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在寵物醫(yī)院的門前停下,艾倫就趕忙抱著自己的狗狗巴德直奔急診室。
“對不起,你送來的太晚了!你還是在最后的時間里好好陪陪它吧!”
艾倫噙著滿眶淚水,一個人來到巴德的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握著它的前爪。以前和巴德快樂玩耍的畫面就像放電影一樣,不斷閃過艾倫的腦海?!鞍偷拢闾蹎??”
“不疼,沒事的主人,你不要難過!”巴德微微張開嘴,對著艾倫一字一句地說。
“啊,你、你怎么會說話?”艾倫大吃一驚,慌忙后退。
未了的心愿
“主人,你別害怕,這里只有你能聽見我們的對話。正是因為你對我無私的愛,你才能在我臨終前聽到我的心聲。”巴德氣若游絲,可是說的話卻格外清晰。
“巴德,你真要走了嗎?你能不能不要死?”艾倫平靜下來之后,極力乞求道。
巴德無奈地搖搖頭:“主人,我明天早上就要死了,可我現(xiàn)在還有三個心愿未了。主人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艾倫以為巴德是要讓自己替它實現(xiàn)臨終遺愿,拍著胸口保證:“放心吧,你的愿望我會幫你實現(xiàn)的!”
“不,主人,我想親自完成。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身體?你放心,到了明天早上我一定按時回來,我保證!”
艾倫有些猶豫,如果它使詐不回來了該怎么辦?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會,巴德一直是最忠誠最善良的狗狗。于是艾倫豪氣地點點頭。
一陣神奇的光芒之后,艾倫和巴德互換了身體。住在巴德體內(nèi)的艾倫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鉆心地疼,想動動不了,想說話說不出來?!霸瓉砜蓱z的巴德受了這么大的罪呀!”想到這里,艾倫心疼地流下一行熱淚。
換了身體之后的巴德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艾倫的眼淚,它默默地為主人擦去,然后飛快地離開醫(yī)院——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它必須抓緊時間,才不會讓主人白白受罪。
重回故里
巴德覺得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原來世界是如此的繽紛,用兩條腿直立行走的感覺又平又穩(wěn),自己的視野又高又廣闊。巴德顧不得欣賞沿路的美景,它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第一個目的地。
巴德用艾倫口袋里的零花錢買了一張車票,一路顛顛簸簸,最后在郊外下了車。
車站附近有一個農(nóng)場。遠遠地,巴德就看見一對老夫婦正遛著一只老態(tài)龍鐘的狗??匆娝麄儯偷乱魂嚰?,它不顧激烈的犬吠,興沖沖地奔了過去。
巴德越走越近,犬吠聲卻越來越小,那只老狗好像突然清醒過來,由原先充滿敵意的模式轉(zhuǎn)變?yōu)闊崃覛g迎模式,圍著巴德不停打轉(zhuǎn)。
“小朋友,你認識我家狗狗呀?”老奶奶問巴德。巴德蹲下來親熱地抱起狗狗,笑瞇瞇地回答:“我不但認識它,還認識你們呢!蘇珊奶奶,山姆爺爺!”
兩個老人聽了有些吃驚,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后尷尬地拍著腦門:“老嘍老嘍,都不記得了!小朋友,你要不要去我們家玩,你瞧,就在后面!”
巴德笑嘻嘻地答應(yīng)著:“好啊好啊,好多年沒回來過,正想去看看呢!”
老奶奶悄悄靠在老爺爺耳朵邊,輕聲說:“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呀?”
再見,小時候
這是一個非常愉快的午后。寂寞的老夫婦被巴德逗得哈哈大笑,一下午,臉上的褶子都沒舒展過。那只老狗更是時刻依偎在巴德身邊,熱切的眼神一分鐘也沒離開過。
天漸漸黑了,巴德不得不跟他們告別。巴德依依不舍地撫摸著老狗的腦袋,動情地說:“再見了,我親愛的媽媽!自從當(dāng)年離開你,我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其實我一直非常想你!媽媽,再見了,以后你要好好保重,我再也不能來看你了!”老狗嗚嗚叫著,像是哭泣一般,巴德剛一起身,就被老狗咬住了褲腳。
“放手吧,媽媽!”
老狗的牙終于慢慢松開,巴德不敢回頭,飛一般地逃離了這里。
這便是巴德的第一個心愿:親自去跟媽媽告別。
寬恕是美德
巴德的第二個目的地,是一個有些破舊的居民區(qū)。
巴德在花壇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看起來像個乞丐的醉漢。它小心地將男人扶起,然后和他并排坐在花壇邊上?!皫啄瓴灰姡氵€是老樣子!”
聽見有人跟自己說話,男人努力睜開蒙的醉眼,盯著巴德看了半天,然后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咦,你長得好、好眼熟!我說了你可別生、生氣呀,你的眼神讓我想起了,以前養(yǎng)的一只小、小狗!”說著男人還湊近看了看,再補上一句:“簡直一、一模一樣!”
巴德低著頭淺淺笑著:“你還記得它呀!它以為你早已忘了!”
男人搖搖頭:“我當(dāng)年很對不起它,所以最后才會失去它!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對它說聲對不起!”
巴德的眼睛有些潮潮的,它像老友般將自己的胳膊搭在男人肩上,豁達地說:“沒關(guān)系,它已經(jīng)原諒你了!”
這個男人是巴德以前的主人。他愛過巴德,也虐待過巴德——男人不壞,只是因為一場意外失去了自己的家人,變成孤身一人,他只好借助喝酒排解憂傷。一喝酒他就變得煩躁和暴力,會忍不住虐待自己的狗狗。后來,餓得瘦骨嶙峋、滿身都是傷的巴德被動物保護組織的人解救,再后來,就到了艾倫家。
“我,要走了,希望你以后能打起精神,重新做人!”——這便是巴德的第二個心愿,寬恕曾經(jīng)傷害過它的舊主人。
男人看著男孩的身影,忽然覺得有種莫名的心疼?!鞍舌?,就在他晃神的時候,酒瓶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家的軌跡
街上的燈已經(jīng)亮了,巴德趕忙趕回艾倫家。雖然現(xiàn)在艾倫的身體里住著的已經(jīng)不是那個9歲的小男孩,可是天黑不回家,大人們會急壞的。這不,巴德的前腳剛邁進家門,艾倫的爸媽就趕緊湊了上來:“哦,親愛的,你總算回來了!今天醫(yī)生跟你說完巴德的病情沒兩分鐘,你就跑了!我們真怕你出什么事!”
巴德好不容易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很好,沒事!我有些困了,想先回房間,晚安!”
一直等到爸媽睡著了,巴德才走出房門,摸摸這個,嗅嗅那個。在這個家里,巴德生活了整整6年,每一天都很快樂。巴德對家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充滿了感情。
“這張餐桌的桌腿就是被我啃得凹凹凸凸的,嘿嘿!”
“這個皮沙發(fā)是被我抓成‘藤椅的,我當(dāng)時還可憐兮兮地做出‘主人,沙發(fā)剛才爆炸了,我好害怕的無辜樣兒?!?/p>
“哦,陽臺,我的窩就在陽臺上……“
天快亮的時候,巴德才迷迷糊糊睡著了。等到醒來時,天已大亮。“糟糕,這么晚了,我要盡快趕到醫(yī)院,要不然主人就要替我死了!”
第三個心愿
巴德一路狂奔,眼看著再轉(zhuǎn)一個街角就到了,突然,一輛疾馳的摩托車撞上了巴德。
“哎喲,小朋友,你沒事吧?”撞了人的男人驚慌失措地跳下車,扶起躺在地上的巴德,“小朋友,你腦袋流血了!叔叔帶你去醫(yī)院好不好?”
“叔叔,拜托你,我快來不及了,你能不能帶我去街角那家寵物醫(yī)院?”
“寵物……醫(yī)院?”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錯,快快快,拜托了!”說著,巴德便跨上摩托車的后座。男人遲疑地發(fā)動車,兩分鐘就到了寵物醫(yī)院。
“叔叔,謝謝你,我沒事了,你回家吧!”下車后巴德一邊趕忙沖向醫(yī)院,一邊轉(zhuǎn)身對身后的男人說。
謝天謝地,巴德在自己咽氣前的最后幾分鐘及時趕到醫(yī)院,和艾倫換回了身體,了無遺憾地離開人世。
“它死得很安詳,你看,臉上好像還掛著笑意!你們節(jié)哀吧!”醫(yī)生說道。
處理完巴德的后事,艾倫身心俱疲地回到了家里??粗偷略?jīng)生活過的痕跡,他一陣心酸。突然,艾倫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電腦好像沒關(guān)?!半y道是我出門前忘記關(guān)電腦了?”他輕輕地晃動鼠標,黑屏了的電腦又亮了起來,屏幕上大大的五個字赫然在目——主人我愛你!
哦,那天巴德回家后折騰到后半夜,就是為了給主人一個驚喜,向主人傾訴愛意,表達感激——這便是它的第三個心愿。endprint
小哥白尼·野生動物畫報2014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