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姝苗
輕 裝 在 世
□ 潘姝苗
“八大山人”朱耷是位苦僧。明末清初,年方十九的他遭遇國破、父亡、妻故之慟。為存續(xù)自己,他奉母帶弟“出家”,至奉新縣耕香寺,隱姓埋名削發(fā)為僧,改名“雪個”。
遁跡空門后,八大山人潛心習(xí)畫,筆墨少許,自然寫意。他的《花果鳥蟲冊》所繪對象“少”,用筆“廉”:一魚一鳥,一樹一果,或一畫只一朵花瓣,或七八筆勾勒一只鷹隼,甚至一筆不畫,只蓋一方印章,便構(gòu)成一幅完整的畫面。他的畫構(gòu)圖空靈,筆力蒼勁,疏密有致。圖中魚鳥眼目傳神,運筆虛實無度,于一個白眼,一抹丑怪,一襲清冷中透出孤傲不遜。
人世寂寞,筆墨風(fēng)流。八大山人雖“惜墨如金”,卻將形與趣、與巧、與意緊密結(jié)合,以題跋押印,計白當(dāng)黑,格局布排恰到好處,于墨白留存處,使人感知他一腔闃寂、深沉,無以言表。
凡塵瑣事間,心輕者,可將生活過得如同閑云野鶴一般,任墨隙留白,思緒游走,于神采飛逸中隱去是非,拂袖世俗。好日子,堪比詩之平仄詞之格律,簡短的篇章,悠長的韻味,吟出二分塵土,一分流水,“淡”中見真情,“趣”中得哲理。
清代魏之琇《頭陂塘·萃花》曰:“煙光淡宕搖天影,數(shù)葉弄涼蔥蒨?!痹妼懙醚胖?,頗有意境。也不必將紅塵看破,遠(yuǎn)離繁瑣,于草木間尋青翠,覓清涼,得閑凈,就是一刻自在當(dāng)下。然而塵世紛擾,常使人片刻不得安寧。受網(wǎng)速影響,思路屢屢受阻,請信息部門來人幫助,診斷告知“內(nèi)存太小,應(yīng)將不需之物卸掉”。迫不得已,將新版的功能軟件一一卸載。簡約之后的系統(tǒng),空間被最大化釋放,頓時迅捷了很多。
自知人懶,卻有一杯蘭草,日日在身邊纏繞。偶爾看著,想它竟已伴我度過了好幾年光景。蘭草淡雅無欲,雖是身形纖細(xì)的一株草,心懷卻堪比樹木。在狹窄的玻璃瓶內(nèi),它沒有更多可以伸展的空間,除粗壯了根須,稍許密集些枝葉,再不把更多的枝節(jié)招展。
素淡盛不下濃艷,花只消微醺半開,三兩朵便有真意。蘭自顧地低垂下來,一節(jié)一葉間蕩開說不出的韻致。它只為盛載自己的那只器皿量身而長,生怕多余的繁茂攪擾了這片安寧;它不求名分,喑啞無聲,卻不怨不棄,安然保持著本色;它小小的、瘦瘦的、怯怯的,將一莖纖綠,愉悅了一隅寂寞,點綴平淡生活。
每每伏案至頸酸背痛,視線偶與蘭草碰觸,瞬間得到一種生命的頓悟。沒有比這杯子更逼仄的舞臺了吧,沒有比這清水更簡單的澆灌了吧,而蘭草卻為此奉盡片片綠意生機,正是這份淡泊,賦予蘭一副高潔清逸的風(fēng)骨,充滿恒久的生命魅力。
翻看《小窗幽記》,句句珠璣,言簡精辟,“人有一字不識而多詩意,一偈不參而多禪意,一勺不濡而多酒意,一石不曉而多畫意,淡宕故也。”凝神案頭,不禁會意,將人生刪繁就簡,輕裝在世,難道不是一種智慧嗎?
(摘自《思維與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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