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華東

憨癡絕贏天下
——受《憨的智慧》一書激發(fā)而作

◎蔡華東

傳統(tǒng)媒體“斷崖式”下滑、即將消亡的論調，甚囂塵上。

值此，我頗有感觸，戚戚然，更忿忿然。那日在聽取一專家以“識時務的媒體人，要從速逃離這一行業(yè)”為基調的講座時，我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一段話：人，狠不過命；命，狠不過運；運，狠不過勢——雖則如此，與之抗爭的，唯有精神！這，就是人的偉大卓絕之處。

我相信，這世界，這社會，這人類，真正打通險阻、抗爭風險、扛起責任、創(chuàng)造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脊梁，肯定是那些一旦選準方向即咬定目標堅定不移持之以恒毫不懈怠的“傻子”，而非三心二意知難而退望風而逃的投機者。

在相同的歲月環(huán)境里創(chuàng)造運勢，遠比簡單地順應運勢，肯定更艱辛困難，但也更有成就與意義。

正因此，在冗事繁雜、心情黯然的日子，一得《憨的智慧》書稿，頓時讓我興奮起來，有話想說，要說，不吐不快。

（一）

作為湖北日報的老報人，我見證了《特別關注》雜志15年發(fā)展的艱辛歷程，可謂概當以慷，感慨良多。

創(chuàng)辦一本文摘類雜志，朱玉祥并不是“躬逢盛世”。

其時，全國都市類生活類報紙風起云涌，蔚為大觀。其中，大抵都辟有“文摘”專版。以我所在的楚天都市報為例，那時日發(fā)行量超百萬份，在武漢三鎮(zhèn)零售攤點日銷量近30萬份——此報，就請兩位名老編輯主持著“文摘”。何況，全國發(fā)行的文摘報、文摘周報、文摘旬報、老年文匯文萃類，也是擠滿報攤。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人們看來是不可能的地方，朱玉祥看到了生機——“文摘”讀者眾呀！市場大呀！記得我當時想辦的是一份“最快、最新、水準最高的文摘報”——因為大多文摘報，是托交所在大報編輯部“被邊緣化的”老編輯在辦，出版周期較長，也不注重營銷——如果以精銳之師來專攻，不就能出奇制勝、有后發(fā)制人之功？朱玉祥看準了這一點，咬定了這一點，而且他想得更細更深更周密一些——以期刊沉淀、凝結之長，克報紙逐新、淺漫之短，定位“成熟男士的讀者文摘”。于是，“激揚人生智慧，撫慰讀者心靈”的《特別關注》，就立下軍令狀，銜命而生了。不走旁門左道，選準大道超越——是危機還是生機？憨也、智也？

（二）

有段日子——六七年時間吧，我奉朱玉祥之請也是承集團之命，最后看看《特別關注》付印前的清樣。

那真是“裝裝樣子”，幾乎，我就沒有挑出多少問題來。

文摘雜志，好比在報濤書海里大浪淘沙、披沙鑠金，找到好稿子、好故事，再融冶陶鑄、精雕細刻，如此，才能辦得出色、精彩，才有誘人的光澤和優(yōu)勝的品質。屠格涅夫曾說：“不要相信信手拈來的書，而要嚴格加以挑選。要培養(yǎng)自己的趣味和思維”。識千器而后能工。要目光如炬、眼神獨到，就要廣泛涉獵。在朱玉祥主政下，《特別關注》的編輯們絕不偷巧，絕不茍且，而是“用最笨的方法來再創(chuàng)造”，到圖書館、閱覽室、資料室，找原著、原刊、原作。據(jù)說每一期，編輯們看稿千萬字以上，編稿到一百五十萬字左右，再裁定到10萬字上下。搜盡奇峰打草稿。“下得死功夫，方得活文章”。

這幫子人為什么這么傻干？用朱玉祥的話說，因為“讀者是聰明人”，不敢糊弄讀者。在網(wǎng)絡寫手層出不窮、垃圾文字排山倒海、文化泡沫喧囂不已的當下，敬畏職責，尊崇文字，尊重讀者，憨也、智也？

（三）

也曾偶爾與朱玉祥一起跑客戶、到印廠等合作方洽談。

朱玉祥號召，推銷就是要“推”。他自己第一個去推，站報攤，套近乎，受冷眼，在所不惜。

他曾在集團大會上“介紹經(jīng)驗”：全國8萬個經(jīng)銷《特別關注》的終端客戶，他們直接拜訪過3萬多個。創(chuàng)刊初期非如今有禁酒之令，他甚至一年365天，拼掉200來斤白酒！誰不知酒傷肝傷身？他這是拼命！是真朋友，就不要把自己當個東西——端官架子，講酸面子，說到底，是不自信，少自尊。

當然，如何尊重市場、相信市場、創(chuàng)造市場、拓展市場，是門極大的學問。窮經(jīng)皓首，不如至之以誠——這是我與朱玉祥能形成共識甚至緘默以契的一點?！拔覜Q不淪落到給讀者送襪子才買我雜志的地步。”就為這句話，我也叫好！因為在他看來，真正的讀者，雖然購買刊物時會計較價格，但內(nèi)心深處的欲望，是奔著文化享受、精神愉悅、思想提高、智慧豐富、心靈撫慰去的，而不是其他，尤其不是你附送的“禮品”。否則，對讀者是一種褻瀆，于刊物也是一種玷污。說實話，我無論主政都市報還是黨報，的確是始終堅持這么認為，也堅守這一點的。這其實是一種“倒逼機制”——你不把文化產(chǎn)品內(nèi)容做上去，你就沒有市場或失去市場。既要犖確磊落之風骨，又要板蕩變幻之市場。這，就要走好鋼絲繩的每一步步！可惜，同道者稀矣。

不隨波逐流，不合時勢，憨也、智也？

（四）

一同外出，我給朋友們介紹多的，不是朱玉祥的官銜，而是憨佗，即《特別關注》卷首語作者。

張賢亮有一段話是這么說的：“藝術會使人陶醉，思想也會使人陶醉。如果藝術和思想都是上品，那么就是雙料的醇酒?！?/p>

從我國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經(jīng)典中、從膾炙人口家喻戶曉的名著中，以簡短文字解讀出層層、縷縷、點點新意來——“憨佗”如老友月復一月與讀者促膝相談，經(jīng)長年不輟不休——又是選擇在高險處立足、在眾目睽睽下逞強，朱玉祥仍做到了險中取勝。憨也、智也？

這靠什么？思考。巴爾扎克說，一個能思考的人，才真正是一個力量無邊的人。弗洛伊德則干脆說，冷靜思考的能力，是一切智慧的開端，是一切善的源泉。

可以說，卷首語較好地代表了、詮釋了《特別關注》“成熟男士”的思想、智慧、情感、品格、趣味。

《特別關注》15年，從黑馬銜枚呼嘯而出，到如今縱橫天下步上世界華文期刊期發(fā)行量首座，有人看到了他們?nèi)四昃@取百萬利潤的經(jīng)營業(yè)績，有人看到了他們創(chuàng)造的風行全國的文化品牌，有人看到了他們贏得期刊業(yè)新三板“第一股”的新活力，而我，只想說的是，我領略到并深為贊許極為推崇的是，他們的憨癡至絕的精神。有了這么一種奮不顧身無私無畏一往無前的精神，還有什么事業(yè)不能開創(chuàng)？

做人做事，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當你站在精神的最高處時，功名利祿權勢算得了什么？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湖北日報傳媒集團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