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路蛻下

熙來攘往的煩囂

廢紙塑料袋和稀疏的人

被掃蕩著

2003年1月10日晚9點，凍得

起雞皮疙瘩的高樓里

麇集著溫暖的一群幸福的另

一群

和正往里趕的另類

帝舵鐘表店的廣告牌下——

正義路轉(zhuǎn)光華街的墻根腳

鋪開的塑料布上，一對耄耋老者

突露著，與石頭樹樁一個模樣

小褓被蓋不嚴(yán)捂不熱僵直的

腿，有一句

無一句，聊著

瞎子的她低頭聽，偶爾

應(yīng)他一句

砭骨的風(fēng)

掀動塑料布的一角

除掉口缸，睡去的

還有落定之塵埃

她向他倚靠過來……幾多歲

月幻變

一路而來，他倆之間

時間也沒有鬧騰出名堂

脈跳體溫——與大地——契合

峭寒的今夜，我們學(xué)習(xí)效仿

津津樂道的某些詞語，因為

他倆得以照亮或詮釋

他倆的小補(bǔ)丁補(bǔ)綴了我們的

漏洞百出

商店櫥窗的燈一盞盞關(guān)滅

呵欠朵朵，就要睡去

相依孵的他與她

戴眼鏡，輕挽胳膊散步的夫妻

停住，躬腰細(xì)問，放下硬幣

沒了蹤影

板栗色頭發(fā)的三位青年，也擲下

最后的動聽

茫茫長夜將產(chǎn)下另一輪紅日

明天及以后一長串的日子

他倆的腳下，還將

遺忘和誕生

不變的是——他仍然緊牽著

她——瞎子的她

她閉目牽動著千山與萬水

他脫帽搔頭的瞬間

我瞥見，額中央至后腦已光禿

兩廂歪歪斜斜立著銀絲

似莊稼地中的黃土路

向前，便是

——犬吠炊煙

雞鳴梨樹的村莊了

責(zé)任編輯 王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