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嬰兒?jiǎn)?/h1>
2015-04-16 08:54:01李吟
小小說(shuō)月刊 2015年2期
李吟
剛立春，地上便冒出淺淺的綠。河水醒了，翻卷著春韻的漣漪。
三嬸端著一盆衣物到了大寧河邊。三嬸七十歲了，眼不花耳不聾。她盯著水里的小魚兒，剛蹲下身子，手機(jī)響了，是兒子打來(lái)的。兒子結(jié)結(jié)巴巴，叫了一聲媽，說(shuō)他想看媽一眼。三嬸問(wèn)怎么只看一眼呢？使勁兒來(lái)看，千萬(wàn)別買什么鮑魚啊魚翅啊燕窩啊……三嬸“呵呵”地樂(lè)了。
三嬸雖然嘴里和兒子開著玩笑，心里不安了。兒子失業(yè)了，眼下和老婆鬧離婚。三嬸將幾雙襪子在水里搓幾下，回家吧。
三嬸在大寧河街遇到了兒子。兒子喝酒了，本來(lái)是瘸腿，身子晃得更厲害。兒子在一次事故中，右腿摔瘸了。
三嬸盯著兒子，說(shuō)：心里愁，就喝酒？用酒澆愁愁更愁。
兒子說(shuō)：我沒(méi)喝酒。我想來(lái)看看你。
三嬸笑：我在河邊就聞到了你的酒氣。
兒子笑：我昨晚喝的。
三嬸笑：還是去年喝的吧？
兒子不好意思了，嘿嘿地笑。
三嬸說(shuō)：我兒子過(guò)去不喝酒，出息了。
兒子手里的皮包落地，他急忙撿起來(lái)挎在肩上。
三嬸說(shuō)：給我買禮物了？
兒子很尷尬，說(shuō)他沒(méi)錢，錢都打在女兒的卡上了。女兒在讀大學(xué)。
三嬸說(shuō)：摳門??？你不是想看我，是想我冰箱里的酒菜了？
兒子就笑，接過(guò)三嬸手里的瓷盆，跟著三嬸走。
到家了，三嬸進(jìn)了廚房。
一會(huì)兒，三嬸做好飯菜，還取出一瓶“詩(shī)仙太白”。
兒子一驚：媽，你要我喝酒？
三嬸說(shuō)：一醉解千愁。我也喝。
三嬸就和兒子喝酒。
喝著喝著，兒子的淚水出來(lái)了，說(shuō)他這次是真想離婚，但又不想輕易成全那對(duì)狗男女。
三嬸說(shuō)：喝酒。世上有啥狗男女？
兒子說(shuō)：女人無(wú)情，看見有錢的男人，“嗖”地一下就鉆進(jìn)了人家懷抱里去。
三嬸怒了：不要隨便作踐女人。你母親也是女人。
兒子說(shuō)：我母親不是一般的女人，你三十歲就照顧我癱瘓的父親，一直照顧了二十八年。
三嬸說(shuō)：那是沒(méi)法子的事。我是教書的，要樹立榜樣。
兒子說(shuō)：我恨老婆。我們是青梅竹馬呢。馬年到了，我是一條瘸馬，那婆娘成了一條“騍馬”。
三嬸喊：住嘴！喝酒！
兒子哭了。醉了的男人一哭，就哭得不像男人了。
三嬸安慰?jī)鹤?，要兒子去歇息?/p>
兒子死活要走，說(shuō)他夜里還有事要辦。
三嬸不讓兒子走。兒子醉得厲害，就去床上躺下。
第二天早晨，三嬸叫醒兒子，說(shuō)要陪兒子去逛街。兒子情緒依然低落，提著自己的皮包，跟著三嬸上了街。
三嬸把兒子帶進(jìn)服裝店，買了兩套衣服，還有一雙皮鞋，花了四千多元錢。三嬸又讓兒子進(jìn)了洗發(fā)店，讓一位美女把兒子的腦袋透透徹徹收拾一次。然后，母子倆走上街。
三嬸喊：兒子，站著，讓我看看。
兒子滿面春風(fēng)，一動(dòng)不動(dòng)。
三嬸喊：我兒子帥呀。男人就得有氣派，有智慧。
街上的人看著三嬸母子倆，都驚奇地笑。
兒子不好意思了，躲在三嬸的身后。
三嬸說(shuō)：我曾在老梁的機(jī)械廠入了股。你的老本行，去上班吧，我和老梁聯(lián)系好了。我還有些錢，沒(méi)讓你知道。
兒子目瞪口呆。
三嬸一揮手：精神點(diǎn)，像個(gè)男人樣。
兒子呆了片刻，問(wèn)：媽，你昨晚把我包里的東西藏了？
三嬸問(wèn)：啥東西？
兒子說(shuō)：你知道。
三嬸問(wèn)：啥東西？
兒子說(shuō)：是兇器。
三嬸大喝一聲：啥兇器？我要你“雄起”才是，走吧。
兒子踏著一雙锃亮的皮鞋，揚(yáng)眉吐氣，一瘸一瘸地走了。
三嬸笑了。
過(guò)了好幾天，兒子又到了三嬸家。兒子的神情有些異樣。三嬸很緊張，問(wèn)兒子是不是工作不如意？
兒子說(shuō)：我老婆想回家。
三嬸舒出一口氣：你媳婦是真心還是假意？
兒子說(shuō)：那婆娘向我賭咒發(fā)誓，還給我寫了保證書。
三嬸問(wèn)：讓她回家吧。你父親在世時(shí)，她背著你父親下樓曬太陽(yáng)，那不是假心意。她本是個(gè)心善的女人。
兒子說(shuō)：那婆娘不干凈了。
三嬸大喝一聲：兒子，你是嬰兒?jiǎn)?？你還是嬰兒?jiǎn)幔?/p>
兒子說(shuō)：不是。
三嬸用指頭彈彈兒子下巴上的胡須，說(shuō)：行了，你回家吧。
選自《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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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嬸雖然嘴里和兒子開著玩笑，心里不安了。兒子失業(yè)了，眼下和老婆鬧離婚。三嬸將幾雙襪子在水里搓幾下，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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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說(shuō)：我沒(méi)喝酒。我想來(lái)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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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笑：我昨晚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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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手里的皮包落地，他急忙撿起來(lái)挎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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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huì)兒，三嬸做好飯菜，還取出一瓶“詩(shī)仙太白”。
兒子一驚：媽，你要我喝酒？
三嬸說(shuō)：一醉解千愁。我也喝。
三嬸就和兒子喝酒。
喝著喝著，兒子的淚水出來(lái)了，說(shuō)他這次是真想離婚，但又不想輕易成全那對(duì)狗男女。
三嬸說(shuō)：喝酒。世上有啥狗男女？
兒子說(shuō)：女人無(wú)情，看見有錢的男人，“嗖”地一下就鉆進(jìn)了人家懷抱里去。
三嬸怒了：不要隨便作踐女人。你母親也是女人。
兒子說(shuō)：我母親不是一般的女人，你三十歲就照顧我癱瘓的父親，一直照顧了二十八年。
三嬸說(shuō)：那是沒(méi)法子的事。我是教書的，要樹立榜樣。
兒子說(shuō)：我恨老婆。我們是青梅竹馬呢。馬年到了，我是一條瘸馬，那婆娘成了一條“騍馬”。
三嬸喊：住嘴！喝酒！
兒子哭了。醉了的男人一哭，就哭得不像男人了。
三嬸安慰?jī)鹤?，要兒子去歇息?/p>
兒子死活要走，說(shuō)他夜里還有事要辦。
三嬸不讓兒子走。兒子醉得厲害，就去床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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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嬸把兒子帶進(jìn)服裝店，買了兩套衣服，還有一雙皮鞋，花了四千多元錢。三嬸又讓兒子進(jìn)了洗發(fā)店，讓一位美女把兒子的腦袋透透徹徹收拾一次。然后，母子倆走上街。
三嬸喊：兒子，站著，讓我看看。
兒子滿面春風(fēng)，一動(dòng)不動(dòng)。
三嬸喊：我兒子帥呀。男人就得有氣派，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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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不好意思了，躲在三嬸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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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嬸問(wèn)：啥東西？
兒子說(shuō)：你知道。
三嬸問(wèn)：啥東西？
兒子說(shuō)：是兇器。
三嬸大喝一聲：啥兇器？我要你“雄起”才是，走吧。
兒子踏著一雙锃亮的皮鞋，揚(yáng)眉吐氣，一瘸一瘸地走了。
三嬸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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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說(shuō)：我老婆想回家。
三嬸舒出一口氣：你媳婦是真心還是假意？
兒子說(shuō)：那婆娘向我賭咒發(fā)誓，還給我寫了保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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