們在他不在的時候幫忙照看家里，也可能是為了告訴蘆溪人‘他沒事了’?！敝劣跒槭裁礇]有當地政府官員出席，這位官員說，“政府靠得那么近，不可能不知道（王林回來）”，只不過，現(xiàn)任蘆溪執(zhí)政者開始刻意與王林保持距離，“你別來招惹我，我也不去搭理你”。

王林游武功山的消息被報道后，不少媒體翻出此前懸而未果的調查，重新追蹤，得到的結果卻令人啼笑皆非。2015年7月初，萍鄉(xiāng)警方通報稱，王林涉嫌非法持槍證據不足;萍鄉(xiāng)市衛(wèi)計委亦表示，王林涉嫌非法行醫(yī)未發(fā)現(xiàn)有效線索和證據。而就在這個消息公布僅僅幾天后，劇情發(fā)生驚天逆轉——王林被警方帶走了，并非因為前面提到的數宗罪，而是涉殺人案。死者正是他的死對頭，鄒勇。

事實上，從王林被警方帶走調查開始，人們的討論就不僅僅局限于簡單的師徒恩怨了。王林之所以能獲得這么多“精英階層”的認可，無非因為捏準了他們的“七寸”：他們對自己的前途感到迷惘，希望能從周圍借力，以抓住甚至鞏固自己擁有的財富、地位、名利。

作家宋石男更愿意將這出鬧劇視為中國傳統(tǒng)方士文化的“現(xiàn)代變異”。在他看來，王林雖然“未能上通帝王”，卻構筑起一個龐雜的利益鏈和尋租平臺。借由這個平臺，“政界、商界、娛樂界可以互相打通，三方各取所需，政界貢獻權力，商界貢獻金錢，娛樂界貢獻美色與名氣”。

王林的故事，濃縮了當今社會某些不健康的生態(tài)。有些人追求通過所謂圈子人脈經營人生，似乎入不了某個圈子，什么機會都不會有;而一旦入了某個圈子，就能得到一些資源，多一份安心。這種畸形的認識，催生了不少“大師”，使得類似王林這樣的“人物”屢見不鮮。

也許我們更應該思考的是，怎樣才能在“王大師”倒下去后，不再有另一個“李大師”“張大師”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