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1月18日夜間,圭亞那瓊斯鎮(zhèn)。
教主吉姆·瓊斯面對眼前912名信徒,在做最后的布道。
“我的孩子們,不要害怕,這個世界里充斥了邪惡,既然我們的革命無法改變什么,那我們就為革命而死吧!”
在這場“人類現(xiàn)代史上最大規(guī)模自殺”的瓊斯鎮(zhèn)慘案中,909名教徒在那個夜晚喝下了瓊斯配制的含有氰化物的果汁飲料而喪命。
在接受美國NBC記者采訪時,逃脫出來的3名教徒們聲稱:“我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一個個就和中了邪似的,會跟從一個瘋子,而且竟然會自殺。”
瓊斯總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边@句話也道出了“人民圣殿教”引起人們瘋狂追捧的背后,那深刻的社會根源。
復活的“塵世耶穌”
20世紀50-60年代,美國。盡管蓄奴制已經廢除近百年,但人人平等的精神依舊未能實現(xiàn)。
這是一個動蕩的年代,由于種族隔離制度的存在使得美國南方的黑人不僅在教育領域,甚至在乘坐交通工具和觀看戲劇時,黑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視。
人民圣殿教創(chuàng)始人吉姆·瓊斯恰好就生活在這樣的年代。出生在美國南部種族歧視最嚴重的地區(qū)之一印第安納波利斯的小鎮(zhèn)林恩,瓊斯自小就目睹了當?shù)睾谌怂馐艿姆N種不公平待遇。
即使瓊斯成年后能夠在白人教會供職,但由于他提議要容納非裔美國人加入教堂,卻遭到教會保守派人士的極力反對。最終瓊斯與衛(wèi)理公會決裂。
1954年,他在印第安納波利斯開辦了名為“聯(lián)合公共教堂”的教堂。不久后將之更名為“人民圣殿純福音教堂”,即后來通常所說的“人民圣殿教”。
在新的教會里,瓊斯宣揚“人民圣殿教堂是黑人尋找福音的最佳場所”。在他的教堂里,黑人成員幾乎占據(jù)總數(shù)的一半。
不可否認,在創(chuàng)立教會之初,提倡社會平等的瓊斯緩和了當?shù)胤N族歧視的緊張氣氛,被人們譽為社會改革的先驅。
但當時誰也沒想到,瓊斯這位“反種族”斗士,在短短二十年后,竟導致了人類現(xiàn)代史上最嚴重的自殺事件。
扭曲的時代
1962年10月22日晚7點。
美國所有節(jié)目被中斷,統(tǒng)一轉播總統(tǒng)肯尼迪發(fā)表的緊急講話:“我的同胞們,最近幾天內,美蘇兩國隨時有可能爆發(fā)核戰(zhàn)爭。從此刻起,美國全境進入紅色警戒?!?/p>
與此同時,載有核彈頭的轟炸機在各個機場起飛進行超低空巡邏。伴著飛機的轟鳴聲,美國民眾陷入一片戰(zhàn)爭恐慌。然而,當時人們感受到的威脅遠不止核戰(zhàn)爭,麥卡錫主義、越戰(zhàn)、經濟危機如同定時炸藥般地時刻影響著民眾生活。
在此背景下的美國人,對國家前途失去信心,生活糜爛。他們開始聽反叛音樂、吸食大麻,終日靠酒精度日……
“來吧,迷途的羔羊們!到這里來,我會給你們指引方向。”瓊斯一次次成功的布道,直插當時人們對現(xiàn)世不滿的空虛內心。使得圣殿教的影響越來越大、成員迅速增加。短短十余年間,“人民圣殿教”從最初的81人擴展至數(shù)千人。
皈依“人民圣殿教”的年輕人不再吸食大麻、抽煙或喝酒,而是穿上了西裝和連衣裙,手中拿著《耶穌贊美詩》。在“瓊斯的愛”引導下,這些人找到了慰藉。人們逐漸相信,吉姆·瓊斯擁有上帝般的魔力,跟隨他,就能找到方向。
鬼魅的暴露
“信仰圣殿教的過程好比剛結婚的你,只要成為瓊斯教徒,你就要明白,蜜月終將消失,最后要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迸掏谨毂取とR頓在接受NBC記者采訪時說。
隨著信眾的增多,瓊斯變得越來越自大。這個曾“反種族主義、為迷途的人指引方向的‘導師’”真的把自己當做上帝了。
萊頓女士也曾向記者敘述過她的慘痛經歷:
“在一次傳教旅途中,我和吉姆在一輛巴士里。他要求我進到他車內的辦公室內,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脫下褲子,和我發(fā)生性關系。當時我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么辦,一直發(fā)抖。他對我說道:‘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都是為了你,黛比?!?/p>
瓊斯的惡行不僅發(fā)生在私下里,甚至在公開場合中,瓊斯的反應也很異常。在一次布道他甚至說出了:“世界上的人們都是同性戀,只有我才是異性戀……”之類的言論。
瓊斯在教會中的極強控制力和眾多夸張的表現(xiàn)也引起了美國各大媒體的廣泛關注。在1977年《新西方》雜志中,刊載了記者對十個前教徒的采訪錄。題目是《人民圣殿教的真相》,將瓊斯對他們所做的暴行一一記錄下來。
聽聞此消息的瓊斯意識到這篇文章對他的教會是非常致命的。他告訴所有人“我們今晚就離開這里”。
就在發(fā)刊六小時后,瓊斯和他的教徒就乘上了逃往圭亞那的班機。
“伊甸園”的崩塌
“來吧!我的兄弟姊妹們,既然美國政府虐待我們,那我們就到圭亞那制造一個天堂吧!”
在瓊斯的口中,在圭亞那熱帶雨林中建立起的瓊斯鎮(zhèn)就是一個理想中的伊甸園。
然而,實際上“瓊斯鎮(zhèn)”擁有包括軍事武裝在內的整套管理機構,并對成員實施囚禁、孤立、虐待等非法活動。為防止教徒背叛“伊甸園”,瓊斯還設立了家庭成員舉報制度,父親舉報孩子,妻子舉報丈夫,孩子揭發(fā)父母……
在美國國內,圣殿教教徒的家屬們對他們親屬的突然失蹤感到十分擔憂。他們組成了親友互助團,敦促美國政府調查人民圣殿教。
教徒家屬們的呼聲引起了國會議員瑞恩的注意。聽聞瓊斯的種種瘋狂舉動,瑞恩決定親自到“瓊斯鎮(zhèn)”把整個事件調查清楚。
他們剛到達圭亞那時,一切都顯得那么井然有序,人們似乎都在快樂地工作著。然而,這些假象都是瓊斯的精心安排。為了迎接瑞安的到來,眾多信徒組織了一個盛大的歡迎派對。據(jù)瑞安的秘書回憶:“哪個場面真的很感人,真的很難想象,這些人24小時之后就會死亡?!?/p>
就在第二天清晨,滿意的瑞安正準備打包離開時,有個教徒私下遞來了一張紙條:“請幫助我們離開這個地獄,求求你!”筆跡是潦草顫抖的,下面有四個人的簽名。
瑞安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他開始質問瓊斯事情的真相時,教徒們的氣氛變得極其失控,越來越多的人想跟隨瑞安離開這個魔窟。
教徒們的背叛舉動惹惱了瓊斯,為了報復,他命令手下的警衛(wèi),在瑞安的飛機即將離開的一剎那,對他們開槍,致使瑞安當場斃命。
瓊斯發(fā)覺這個事情的嚴重性,知道美國政府一定不會放過他。于是,他呼喚著眾教徒到中心廣場。
慘劇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