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廣才+高世現(xiàn)+潘洗塵+唐朝暉+方文竹
羅廣才詩一首
死亡答卷
從十四歲,到四十
近三百次的葬禮,我到場
或躬或跪,或悲痛或麻木
我都當作我的買賣
生與死的買賣
就像一個人再清高也難免銅臭
都不算什么
瘦得像嬰兒
曾經(jīng)偉岸的身軀
那種突然
像2010年沒有春天一樣的災難
很尋常不過的別離。
說說怕什么?
就當大醉一場
談不吉利的死
如我們辦公室那幾個被孵化出的80后的孩子
鳳尾竹都黃到心靈了
他(她)們省略了水
只軟軟地說
室內(nèi)的君子也歷春秋。
高世現(xiàn)詩一首
女祖國
知否
你當年掉的一根頭發(fā)
被我和一塊玉藏了
一甲子
不管這故事何等曲折
你所有的頭發(fā)都白了
還有一根是黑的
這么多年,有多少陷阱
我都不在乎
在你的命運外是我的命運
你的十萬分之一是我的唯一
但作為補償,我寫過一首無畏的詩
用你的發(fā)絲
在一個針眼里
就算過去諷刺過的事物都黑了
還有我是白的
潘洗塵詩二首
這親切的我并不喜歡
這凜冽的空氣 單純的色彩以及
遼闊的視野 這蕩氣回腸的
吱吱嘎嘎的腳步 雪地上弓腰行走的人群
大漢子心里的小陰謀 這鄉(xiāng)音
熱情深處藏著的冷漠 好大喜功與夸夸其談
還有被披在身上的虛榮 這記憶
仿佛只有父親一直是沉默的 沉默的父親
教會我的是怎樣的格格不入 這溫柔的敦厚的
躲避與退卻 不動聲色的懷念與熱愛
除此之外是無法改變的現(xiàn)實 這親切的
我并不喜歡
從沒見過這么火的雪
我知道這樣說 肯定極其不準確
比這更大的雪 在我很小的時候
絕對不止一次百次地下過
但今天的雪 不是飄下來
是狠狠地傾瀉 也不是一朵一朵地
而是遮天蔽日地傾瀉
已經(jīng)分不清白天與黑夜
被狂風激蕩的大雪 一直瘋狂地下著
好像這場雪 從一開始就下到了我的心里
此時我的每一根血管
都結(jié)滿了冰凌
要命的是你還不會就此死去
只是會長久地透不過氣來
更要命的是你無法知道這窒息還要持續(xù)多久
與如此令人狂燜的心靈之災相比
瑪雅人的那些預言是何等妖嬈
何等壯麗
唐朝暉詩一首
樹林的雪地,寺院的外面
雪地里的花含著昨天的一個秘密
曾經(jīng),并不存在的,時間困獸
一點點長大,兇狠的目光
長在滴水的牙齒上
無力折斷任何東西
燈光照著 夜晚的雪地
短暫的幾分鐘
就必須告別
身體迎著光的方向:
請求雪花陪我回家
繩索長年累月封凍了道路
但神恩,每個時刻都如光照臨
只是,大地,總升騰起黑色的答卷
變化著的名字,是人骨上雕刻的佛像
長久以來,到達不了你的身邊
困獸躺在時間的幻覺中
分辨最后和最初的心力
你長久不將被打擾?
暫時裹在一片樹葉里得到休養(yǎng)
我在尋找你跡象的路上
方文竹詩一首
安全帝國
他準備了十支槍
一支對付月桂樹后面的陰影及陰影的滋生
一支對付鏡子里面的細腰斑紋虎
一支懸掛城門 抵擋魔鬼飛行器
一支交到春天的手上 協(xié)助桃花的霸業(yè)
心靈與財富的拉鋸戰(zhàn)中 一支槍
對準結(jié)賬處 像鋒利的落日燦爛一片
在故鄉(xiāng)的妙境 萬物赤條條
一支槍半睜半睡 提防骯臟的天氣
平安無事 時光消蝕了三支
最后一支與自己為敵 他只好拆掉槍膛
改制成手術(shù)刀解剖自己
最后 如山垃圾的包圍中 他侍弄著
命運的完美順從和漸漸涌脹的豹子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