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 苑

(河北師范大學(xué) 歷史文化學(xué)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尹灣漢簡所見縣長吏研究
——以東?？榭疾旎c(diǎn)

苑 苑

(河北師范大學(xué) 歷史文化學(xué)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因材料所限，以往對漢代縣長吏階層的研究程度不夠深入，對縣長吏階層的了解也并不細(xì)致。尹灣漢墓簡牘的出土為縣長吏的研究提供了充實(shí)而可靠的材料。從尹灣漢墓出土的簡牘材料入手，以表格觀察與分析為手段，對長吏所包含官職的范圍以及各長吏的職權(quán)、數(shù)量、來源與入仕途徑進(jìn)行研究與綜合結(jié)論，以期收以小見大之功效。

西漢；縣長吏；尹灣漢簡

網(wǎng)絡(luò)出版時間：2015-07-07 10:59

“長吏”在漢代所指較廣，而縣級長吏包括的職官范圍亦未曾清晰，《漢書》所記與注家所說便有出入。尹灣漢墓簡牘的出土徹底揭開了漢代縣級長吏范圍之謎，其《東?？は螺犻L吏名籍》是對當(dāng)時東?？らL吏情況的統(tǒng)計，根據(jù)此文件可以確定縣長吏這一概念所指范圍。據(jù)《東海郡吏員簿》與《東?？は螺犻L吏不在署、未到官者名籍》，以表格的方式可更加清晰地說明各長吏的數(shù)量、秩次和補(bǔ)除等情況。

一、東?？たh長吏概述

“長吏”的設(shè)置在漢代已成定制，在“前四史”之中多見“長吏”一詞。《漢書·百官公卿表》曰：“縣令、長，皆秦官，掌治其縣。萬戶以上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減萬戶為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皆有丞、尉，秩四百石至二百石，是為長吏。百石以下有斗食、佐史之秩，是為少吏?！盵2]742按此處所示，長吏應(yīng)為一縣之丞、尉。但是顏師古注《漢書》則說：“長吏，縣之令、長也?！盵2]114所說與《百官公卿表》不同。余行邁《漢代縣級官吏“長吏”釋義辨析》一文中將長吏的概念確定為：縣令(長)、尉、丞[6]105-107。

據(jù)《東?？は螺犻L吏名籍》，漢代縣長吏所指的職官范圍確如余行邁所說，包括縣令(長)、尉、丞。

表1 東?？じ骺h長吏設(shè)置表

《百官公卿表》記東?？び?8縣，一一分列可知這38縣中真正的縣有18個，這與尹灣漢簡所記之18縣吻合。此外，與縣平級的侯國有18個，邑2個。如表1，18縣中見于名籍的長吏有令、長、丞、左尉、右尉，且數(shù)量與《東海郡吏員簿》所記相同。

表2 東海郡各縣長吏數(shù)量表

由表2可見，東海郡下轄18縣中每縣令(長)與丞的人數(shù)相同，都只有1人。而尉的設(shè)置不盡相同。有14個縣設(shè)有兩尉，即左尉與右尉。兩縣只有一尉，兩縣無尉。關(guān)于置尉的數(shù)量不同這一問題，卜憲群在研究有縣無尉的問題時曾說：“這些沒有設(shè)尉的縣與侯國，皆有尉史、游徼、亭長，甚至設(shè)有尉史兩人，尉的職能似應(yīng)由他們擔(dān)任了?！盵4]321確實(shí)，合鄉(xiāng)與承在《東?？だ魡T簿》所記所有縣中排名最后，吏員總數(shù)也最少，當(dāng)是人少地狹之故，行政事務(wù)較少。所以，縣尉的職責(zé)可由其他官吏分擔(dān)。平曲與曲陽吏員總數(shù)僅多于合鄉(xiāng)與承②，與合鄉(xiāng)與承情況基本相同。《宋書·百官志》曰：“漢制：丞一人，尉大縣二人，小縣一人。”[3]1 258故而僅置一尉。

二、縣令、長的來源與秩次

春秋時已有縣，商鞅變法“而集小鄉(xiāng)邑聚為縣，置令、丞，凡三十一縣”[1]2 232，表明晚至戰(zhàn)國時秦已稱縣之長官為令?！墩f文解字注》注“縣”曰：“周制。天子地方千里。分為百縣則系于國。秦漢縣系于郡?！笨梢姡钭畛踔睂儆趪?。戰(zhàn)國末年，郡縣兩級制形成，縣屬于郡，令隸屬于郡守。秦統(tǒng)一天下，縣萬戶以上置令，不滿萬戶設(shè)長，總領(lǐng)一縣?！稘h書·董仲舒?zhèn)鳌吩唬骸敖裰な?、縣令，民之師帥，所使承流而宣化也?！盵2]2 512即縣令有宣布恩德、承受風(fēng)教和奉君命教化百姓的職責(zé)。

據(jù)西漢末年東?？さ膶?shí)際情況看，當(dāng)時全國每縣都應(yīng)有令(長)、丞各1人。因此，全國縣令(長)、丞的數(shù)量與縣的總數(shù)應(yīng)一致(特殊原因不在署、籍者除外)。

漢代縣令、長的來源，據(jù)《東?？は螺犻L吏名籍》，可查者12人，其中，故縣令2人，故縣、邑長2人，故刺史從事史2人，故左騎千人1人，故內(nèi)史臣1人，故丞相屬吏1人，故孝者1人，故相守史1人，故郎中騎1人。縣令、長的來源既有文官又有武職，文職官員占據(jù)大多數(shù)?？梢姡h長官的選拔并不拘泥文武之別，但文官較多。

從表3還可看出縣令、長的升遷途徑?？刹榈?4人中，舉秀材3人，察廉吏3人，奉召1人，舉方正2人，以功勞遷者5人?？梢?，以功升遷已成為當(dāng)時地方官吏升遷的重要途徑。確實(shí)，這一現(xiàn)象在西漢中期已不罕見?！稘h書·張敞傳》就記載：“敞到膠東，明設(shè)購賞，開群盜令相捕斬除罪。吏追捕有功，上名尚書調(diào)補(bǔ)縣令者數(shù)十人?！盵2]3 220

表3 東海郡各縣令、長來源表

縣令、長的秩次，縣令秩千石至600石?？h長秩500石至300石。東?？?位縣令中，海西、下邳、郯、蘭陵令俸祿為1 000石，襄賁、戚令為600石。12位縣長中曲陽、臨、合鄉(xiāng)與承的縣長秩次為300石，其余均為400石。都與《百官公卿表》不相違。

三、縣丞的職責(zé)與來源

縣丞與令一樣，戰(zhàn)國時已有之，為縣令之佐官。秦漢相沿。典文書及倉獄為縣令之輔佐?！墩f文解字》卷3部解丞字曰：“翊也。從廾從卩從山。山高，奉承之義。”《說文解字注》曰：“按漢凡官多有丞者皆以輔之?！?/p>

此外，據(jù)《東?？は螺犻L吏不在署、未到官者名籍》，縣丞還有輸錢都內(nèi)、采買輸送和送徒等外出公務(wù)。如：“海西丞周便親，七月七日輸錢齊服官。”“曲陽丞朱博，七月廿五日輸錢都內(nèi)?！薄俺胸┣f戍，九月十二日輸錢都內(nèi)?！薄伴_陽丞家圣，九月廿一日市魚就財物河南?！薄八疚嶝┍睂m憲，十月五日送罰戍上谷?！笨梢?，縣尉的工作范圍并不局限于縣廷之內(nèi)，在外出的公務(wù)中與尉的職責(zé)基本相同。

語篇即篇章、話語、文章。胡壯麟給語篇的定義是“不完全受句子語法約束的在一定語境中表達(dá)完整語義的自然語言”[1]。我們通常說的閱讀理解實(shí)際上是對我們所看到的閱讀材料進(jìn)行信息處理的一種學(xué)習(xí)方式。所以在閱讀過程中，學(xué)生可以通過自己的已有知識，即圖式知識，幫助自己理解閱讀材料。圖式是一種在活動中形成的具有概括性的認(rèn)知的組織和結(jié)構(gòu)[2]。簡單來說，圖式可以理解為人們的認(rèn)知的系統(tǒng)和結(jié)構(gòu)。而該研究中的圖示理論則是指語言學(xué)中的定義，即語言學(xué)習(xí)者在閱讀時其圖式背景知識對理解文本含義所起到的作用。

縣丞的來源，據(jù)《東?？は螺犻L吏名籍》，可考的14人中，刺史從事史1人，廷史1人，廷尉史1人，有秩2人，亭長1人，卒史1人，書佐1人，督盜賊1人，侯家臣5人?？h尉的來源與令、長一樣，文武官吏兼有，且文職比例較高。但是所不同的是，侯的家臣成為縣丞的最主要來源。

表4 東?？じ骺h丞來源表

升遷原因，在可考的14人中，1人請詔除，1人被罷免后任官，剩余12人全部為以功勞升遷?？梢?，在縣丞層面上，因功紀(jì)遷除已是最主要的任職途徑。

縣丞的秩次與《百官公卿表》所記相同，皆在400石至200石之間，郯、下邳、海西、蘭陵4縣令秩千石，丞、尉皆為400石，比合鄉(xiāng)與丞的長秩次還高?？梢姶罂h與小縣之間行政事務(wù)方面確實(shí)差異較大。

《東?？だ魡T簿》記載郯縣有丞一，獄丞一。但《東?？は螺犻L吏名籍》中只有獄丞的記錄。郯作為郡治所在，故有18縣中唯一的一名獄丞，并且記錄為：“秩二百石。”但是200石之獄丞在《長吏名籍》中排在400石的尉之前，可說明獄丞亦屬丞。廖伯源先生亦有此推論：“或丞、尉之排列是先丞后尉，郯獄丞亦丞，雖秩僅二百石，排列于郯縣丞之后，左尉、右尉之前。”[5]108獄丞就其名稱來看應(yīng)為縣令之屬吏，但主管范圍應(yīng)是全郡之獄事，并且所管之獄事應(yīng)不繁重，應(yīng)是管理各縣監(jiān)獄上報文書之類。同縣丞一樣，獄丞亦有外出之職?！佰蔼z丞司馬敞，正月十三日送罰戍上谷?！?/p>

獄丞一職確實(shí)設(shè)置較少，僅《漢書·外戚傳》中記載有“掖庭獄丞籍武”[2]3990，可知中央官獄之中有獄丞一職。卜憲群認(rèn)為：“漢代大約一郡犯人多集中在郡治所，故設(shè)長吏獄丞管理?！盵7]65

四、縣尉的來源與職責(zé)

縣尉的設(shè)置始于秦。漢承秦制。依縣之大小，縣尉的數(shù)量不一，大縣有兩個尉，而西漢的長安設(shè)有4個尉。應(yīng)劭注《百官公卿表》曰：“自上安下曰尉。武官悉以為稱?！盵2]725與縣丞同為縣令(長)的重要輔佐官吏，權(quán)責(zé)一般包括抓捕賊盜與維護(hù)治安等“武職”。此外，尉也有重要的外出事務(wù)?！佰坝椅纠?？)延年，九月十三日輸錢都內(nèi)”?！疤m陵右尉梁樊于，九月十二日輸錢都內(nèi)”?！佰白笪緦O嚴(yán)，九月廿一日送罰戍山谷”。“厚丘右尉周并，三月五日市材”。

表5 東?？じ骺h尉來源表

如表5，18個縣中，14個縣置有兩尉，兩縣一尉，兩縣無尉。置兩尉的縣，縣令(長)秩次皆在400石以上。臨沂縣長秩300石，但縣也設(shè)有兩尉，而同為300石的曲陽卻只有1尉，300石的合鄉(xiāng)與承無尉?？梢姡镜臄?shù)量與縣長官秩次并無直接關(guān)系，只在于縣之實(shí)際需要。大縣確實(shí)有兩尉，而小縣不一定有1尉。

從表5看出，縣尉的來源中，武職比率雖然較令、長、丞為高，但是文職人員依然占大數(shù)。武職中曾為亭長的有3人，游徼1人，縣尉1人。且5人都是因捕盜表現(xiàn)尤異而升遷。入仕途徑中，除1人舉孝廉，4人舉廉吏外，剩余都是以功績而遷除的。

總之，西漢的縣長吏應(yīng)包括縣令、長、丞、尉。每縣令(長)、丞員額固定，而尉員額不定。一般來說，縣長官秩次在400石以上的縣都設(shè)有兩尉，而秩次在400石以下的縣則不定，有兩尉，1尉或無尉，除長安之外并不見多于兩尉之縣?？h長吏的來源中既有文職又有武官，既有下級官吏，又有上級官員左遷。文武官員比例中文職較高。入仕方式中以功績遷除已成為主要途徑。

西漢縣長吏除俸祿外，還享有休假的權(quán)力和守喪的義務(wù)。如《東海郡下轄長吏不在署、未到官者名籍》所載：戚令□□，十一月十四日告。開陽長顏駿，正月五日告。郯令華喬，十月廿一日母死寧。襄賁左尉陳襃，十一月廿日兄死寧。利成丞兒勳，八月十九日父死寧。

縣丞、尉除在縣廷的本職工作外，還有外出事務(wù)，且職責(zé)無劃分。

注 釋：

① 原文作□□□，釋文作“郯獄丞”，獄丞屬丞，故在尉前。

② 合鄉(xiāng)、承、平曲、曲陽吏員總數(shù)分別為22、25、27、28人。

[1] 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59.

[2] 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

[3] 沈約.宋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

[4] 卜憲群.秦漢官僚制度[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2.

[5] 廖伯源.簡牘與制度[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5.

[6] 余行邁.漢代縣級官吏“長吏”釋義辨析——關(guān)于漢書中一段標(biāo)點(diǎn)的商榷[J].江蘇大學(xué)學(xué)報，1986，(3)：105-107.

[7] 卜憲群.西漢東海郡吏員設(shè)置考述[J].中國史研究，1998，(1)：62-70.

(責(zé)任編輯 薛志清)

Study of County Superior Officer Found in the Inscribed Wooden and Bamboo Slips of Yinwan—Based on Donghai Prefecture

YUAN Yuan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bei 050024,China)

Due to the limited documents,the research on the county superior—an important basic official in the Han Dynasty—is lack of depth,and the knowledge of this stratum is very superficial.The inscribed wooden and bamboo slips of Yinwan provide substantial and reliable materials for the study of this filed.The paper studies the county superior officials’ government post range,function and power,numbers,sources and approaches to engaging in politics,etc.,hoping to obtain the effects of offering a few somewhat immature remarks to solicit other people’s wise and mature opinions.

Western Han Dynasty;county superior officials;inscribed wooden and bamboo slips of Yinwan

2015-04-20

苑苑(1989-)，男，河北石家莊人，河北師范大學(xué)歷史文化學(xué)院中國古代史專業(yè)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秦漢史。

K 23

A

2095-462X(2015)04-0050-04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13.1415.C.20150707.1059.0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