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春乾

《為人民服務》發(fā)表前前后后

文｜謝春乾

張思德高尚的道德情操和頑強的革命精神，是“為人民服務”思想的生動體現(xiàn)

《雷鋒日記》里多次提到張思德，雷鋒決心向他學習，以他為榜樣?？梢哉f，雷鋒就是在他的偉大精神感召下成長起來的。雷鋒在日記中寫道：“革命需要我燒木炭，我就去做張思德；革命需要我去堵槍眼，我就去做黃繼光?！?《雷鋒日記》中還多次引用毛澤東《為人民服務》的語錄，以鞭策自己，向英雄看齊。

1961年5月14日，雷鋒在日記中寫道：“從今天起，我要更好地聽黨和首長的話，并牢記毛主席的教導：‘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覀兊母刹恳P(guān)心每一個戰(zhàn)士，一切革命隊伍里的人都要互相關(guān)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視詻Q按毛主席指示辦事，努力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事事以身作則，關(guān)心每個同志。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去影響和幫助同志，時時嚴格要求自己，全心全意為黨工作，為戰(zhàn)友們服務。”

1961年10月3日，雷鋒在日記中寫道：“人生總有一死，有的輕如鴻毛，有的卻重如泰山。我覺得一個革命者活著就應該把畢生精力和整個生命為人類解放事業(yè)——共產(chǎn)主義全部獻出。我活著，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做一個對人民有用的人。當祖國和人民處在最危急的關(guān)頭，我就挺身而出，不怕犧牲。生為人民生，死為人民死。”

日前，記者通過解密的一些珍貴史料，采訪現(xiàn)今健在的張思德生前戰(zhàn)友和當年親耳聆聽過毛澤東講演的老紅軍，走訪張思德生前戰(zhàn)斗過的部分地方，以及查閱當年的《解放日報》《延安地方志》等文獻資料，采寫和整理出這篇文章，謹此紀念毛澤東同志《為人民服務》發(fā)表71周年。

1933年8月，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四方面軍揮師入川，解放了張思德的家鄉(xiāng)四川儀隴縣六合鄉(xiāng)（現(xiàn)在的思德鄉(xiāng)），當?shù)厍嗄贳x躍報名參加紅軍。在這些熱血青年中，有一個18歲、人稱“谷娃子”的青年拉著紅軍干部的手，一個勁兒地說：“我要當紅軍！”

紅軍干部打量著這個衣衫襤褸的青年，微笑著問他的名字?！拔医袕埶嫉隆！惫韧拮宇^一回鄭重地說出了自己的大名。

張思德是貧農(nóng)的兒子，父母常年靠租種地主、富人家的土地和幫長工、打短工過日子。后來，川北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張思德一家人有的逃荒異鄉(xiāng)，有的餓死路旁，有的病亡床上。張思德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靠當童工、打短工過著衣不蔽體、食不裹腹的生活。“盼星星，盼月亮，盼望救星共產(chǎn)黨?！比缃瘢t軍來了，自己也成了一名光榮的紅軍戰(zhàn)士，張思德的高興勁兒甭提了！

張思德參加革命后，在戰(zhàn)斗中渾身是膽，屢立戰(zhàn)功。 1933年冬，奪取關(guān)口梁一役，在我軍久攻不下的情勢下，張思德主動請纓，率領(lǐng)一個“尖刀班”繞山路，搭人梯，翻墻入寨，神兵天降般沖進敵巢，一舉全殲頑敵，受到部隊首長的高度贊揚。

毛澤東在張思德追悼會上作了《為人民服務》的即興講演。一名普通警衛(wèi)戰(zhàn)士的犧牲何以驚動了黨的領(lǐng)袖？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革命情誼？

1935年春，張思德隨紅四方面軍離開川陜革命根據(jù)地，向川西進發(fā)。當先頭部隊行進到蒼溪縣城時，國民黨四川軍閥“剿共”聯(lián)軍企圖阻止紅軍挺進川西。紅四方面軍一邊在江東安營待命，一邊設法趕造渡江船只。一個漆黑夜晚，張思德憑著一身好水性，只身潛游到對岸，悄無聲息地用鐮刀割斷兩根纜繩，拖著兩只船成功而返，為后來大部隊強渡西征立下了戰(zhàn)功。

長征途中，張思德在通信營任班長。第三次過草地時，3次戰(zhàn)傷的折磨加之艱難的長途跋涉，張思德一直面容憔悴，身體虛弱，兩只腳又被腐臭的泥水泡得紅腫，每走一步，都很痛苦，但每次有通信任務，他總要搶在最前面。進入草地半月以后，部隊開始斷糧，隨隊的騾馬、戰(zhàn)士們的皮帶、槍背帶全被吃光了，最后只能靠野菜充饑。為了避免一些毒草毒害戰(zhàn)友的生命，每次采摘野菜時，張思德都要先嘗一嘗。一次，張思德找到一種極像水蘿卜的野草，便摘下一片放進嘴里嚼了嚼，味道甜甜的。可沒過一會兒，他的肚子疼了起來，接著嘔吐出一口清水。他急忙向身邊的戰(zhàn)友喊道：“快，這菜有毒，快告訴大家別采！”說完便失去了知覺。

一天，張思德和戰(zhàn)友們剛涉過草地中的葛曲河，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呼救聲。循聲望去，總部醫(yī)院幾位女同志在急流的沖擊下，就要被淹沒了。張思德立即帶領(lǐng)班里的同志跳進刺骨的河水，奮力把她們救上岸來。其中一位女戰(zhàn)士昏了過去，張思德取出自己僅有的一點鹽巴，煮成鹽水，喂進女戰(zhàn)士的嘴里。女戰(zhàn)士醒后，流著淚不知道說什么好。張思德微笑著鼓勵說：“加勁走吧，陜北馬上就要到了！”

1942年7月，中央教導大隊和軍委警衛(wèi)營合組為中央警備團，負責黨中央的保衛(wèi)工作。由于在長征途中以及在歷次戰(zhàn)斗中的出色表現(xiàn)，次年初春，張思德被選派到警衛(wèi)隊內(nèi)衛(wèi)班當警衛(wèi)戰(zhàn)士。這是專門在毛主席窯洞前執(zhí)勤的部隊。張思德十分激動，暗下決心要好好工作，做毛澤東的忠誠衛(wèi)士。

“張思德同志是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還要重的。”毛澤東對張思德的犧牲非常難過，對他的后事安排多次作出指示。

雨天換哨，少不了他；雪天上崗，他總要多站一個時辰。每天一起床，張思德就輕手輕腳地把毛主席窯洞前的院子打掃得干干凈凈。主席經(jīng)常走的路上，只要有一點坑坑洼洼，他就鏟來黃土墊平、踩實。毛主席外出開會，張思德總是把沖鋒槍和馬燈擦得锃亮，提上水壺，早早地等候在車子旁。一滴水能映出絢麗的彩虹，一件小事能體現(xiàn)崇高的思想。張思德這些事雖然平凡、細小，卻使人強烈地感受到他的忠貞和火一樣的赤誠。他清楚地知道：在毛主席身邊做的一項項具體工作，都和中國革命的偉大事業(yè)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

毛主席乘坐的黑色轎車是愛國華僑陳嘉庚先生贈送的，車身寬大，車后有一個專供警衛(wèi)人員站立的踏板。為保證毛主席的安全，每次出車，都要有一個同志站在車后擔任警戒。張思德在警衛(wèi)隊時，每次都是第一個“搶占”警戒位置，并為此給自己找“借口”說：“我喜歡冷風吹。”延安冬天的天氣非常寒冷，擔任車后警戒的同志可以放下帽耳，可張思德嫌影響視線，每次都要把帽耳翻起來。毛主席多次關(guān)切的勸他注意保暖，他總是憨憨一笑。

張思德參軍11年，同期入伍的戰(zhàn)友有的已當上了團長甚至旅長，張思德身為戰(zhàn)士卻從不計較個人職務的高低。軍委警衛(wèi)營與中央教導大隊合編時，領(lǐng)導決定張思德由班長改為戰(zhàn)士，他愉快接受：“當班長是革命的需要，當戰(zhàn)士也是革命的需要?！?944年上級組織一個小分隊去安塞燒炭，張思德第一個報名并擔任了副隊長。他對戰(zhàn)友們講：“燒炭是為了戰(zhàn)勝敵人的封鎖，奪取抗戰(zhàn)勝利?！?/p>

1944年9月5日，為了多出炭，張思德在完成自己任務的同時，又參加了突擊隊，與戰(zhàn)友小白一起開挖了一孔新窯。中午時分，即將挖成的窯洞突然塌方，松軟的黃土經(jīng)過雨水的澆淋、滲透，大面積地向正在作業(yè)的他們壓頂而降。危難時刻，張思德奮力把身邊的小白推出了窯外，而自己最終卻被壓在了窯內(nèi)，不幸犧牲。張思德以年僅29歲的生命軌跡，實踐了自己光輝的誓言：“為革命，為人民，要敢于獻出自己的一切！”

噩耗傳來，內(nèi)衛(wèi)班個個失聲痛哭。考慮到張思德是毛澤東等主要領(lǐng)導同志的警衛(wèi)員，警衛(wèi)隊隊長古遠興決定把消息直接報告毛澤東。

“主席，張思德犧牲了?！惫胚h興走進毛澤東的辦公室，見他正聚精會神地批閱文件，幾次張口才小聲地說了出來。

毛澤東一聽，驚訝地放下筆，雙手扶著桌子站起來。又詳細聽了一遍張思德犧牲的經(jīng)過，毛主席非常難過，默然良久才沉痛地說：“張思德是好戰(zhàn)士，站崗放哨，還陪我外出過，很熟悉?！?/p>

點燃一支煙，毛主席站在窗前，深情地望向張思德犧牲的安塞山：“張思德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還被壓在炭窯里，正在組織人往外挖。”

毛主席聽后十分生氣：“怎么能這樣呢？要盡快挖出來。放哨看好。山里狼多，不要被狼吃了。要是被狼吃了，你的隊長就不要當了?！?/p>

隨后，主席又給古遠興明確作了三條指示：“第一，給張思德身上洗干凈，換上新衣服；第二，搞口好棺材；第三，要開個追悼會，我要去講話?！?/p>

戰(zhàn)友們把張思德抬到安塞當?shù)卮遄永锖?，毛澤東專門派一輛汽車將遺體拉到棗園。戰(zhàn)友們把遺體安放在一座廟里，停靈3天后，又買了口楊木棺材，將他埋葬于棗園對面的山坡之上。

9月8日下午，陜北的天空灰蒙蒙的。延安鳳凰山腳下的棗園廣場上，張思德同志追悼大會的會場莊嚴肅穆。會場上的土臺搭起棚布，主席臺兩側(cè)擺滿了戰(zhàn)友們親手采集的山花編織而成的花圈，臺中央懸掛著張思德同志的遺像，旁邊掛著毛主席親筆題寫的挽詞：“向為人民利益而犧牲的張思德同志致敬”。臺下坐著中央國家機關(guān)和中央警備團1000多名官兵。

下午一點多鐘，追悼會尚未正式開始，毛主席就頭戴八角帽、身穿粗布衣，在李克農(nóng)和楊尚昆的陪同下從棗園的住所走出來。這天，主席的腳步沉重而緩慢，往日和藹的面容顯得嚴肅而莊重。走進會場后，主席抬起上面有他題字的花圈，親手放到張思德遺像前，默哀許久。兩點鐘左右，當中央警備團政治處主任張廷禎介紹完張思德的生平事跡后，毛主席即興作起了他的那次著名講演：“我們的共產(chǎn)黨和共產(chǎn)黨所領(lǐng)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是革命的隊伍。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張思德同志就是我們這個隊伍中的一個同志?！睗庵氐南嬉簦謸P頓挫，鏗鏘有力。

會后，秘書將這次口頭講演整理成文，呈給毛主席審閱。毛主席看后，稍作斟酌，隨即在文章的上方一揮而就，從此，“為人民服務”這5個遒勁有力的大字，便成了這篇著名講演的標題，成了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一面旗幟；這篇僅數(shù)百字的短文，成為中國歷史上一部光照千秋的傳世經(jīng)典；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光輝典范，與《為人民服務》一起成為一座光彩奪目的豐碑，聳立在每一個中國人心中。

從此，“為人民服務”這五個大字便出現(xiàn)在中南海新華門的影壁上，出現(xiàn)在共和國領(lǐng)導人胸前佩帶的像章上，出現(xiàn)在中國最基層的村鎮(zhèn)政府大院的水泥墻上。從此，“為人民服務”這五個大字便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的立黨之本，成為每一名共產(chǎn)黨員的行為準則，成為每一名中國人的珍貴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