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東方
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有些人、有些景觀只能在恰當?shù)臅r間才能遇到,這就是所謂的機緣。比如今年農(nóng)歷七月十五,我就有緣見到了格爾登寺的煨桑祈福。
原本我們安排的線路,阿壩是最后一站。臨行前,想著或許還能趕上8月阿壩最后的花海,又將行程全部顛倒,阿壩就成了第一站。
我們從成都出發(fā)時,天開始下雨,經(jīng)過紅原草原時,雖然天開始放晴,但我們看花海的念頭早已完全打消。
下午5點多,我們到達阿壩縣城的制高點,極目四望,遠處起伏的草場仿佛是塊從來無人經(jīng)過的綠色地毯,迎風飛舞的彩色經(jīng)幡在夕陽照耀下被鍍上了金邊。偶爾會有幾個年輕的紅衣小喇嘛走入這場景中,他們原本就屬于這里,所以一切自然無比。
大家紛紛拿出相機,手忙腳亂地按著各自的鏡頭,生怕錯過這最好的光與影。這時,一個拿著三角架、背著兩部相機的紅衣喇嘛走了過來,大家又將鏡頭對準了他。
這喇嘛似乎已經(jīng)很習慣這種新奇的追隨?!澳銈兣哪銈兊摹!彼贿厡ξ覀冋f著話,一邊架好自己的三角架。我們得知他叫用旦,是山下格爾登寺的一位上師。后來才知道,其實用旦在這一帶很有名氣,他是格爾登寺格爾活佛的專職攝影師。
兩位藏族司機對我們第二天要去的格爾登寺非常推崇。原來,隱藏在這個小縣城的這座寺廟是安多藏區(qū)規(guī)模最大的寺院之一,也是四川境內(nèi)最大的格魯教派寺院,寺院里有大小活佛14人,常年有1000多名僧人,最多時能達4000多人。據(jù)說該寺有藏區(qū)屈指可數(shù)的大型經(jīng)堂,可容納數(shù)千僧民誦經(jīng)、祈禱。“寺廟只接收藏民修行,”藏族司機這樣告訴我。
格爾登寺就在縣城的西北角,距離我們住的酒店很近,第二天一早,大家并沒有急著起床。8點左右,我們來到寺院時,門口已聚集著很多藏民。
格爾登寺與內(nèi)地的有些佛寺不同,不收門票,人們可以自由出入。經(jīng)堂外坐著兩位年長的喇嘛,非常和善,主動問道:你從哪兒來?聽來自西安,他們有些興奮了,“興教寺和大慈恩寺我們都去過?!?/p>
經(jīng)堂左邊上空,冒起一股股濃煙,看到我詫異的神情,兩位年長的喇嘛解釋說:“沒事兒,這是在煨桑,今天有煨桑祈福的活動,每月初二和十五才有這樣的活動?!?/p>
從經(jīng)堂左邊的小門就能看到,幾個紅衣小喇嘛和眾多藏民圍著一個兩人高的四方磚臺,當?shù)厝朔Q之為桑煙臺。桑煙臺四面各留一個口,燃有火,藏民們將手中袋子里裝的糌粑、青稞、酥油、奶渣混合的供品填入火中。然后,他們開始向高空拋撒五彩的龍達,嘴里高聲誦讀著經(jīng)文,虔誠地許下心愿和祈禱。
護法神殿前,又是一座更大的桑煙臺。桑煙臺左右兩邊各有一座插滿木箭的神箭臺,供奉著信教群眾為護法神精心制作的以求護佑全家家庭安康、人畜興旺的精致武器。
護法大殿的屋頂是金色的,在清晨微露的陽光下熠熠閃光。眾多的藏民按順時針方向,沿著護法大殿不停地轉,口中誦著佛經(jīng)。當?shù)厝俗屛抑辽俎D上三圈。
不知什么時候,大殿門口坐下了一位覺姆,正在認真誦讀經(jīng)書。人聲嘈雜如此,她卻仿入無人之地。據(jù)說女人是不允許進到大殿的,這種性別歧視,我們在藏區(qū)時不時會遇到。
走出寺廟,才發(fā)現(xiàn)大門口立有一座紅軍紀念碑。原來當年紅軍途經(jīng)阿壩時,格爾登寺曾接納了紅軍,寺院就成了紅軍領導機關的所在地。大約就是這段歷史,“文革”前格爾登寺被列入國家保留寺院名單,躲過了許多劫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