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 源
(金陵科技學院 外國語學院,江蘇 南京211169)
《狼圖騰》這部小說于2004年4月由長江文藝出版社發(fā)行。該小說以中國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為背景,講述草原游牧民族與狼之間的感人故事。它深切關注現實生態(tài),敘述了狼性、人與動物、人與自然的相互關系以及民族文化沖突等主題。該書一經出版,就在國內引起轟動,創(chuàng)下了300余萬冊的銷售紀錄,連續(xù)6年名列文學圖書暢銷榜前十名,并于2007年獲得了首屆“曼氏亞洲文學獎”。不僅如此,該書還成功地走向了世界。截至2008年,該書的版權幾乎覆蓋了所有主要語種,已經出版的有英文版、法文版、意大利文版等26種語言文字的版本。其中,其英文版權是由英國企鵝出版公司于2005年以10萬美元的預付款,10%的版稅買下的,這創(chuàng)下了我國圖書輸出的史上之最。企鵝出版公司對英文版《狼圖騰》的信心,根本原因是在于其內容——全人類的生態(tài)危機、全球化和市場經濟中的“狼性”意義、人與動物如何相處、如何解決農耕文明與游牧文明的沖突等都是全世界在關注的話題,這樣的題材非常適合海外讀者。[1]77另一重要原因是對美國著名漢學家、翻譯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先生的無可替代的高超譯文的信任。[1]91好的譯文離不開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所選擇的翻譯策略,下面筆者將分析《狼圖騰》英譯本中的文化翻譯策略以及制約譯者在選擇翻譯策略時的主要因素,希望對中國其它優(yōu)秀文學作品“走出去”具有借鑒價值。
翻譯學界討論翻譯策略可以追溯至德國學者施萊爾馬赫(Schleiermacher)于1813年在柏林皇家科學院的學術討論會上宣讀了題為《論翻譯的方法》的論文。在這篇論文中他指出翻譯可以有兩種不同途徑:一是盡可能地不打擾原作者的安寧,讓讀者去接近作者;另一種是盡可能不擾亂讀者的安寧,讓作者去接近讀者。[2]正是在此基礎上,美國學者勞倫斯·韋努蒂(Lawrence Venuti)提出了“歸化”和“異化”一對命題。韋努蒂通過考察17世紀以來譯成英語的作品指出,“通順的翻譯”策略一直在西方歷史上占主導地位,其主要原因是西方要以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對異己的文學作品進行思想上的操控,形成我族中心主義的思維模式和價值觀,它對原文語言文化的歪曲和篡改是不可避免的。[3]韋努蒂將這種“通順的翻譯”稱為歸化(Domestication)的翻譯策略。他認為這種翻譯策略掩蓋了文化之間的差異,將主流文化的當代價值觀強加給原作。由于歸化式翻譯追求的文體效果是譯文讀起來不像譯文,從而“讓讀者在文化他者中獲得認同本土文化的自戀體驗”。[4]為了阻止英美國家通過翻譯對外國文本進行的文化侵吞,韋努蒂提出了異化(Foreignization)的翻譯策略。他認為這種策略“有助于保留原文的語言和文化差異,譯出有陌生感和疏離感的文本”。[5]它可以不受目標語言和文本習慣的限制,而且可以在適當的時候,采用不流暢、不透明的言語風格,刻意保留源語的文化色彩,給譯文讀者以別樣的閱讀體驗。
與韋努蒂這一觀點相反的代表人物是尤金·奈達(Eugene Nida),即他提倡歸化式的翻譯策略。他認為“翻譯是在譯語中用最貼切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源語的信息”。[6]這種關于翻譯的概念不強調讀者為了理解源語信息一定得接受源語文化的模式。[7]
我們可以看到,主張保留源語文化的異化派和主張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的歸化派有著各自的理由。前者認為,從翻譯目的看,翻譯應起到文化交流的作用,譯文應讓讀者了解異國文化和語言表達方式;從讀者的審美期待和接受能力看,讀者閱讀外來作品的目的之一就是想了解異國文化的特異之處,并且有能力理解這些特異之處。后者卻認為,把源語文化體系及語言規(guī)范強加給目的語是不現實的,甚至使譯文不具有可讀性;譯者不應對讀者的理解能力提出過高的要求,而要盡可能地將源語文化轉換成目的語文化,讀者就能更好地理解譯文。
從以上分析我們可以得出,歸化、異化兩種翻譯策略各有其存在的價值,因此并非是相斥的,而應是互補的。譯者在翻譯一部文學作品時,對于其中的文化因素應綜合考慮翻譯目的、讀者的審美期待與接受能力、譯文的可讀性三個因素選擇適當的翻譯策略。
筆者認為,譯者葛浩文翻譯《狼圖騰》是想盡可能多地把中國文化介紹給英語讀者,包括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中國的政治、歷史、生態(tài)文化、蒙古人對狼的圖騰崇拜、中國游牧文化與農耕文化的沖突等。為了實現這一目的,譯者將很大一部分文化因素采用異化的策略翻譯了出來。
筆者認為,閱讀《狼圖騰》英譯版的讀者大多都是想多了解中國文化的,所以譯者在一些情況下將源語文化及其表達方式移植到譯語中可以給讀者帶來閱讀享受、滿足他們的審美期待。但與此同時,譯者也應考慮到讀者的接受能力,不考慮讀者接受能力的過度異化會給讀者帶來較大的閱讀難度,影響他們的閱讀興趣和動力,不利于文化交流的順利開展,在這樣的情況下,譯者就需采用歸化策略。
譯文的可讀性是指譯文的通順可讀?!翱勺x性強的譯品對譯文讀者會產生很大的吸引力,譯品的交際價值可以得到迅速、廣泛、充分地實現。反之,如果譯品的可讀性差,譯文讀者的興趣和動力受到影響,程度甚者還會導致放棄閱讀,譯品的交際價值受到抑制或得不到實現?!保?]過度的異化會導致譯文的可讀性差,會使文本過于生硬和陌生化,使譯文讀者缺乏讀完譯作的動力或者讀完之后不知所云,進而影響到譯作的傳播。所以在一些語境下,譯者只能采用歸化策略,使譯作讀起來流暢、自然、地道。
基于以上對影響譯者選擇翻譯策略主要因素的分析,我們來看《狼圖騰》英譯版中譯者在一些具體的語境下如何選擇翻譯策略的。首先,我們來看對于一些文化因素譯者使用異化策略的例子。
例1:“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兒會打洞。[9]220”
A dragon sires a dragon,aphoenix breeds a phoenix,but a rat’s baby knows how to dig a hole[10]335.
源語中這句話是中國的一句諺語,意思是兒女的性格、行為、習慣等與其父母是相似的。英語中也有表示類似意義的諺語,即“Like father,like son”。然而,譯者并沒有使用這句具有譯語文化色彩的語句翻譯原文中的句子,而是吸納了源語的表達方式,將這一具有漢語表達特色的中國諺語介紹給了讀者,滿足了譯語讀者了解漢語文化的心理,同時這種表達方式的意義讀者理解起來并不難,譯文的通順和流暢性也沒有受到影響。因此從翻譯目的,讀者的審美期待和接受能力以及譯文的可讀性看,這里采用異化的策略是合適的。
例2:道爾基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獵手,他能來,掏到狼崽就多了幾分把握[9]98。
He was a cautious hunter,one who never loosed his hawk until he saw a rabbit,and his presence greatly enhanced the chance of getting the cubs[10]157.
源語中的一句諺語“不見兔子不撒鷹”被照搬至譯語中,在有上文語境“a cautious hunter”的前提下,譯語讀者可以較為準確地將其理解為“只有出現明確的目標,才會采取切實的行動”這一意義,同時了解了這一中國諺語并獲得了閱讀享受。
例3:漢人有幾十種罵狗的話:狼心狗肺,……,狗坐轎子不識抬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9]123。
We have dozens of curses based on dogs:‘rapacious as a wolf and savage as a dog’;‘A dog in a sedan chair does not appreciate kindness’;‘You can’t get ivory from a dog’s mouth’;……[10]196.
狗對于西方人來說是人類忠實的朋友,在西方文學中對狗的描寫基本上都是正面的。如:“Love me,love my dog.”(愛屋及烏);“Every dog has his day.”(凡人 皆 有 得 意 之 時);“He worked like a dog.”(他工作得很賣力),等等。而狗在中國自古就是看護家園的,中國人對狗沒有那么好的評價,與狗有關聯(lián)的詞語大都帶有貶義,如以上這個例句所提到的一樣。我們可以看到,翻譯時因為有了這一語境“漢人有幾十種罵狗的話”,所以譯者直接照搬原文中的語言形式,既忠實原文又使譯文讀者了解中國人對狗這種動物的認識與評價。
例4:視覺嗅覺極其靈敏的黃羊群,被這殺雞訓猴式的手段嚇得拼命往山梁上跑[9]19。
The gazelles,with their keen sight and smell,were so terrified by this strategy-- -killing the chickens to frighten the monkeys---they broke for the mountain[10]28.
譯語中保留了源語中“殺雞馴猴”這一表達方式。通過上文中提到的狼群撲到了幾只大羊,咬斷了它們的咽喉,讀者不難理解這一中國成語“殺雞訓猴”指的是殺死幾個,震懾其余的意義。
例5:老人連灌三大口,樂得連回三聲:米尼乎,米尼乎,米尼賽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9]53
The old man took three drinks from his flask and responded,“Minihu,minihu,minisaihu”(My child,my child,my good child).[10]19
原文中出現了蒙語的表達方式,作者借此語境將一語言文化介紹給讀者,讓他們感覺更能貼近蒙古文化,使閱讀有了一種新的樂趣,而且后面的解釋(My child,my child,my good child)也讓他們了解了原語的意義。
由于此部小說發(fā)生的歷史背景是在中國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當時中國正處在文化大革命時期,因此小說中出現了很多關于這段歷史文化的詞匯,對于這些詞匯譯者在文中主要采用了異化的翻譯策略,并在譯者序(Translator’s Note)或文末詞匯注釋表(Glossary)中加以了解釋。采用這種方法既讓讀者能夠感受到當時特定歷史文化及其表達方式,也在不影響譯文可讀性的前提下使讀者了解了這些表達方式的意義?,F筆者將一部分這些表達方式及其譯文和解釋羅列出來:
例6:據場部干部說,在60年代三年困難時期,北方幾大軍區(qū)的部隊,用軍車和機槍到草原獵殺過無數黃羊,以供軍區(qū)機關肉食。[9]12
A cadre at brigade headquarters had said that during the three difficult yearsin the 1960s,soldiers from northern military regions had come in vehicles and mowed down vast numbers of gazelles with machine guns to supply food to their troops.[10]16
文外解釋:Three Difficult Years:Three years between 1959and 1962,following the so-called“Great Leap Forward”(1958),during which upwards of twenty million people died of starvation.(出處:文末詞匯注釋表)例7:這里天高皇帝遠,紅衛(wèi)兵“破四舊”的狂潮還沒有破到老人壁毯地毯上來。[9]14
In this remote area,where “heaven is high and the emperor far away,”the Red Guards fervent desire to destroy the Four Olds----old ideas,culture,customs and habits--- -h(huán)ad not yet claimed Bilgee’s tapestries or rug.[10]20
文外解釋:Four Olds:old ideas,old culture,old customs and old habits.“Destroy the four olds”was a campaign,launched in 1966,during which the Red Guards terrorized the countryside.(出處:文末詞匯注釋表)例8:陳陣的那個蒙古包,四個知青都是北京某高中的同班同學,其中有三個是“黑幫走資派”和“反動學術權威”的子弟。[9]14
The four students in Chen’s yurt had been classmates at a Beijing high school;three of them were sons of“black-gang capitalist roaders”or“reactionary academic authorities.”[10]20
文外解釋:Capitalist-Roaders:Party officials who implemented pragmatic economic policies in the countryside in response to the disastrous Great Leap Forward.The president,Liu Shaoqi was labeled the“Number one capitalist-roader in the party.”The term became the catchword for witch hunts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出處:文末詞匯注釋表)
例9:我怕狼把羊趕跑,工分就沒有啦。[9]10
I was scared the wolf would drive the sheep out of the pen.I’d lose all my work points.[10]12
文外解釋:Work Points:Computations of labor rewards in the countryside.(出處:文末詞匯注釋表)
例10:人家是貧下中農,而他卻是上山下鄉(xiāng)來接受再教育的“狗仔子”[9]231。
Ershun,after all,was a peasant,while he was one of the“Mongrel bastards”sent“up to the mountains and down to the countryside”for reeducation[10]350.
文外解釋:In 1969,ayoung Chinese intellectual from Beijing answered Chairman Mao’s call for city dwellers to go “up to the mountains and down to the countryside,……(出處:譯者序)
從這段譯者的序言讀者能夠理解“上山下鄉(xiāng)”是當時在毛主席的號召下,中國的城市居民去農村進行再教育和改造的一種運動。
在這篇譯作中對于很多其它的文化因素譯者都采用了異化的翻譯策略,如“前怕狼,后怕虎”(be afraid of the wolf in front and the tiger behind),“鼠目寸光”(look at the world through the beady eyes of a mouse),“癩蛤蟆想吃天鵝肉”(ugly toads love to eat swans),“螳臂當車”(mantis trying to stop a wagon),“虎口拔牙”(as hard as pulling a tiger’s teeth),等等。我們從這些例子可以看出,葛浩文在譯《狼圖騰》時一個主要翻譯目的就是盡可能地傳播中國特色文化,因此在不妨礙讀者接受及不影響譯文可讀性的情況下,他盡可能地保留了原文的文化及語言特點。
原文中有一些文化因素,譯文讀者理解起來會有較大的難度,若照搬至譯語中,譯者就需要用頗多的語言去解釋,且它們的表層文化意義對于理解其所在語句的意義并不是十分重要。在這種情況下,譯者采用歸化手段,舍其表層意義,將其隱含或比喻意義譯出。如:
例11:對草原狼了解得越透,就越不會大意失荊州[9]284。
The more one understood the wolves,the less vulnerable one was to disaster[10]414.
源語中出現了成語“大意失荊州”,其指的是三國時期關羽因為大意而導致荊州三郡失陷,現比喻因疏忽大意而導致失敗或造成損失。譯者考慮到了譯語讀者的接受能力,也為了避免影響譯文的可讀性,省略了這一較為復雜的歷史文化背景,根據上下文語境將其比喻意義翻譯了出來,使譯文做到了準確、流暢、自然。
例12:咱們現在真是四面楚歌啊[9]222。
We’re getting hammered from all sides[10]339.
源語中出現了來自《史記·項羽本紀》中的一個中國古代成語“四面楚歌”。原文短短一個句子,若譯文將這個故事詳細地介紹給譯文讀者,就會有偏離主題,舍本逐末的感覺了。所以譯者僅將其比喻意義“陷入四面受敵,到達孤立無援的窘迫境地”譯了出來。
例13:陳陣真不敢相信狗里面也有武松和武大郎這樣體格懸殊的親兄弟[9]165。
Chen found it hard to believe that two dogs from the same litter could be so different[10]259.
原文中出現了中國四大名著之一《水滸傳》中的一對親兄弟武大郎和武松。原文作者用這兩個人物生動形象地說明了巴勒和它的親兄弟雖是一個狗媽生出來的,個頭卻差了不少??紤]到譯語讀者的認知語境和譯文的可讀性,譯者并沒有將這一個故事呈現給讀者,省略了對這兩個人物形象的描述,直接將其隱含意義譯了出來。
例14:陳陣也開始擔心,用狼所擅長的夜戰(zhàn),偷襲戰(zhàn)和圍殲戰(zhàn),來對付那群聽覺嗅覺遠高于人的狼,是否有些班門弄斧[9]113?
Chen began to worry that launching a surprise attack and an encirclement array against the wolves,with their superior sense of smell,and at night---their favorite time to fight-- -was like an apprentice showing off before his master[10]180.
原文中成語“班門弄斧”指的是在著名的木匠魯班門前舞弄斧頭,它用來比喻在行家面前賣弄本領。譯者考慮到讀者的接受能力和譯文的可讀性,省略了這個成語的表層含義,并沒有給出有關魯班的信息,而是將其比喻意義翻譯了出來。
例15:高建中說:狼咬了人,你還想放了它,你真比東郭還東郭,沒那么便宜的事[9]273!
“You are talking about setting free a wolf that’s already bitten someone?How dense can you be?It won’t work,not now.[10]404”
原文中“比東郭還東郭”中的人物“東郭”出自中國的一則寓言故事,在這則故事中,這位書生因為同情狼而險遭厄運。現在人們常常用“東郭先生”來比喻不辨是非而濫用同情心的人。這里譯者考慮到讀者對這一人物并不了解,也為了避免影響譯文的可讀性,遂將其比喻意義翻譯了出來。
從以上分析得出,譯者葛浩文的翻譯目的和《狼圖騰》英譯版的讀者的審美期待決定了該部譯作的翻譯策略是以異化為主;而有時讀者的接受能力和譯文的可讀性決定了歸化作為輔助手段。這也正說明了隨著中英兩種文化接觸的日益頻繁,以源語文化為歸宿的異化策略將越來越被廣泛地使用,也可以為今后中國文學“走出去”提供一些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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