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申陳思凱

（1.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部地鐵與輕軌研究中心，100037，北京；2.美國普渡大學Viterbi工程學院，IN47907，西拉法葉，印第安納州∥第一作者，研究員）

歐盟軌道交通安全統(tǒng)計年報解析

陳燕申1陳思凱2

（1.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部地鐵與輕軌研究中心，100037，北京；2.美國普渡大學Viterbi工程學院，IN47907，西拉法葉，印第安納州∥第一作者，研究員）

軌道交通安全和事故數(shù)據(jù)是安全管理依據(jù)和理論基礎。歐盟依據(jù)鐵路安全指令按年度發(fā)布的鐵路安全統(tǒng)計報告，內(nèi)容包括：事故趨勢、主要事故、以共同安全指標為基本統(tǒng)計口徑的事故指標、共同安全目標和風險水平的國家參考值，以及事故調(diào)查及管理、安全管理等。文章認為，建立公開的事故報告和統(tǒng)計制度是軌道交通安全管理的基本要求。

歐盟；軌道交通；法規(guī)；安全統(tǒng)計

First-author's addressChina Metro&LRT Research Center，MOHURD，100037，Beijing，China

軌道交通安全事故總是中國社會關注的熱點、媒體的焦點。如何公布和調(diào)查事故、發(fā)布事故信息是安全管理的關鍵?！皬纳系较乱麓髿饬Χ氯┒础保?］，提出“可以讓公眾放心的整改方案”、“重建民眾的信任”［2］等等均是安全建設需要解決的問題。而“準確地查清事故經(jīng)過、事故原因和事故損失，查明事故性質(zhì)”［3］是法規(guī)的要求。因此，建立一套專門發(fā)布軌道交通事故信息的安全信息制度，成為了安全管理制度“頂層設計”的一項關鍵內(nèi)容。

當代安全管理方法都基于數(shù)理統(tǒng)計和風險分析，以安全和事故數(shù)據(jù)做基礎，沒有安全數(shù)據(jù)就沒有安全管理。歐盟的年報（Annual Report）——《軌道交通安全統(tǒng)計年報》（Railway safety performance in the European Union）及其制度值得我國城市軌道交通安全管理借鑒。

1 歐盟鐵路安全指令

1.1 頒布安全指令

2004年4月30日，歐盟發(fā)布2004/49/EC《鐵路安全指令》（Railway Safety Directive，以下簡稱《指令》）［4］。《指令》適用于干線鐵路（Mainline）；也適用于城市軌道交通，但不強制執(zhí)行?！吨噶睢芬?guī)定歐盟全體成員國都應建立安全管理部門，且安全管理部門的任務之一是公布和上報成員國的年度軌道交通安全統(tǒng)計年報。

1.2 事故統(tǒng)計要求及實施范圍

《指令》規(guī)定每年在9月30日前，各成員國都應發(fā)布最新年度安全報告并報送歐洲鐵路局（European Railway Agency，簡為ERA）。ERA根據(jù)各成員國報告，綜合形成年度《軌道交通安全統(tǒng)計年報》（以下簡稱《年報》）。報告的基本目的是向歐盟的政策制定機構、各成員國安全管理機構（NSAs）、成員國事故調(diào)查局（NIBs）和一般公眾提供關于安全風險和管理信息［5］。

《年報》覆蓋了27個成員國，主要內(nèi)容有軌道交通安全狀況、事故調(diào)查和安全管理等。根據(jù)《鐵路安全指令》規(guī)定的一組軌道交通關于事故/事件的統(tǒng)計指標——共同安全指標（Common Safety Indicators，簡為CSIs）是報告的基本統(tǒng)計分析口徑。歐盟研究建立軌道交通安全指標始于2000年?！惰F路安全指令》規(guī)定，第一套CSIs（允許成員國使用自行定義的指標或采用如歐盟指令91/2003/EC的指標），基準年為2006年，根據(jù)應用情況，2009年4月30日前修訂CSIs。2009年11月27日，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ttee，簡為EC）發(fā)布了統(tǒng)一的CSIs［6］，從2010年起使用。

2 歐盟的鐵路安全狀況

2010年歐盟的27個成員國共有鐵路線路33.09萬km，客運列車運營里程32.56億列車km，乘客周轉量4 003.55億人km，貨運列車運營里程7.83億列車km，貨運周轉量4 161.68億t km。

2.1 事故概況

（1）事故趨勢：1990—2011年每10億列車km致命的撞車和脫軌事故統(tǒng)計如圖1所示。由圖1可見，相比1990年，2011年的事故數(shù)量減少了70%，平均每年較少6%。

圖1 1990—2011年每10億列車km鐵路致命的撞車和脫軌事故數(shù)統(tǒng)計

（2）主要事故：《年報》認為多于5人死亡的鐵路事故難以躲開媒體和公眾關注，要作為主要事故（major accidents）單獨統(tǒng)計并列出事故簡介。圖2顯示了3個不同的主要事故數(shù)量下降階段：20世紀90年代，平均每年8起；21世紀00年代，平均每年5起；2010年3起，2011年1起。

圖2 1980—2011年超過5人死亡的鐵路事故統(tǒng)計

2.2 事故指標

《年報》的附件給出了27個成員國按照CSIs分14項指標，2007—2010年均有年度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本文以2010年數(shù)據(jù)為例進行解析。

2.2.1 共同安全指標

這是由CSIs定義的一套事故統(tǒng)計指標，具體包括：

（1）重大事故（Significant Accidents）：事故涉及至少1輛運動中的列車車輛，至少1人以上重傷或死亡，或產(chǎn)生對車輛、軌道、設施等超過15萬歐元的嚴重損失。2010年的重大事故為撞車99起、脫軌95起、平交道口事故619起，同期事故總數(shù)2 401起。當發(fā)生列車撞車、脫軌、死亡1人以上或重傷5人以上，或相關損失超過200萬歐元等的事故，定義為嚴重事故（Serious Accident），也與重大事故一同列出。例如，2010年2月15日比利時Buizingen站2列旅客列車相撞，造成19人死亡，171人受傷，為嚴重事故。

（2）死亡和重傷（Fatalities and Serious Injuries）：2008—2010年各類人員死亡數(shù)見圖3。其中，占總死亡人數(shù)的比例為：乘客4%、員工3%、與平交道口相關人員28%、未授權人員（非法進入系統(tǒng)）61%、其他人員4%。其中，2010年平交道口死亡數(shù)占到了當年鐵路事故總死亡數(shù)的29%，但僅占同期道路交通死亡數(shù)的1.2%，并不被道路安全領域重視。由圖3各可知，各年的重傷數(shù)為：2008年1 382人，2009年1 110人，2010年1 236人，同樣按照人員分類進行統(tǒng)計。

圖3 2008—2010年鐵路事故中按人員分類的死亡人數(shù)

（3）事故數(shù)量分類統(tǒng)計：撞車108起、脫軌99起、平交道口622起、運行中車輛引起人員傷亡事故1 423起、車輛火災24起、其他事故145起，事故合計2 421起。

（4）不同事故類型和不同人員分類死亡數(shù)：按照（3）分類統(tǒng)計人員死亡。例如，2010年撞車事故產(chǎn)生的人員死亡為：乘客19人、職工和雇員6人、與平交道口相關人員1人、未授權人員4人、其他人員6人，合計死亡36人。

（5）不同事故類型和不同人員分類重傷數(shù)：同（4）統(tǒng)計重傷數(shù)。例如，脫軌產(chǎn)生的重傷人數(shù)為：乘客11人、職工和雇員7人、與平交道口相關人員0人、未授權人員0人、其他人員0人，合計重傷18人。

（6）自殺（Suicides）：單獨進行自殺統(tǒng)計，年度自殺數(shù)2 743人。此外，還進行車km指標統(tǒng)計。例如，每百萬車km自殺人數(shù)，德國0.277、英國0.431、法國0.677。

（7）事故征兆（Precursors to Accidents）：是發(fā)生事故的指標性事件。這些事件在其它環(huán)境下可能導致發(fā)生事故（與我國“事故苗頭”有相似之處）。2010年事故征兆指標包括，斷軌5 564起、軌道變形1 786起、冒進信號（signals passed at danger）7 229起、信號方向錯誤（wrong side signaling failures） 527起、車輪損壞61起和斷軸43起。

（8）事故損失（Accident Costs）：2010年是成員國根據(jù)《鐵路安全指令》，對事故損失進行估算的第一年。該年損失分別為：重大事故損失20.28億歐元、死亡損失15.92億歐元、重傷損失2.43億歐元、車輛或基礎設施損失1.79億歐元、環(huán)境損害3億歐元、延誤造成損失1.80億歐元、車輛或基礎設施的重大事故損失1.30億歐元、重大事故的環(huán)境損害3億歐元、重大事故引起延誤造成的損失60萬歐元。

（9）基礎設施（Infrastructure）及安全措施：由3個CSIs指標構成，①列車自動防護系統(tǒng)（ATP）線路覆蓋率（%）和列車km ATP使用率（%），被認為是最有效的安全措施，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較高的有荷蘭98%和100%、芬蘭82%和99%，最低的有英國4%和3%，愛爾蘭5%和12%；②每10 km線路管控平交道口數(shù)量，全歐洲共有12.11萬個平交道口，平均每10 km有5個；③平交道口防護，全歐洲共有主動防護道口（active LCs）65 136個，包括自動警告型23 126個、自動防護和警告型22 951個、自動防護和警告與線路內(nèi)側防護型4 051個、手動外側警告型4 294個、手動外側防護型3 903個、手動外側防護和警告型5 393個；被動防護道口（passive LCs）56 001個。

（10）危險貨物運輸事故數(shù)：共發(fā)生54起。其中，無危險物泄漏發(fā)生17起，有危險物泄漏發(fā)生37起。

（11）安全管理統(tǒng)計：完成安全審計6 477項。

（12）參考經(jīng)濟指標數(shù)據(jù)：數(shù)據(jù)正在研究積累中，成員國根據(jù)各自國情分別上報。有的成員國上報時采用鐵路出行乘客的時間價值。例如，捷克的工作出行乘客時間價值為56歐元/h、非工作出行的乘客時間價值為19歐元/h，該國每噸貨物的時間價值為3歐元/h。

2.2.2 共同安全目標

事故風險用安全水平衡量［7］，用共同安全目標（Common Safety Targets，簡為CSTs）表示。CSTs是交通運輸方式中唯一由歐盟通過立法管理的目標，是一組表示歐盟整體安全風險的管理目標值，以加權人員死亡數(shù)（Fatalities and Weighted Serious Injuries，簡為FWSIs）度量，為死亡數(shù)與加權等量重傷死亡數(shù)（按照重傷1人等于死亡0.1人計算）的和。歐盟各成員國首先建立各自的風險水平的國家參考值（National Reference Values，簡為NRVs），取全體成員國的NRVs最大值為CSTs。

（1）成員國NRVs：NRVs是計算CSTs的基礎，二者用相同的計算方法并一一對應。圖4為各成員國的每1 000萬列車km乘客FWSI和每10億乘客km乘客FWSI。

圖4 2004—2009年歐盟各成員國乘客風險的NRVs和CSTs統(tǒng)計

（2）CSTs內(nèi)容及指標：CSTs按照歐盟發(fā)布的理事會決定——2009/460/EC《對實現(xiàn)安全目進行評估的方法》［8］進行計算。CSTs用6類風險指標表示，取2004年～2009年平均值計算和公布，以客觀地顯示安全風險的趨勢（見表1）。表1中的CST1.1和CST1.2取自匈牙利等國的NRVs最大值（見圖4）。

表1顯示最大風險來自于：①CST5，大多數(shù)是非法進入的人員；②CST6，包括乘客、員工（鐵路員工、承包商員工、平交道口使用者和其他人）等。

3 事故調(diào)查

3.1 調(diào)查進度

《指令》規(guī)定，發(fā)生嚴重事故要向ERA報告，當NIBs決定開展事故調(diào)查和最終調(diào)查報告都要向ERA報告。2011年從事故發(fā)生到?jīng)Q定進行調(diào)查的時間平均為38 d，2010年為48 d；2011年從事故發(fā)生到提交調(diào)查報告的時間為205 d，2010年為342 d。這顯示事故通報和調(diào)查的效率逐年提高。

表1 不同的風險分類的CSTs值

3.2 調(diào)查建議

《年報》對事故調(diào)查報告給出的建議進行了分類統(tǒng)計。

（1）建議對象（Addressee of Recommendations）。2010年ERA分析了122份嚴重事故調(diào)查報告，供有建議380條，并按建議的對象分類：向基礎設施管理人（IM）提出建議的占23%，向軌道交通企業(yè)（RU）提出建議的占12%，向IM和RU共同提出建議的占1%，向IM或RU提出建議的占1%，向NSA提出建議的占55%，其他占8%。可見，向NSA、IM和RU提出的建議占了絕大部分。

（2）事故原因分析。事故原因分為直接原因（Direct Causes）、根本原因（Root Causes）、潛在原因（Underlying Causes）3個層面。直接原因占42%，根本原因占6%，潛在原因占48%，直接或潛在原因占2%，直接或根本原因占1%，潛在或根本原因占1%。ERA認為：調(diào)查建議關注直接原因，說明事故分析不足或者缺少經(jīng)驗；建議事故調(diào)查要更進一步深入分析潛在原因和根本原因，才能從源頭上減少危險。

（3）《年報》針對平交道口事故較多的情況，對其事故類型進行了細分統(tǒng)計。其中，小汽車（占45%）、行人（占22%）和重型車輛（占20%）為平交道口事故的主要涉及者。

《年報》還給出了8起主要事故的概況，并分析原因，給出建議。例如，2011年發(fā)生在德國Hordof的貨運列車與市郊軌道交通客車相撞事故。該事故造成10人死亡、23人受傷。

4 安全管理

《年報》安全管理的內(nèi)容包括安全立法、安全證書和安全評估情況。

成員國的國家安全規(guī)則必須透明和有效。這是確保鐵路運輸市場開放的先決條件。逐步減少國家安全規(guī)則、形成歐盟統(tǒng)一的安全管理制度是長期目標。

2011年11月底之前，ERA經(jīng)過評估批準了609個RU的安全證書有效，其中包括新發(fā)布、更新、升級和修訂的證書。

5 結語

歐盟依法采集、分析和公布安全統(tǒng)計報告，將20多個具有較大安全表現(xiàn)差異的歐盟成員國安全統(tǒng)計統(tǒng)一了口徑，為安全管理持續(xù)改進奠定了科學的基礎。長期制度化的統(tǒng)計和報告已經(jīng)顯示出歐盟不斷改進安全管理、提高安全水平作用。但是，至今我國沒有關于城市軌道交通安全統(tǒng)計和公布的制度。沒有事故公開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的借鑒，就沒有現(xiàn)代安全管理理論和方法的運用，要求加強安全管理就只能是良好的愿望。

建立公開的事故報告和統(tǒng)計制度是中國成為軌道交通強國和走向世界的必由之路。通過法規(guī)建立事故報告和統(tǒng)計制度還需要在安全立法、事故分類和安全管理方面進行大量深入細致的研究。在依法進行安全管理的道路上，中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1］ 國務院“7·23”甬溫線特別重大鐵路交通事故調(diào)查組.“7·23”甬溫線特別重大鐵路交通事故調(diào)查報告［R］.2011.

［2］ 新京報·社論.重建公眾信任，從事故善后開始［N］.新京報，2011-07-26（A02）.

［3］ 國務院令第493號生產(chǎn)安全事故報告和調(diào)查處理條例［S］.2007.

［4］ DIRECTIVE 2004/49/EC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OF THE COUNCIL of 29 April 2004 on safety，on the Community′s railways and amending council directive 95/18/ EC on the licensing of railway undertakings and directive 2001/ 14/EC on the allocation of railway infrastructure capacity and the levying of charges for the use of railway infrastructure and safety certification（Railway Safety Directive）［S］.Official Journal of the European Union，21.6.2004：L 220/16.

［5］ European Railway Agency.2012 Railway safety performance in the European Union［R］.Valenciences：European Railway Agency，2012.

［6］ European Union.Directive 2009/149/EC.Commission Directive 2009/149/EC of 27 November 2009 amending Directive 2004/49/EC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of the Council as regards common safety indicators and common methods to calculate accident costs［S］.Official Journal of the European Union，Volume 52 28 November 2009：65-74.

［7］ European Railway Agency Safety Unit.Intermediate report on the development of railway safety in the European Union［R］.Valenciences：European Railway Agency，2013.

［8］ COMMISSION DECISION of 5 June 2009（2009/460/EC）on the adoption of a common safety method for assessment of achievement of safety targets，as referred to in Article 6 of Directive 2004/49/EC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of the Council［S］.Official Journal of the European Union.13.6. 2009：L 150/11.

［9］ 陳燕申，陳思凱.英國城市軌道交通的安全統(tǒng)計和報告解析［J］.城市軌道交通研究，2014（1）：7.

Annual Report of Railway Safety Performance in European U-nion

Chen Yanshen，Chen Sikai

Railway safety data is the foundation of safety management and theoretical basis.An annual railway safety performance in the European Union is issued by Railway Safety Directive，its contents include：accident trends，major accidents，accident indicators of basic statistics on common safety indicators，common safety targets and risk level of the national reference value，accident investigation and management，safety management and more.The paper argues that an open system of accident notification and statistics is the basic requirement for railway safety management in China.

EU；rail transportation；regulations；safety statistics

U 298.5：X 921.196.2

10.16037/j.1007-869x.2015.01.002

2014-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