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閑的時候上網寫小說,然后,他們成了百萬富翁。
晚上八點半,忙完一天的工作,解決完溫飽問題,“語笑闌珊”便開始在電腦前聚精會神編造一個個或甜蜜、或搞笑、或快意恩仇的故事。2個小時后,5000字的內容更新完畢,她迅速地把文字上傳到晉江文學城上,然后洗漱、睡覺。
“語笑闌珊”,女,85后,白天她是一家私企的市場部經理,深夜就變成了晉江文學城的簽約作家,筆名“語笑闌珊”,自從在國外讀書時為了打發(fā)空余時間開始接觸網絡小說后,由于意猶未盡,便開始了自己的“寫作生涯”。
剛開始只有幾百個讀者,后來慢慢發(fā)展到幾千個,再后來連載《總裁酷帥狂霸拽》,一天之內點擊量就超過百萬。于是成為晉江文學城的簽約作家,作品由晉江文學城代理出版,最后還成功出版繁體版本,受到臺灣讀者的熱烈歡迎。
像“語笑闌珊”這樣的簽約作家,在晉江還有12萬,他們日復一日地勞作,以動輒百萬的文字編織出各類言情、玄幻故事,使得晉江文學城平均每天都要有750部作品面世,每天2本新書被成功代理出版。
這是一個網絡文學極具發(fā)達的時代,寫手們用鍵盤積累財富,而文學網站也一改之前入不敷出的困頓,賺得盆滿缽滿,晉江文學城、起點中文網等一大批網絡文學網站現在每年的營業(yè)收入都過億。
網絡文學似乎真的成了“黃金屋”,無論是寫手抑或資本都猶如過江之鯽,紛紛扎入網絡文學的大海中淘金。
三分錢造就的百萬富翁
跟風也好,抄襲也罷,不能否認的是網絡文學產生的經濟效益,對寫手來說如此,對文學網站更是如此。
這一切還要從三分錢說起。
在以往,作者要將文字產生經濟價值的方式無非兩種:第一刊登在雜志上,第二,出版獲得版稅。但現在,由于互聯網的發(fā)展,文學與互聯網經過十幾年的探索,在華文網絡文學形成了世界上獨特的商業(yè)模式——VIP付費閱讀,簡稱VIP制度。
也就是說,如果故事寫得好,在適當時候可以“入V”,由于讀者已經對故事感興趣,很多人會愿意花錢閱讀剩余部分。
現在大部分網站的收費方式大致是千字/3分,也就是說,入V的章節(jié)如果是10000字/章,用戶每讀完一個章節(jié)需要花費30分,讀者越多,收入越高。這些錢網站與網絡寫手一般是六四分成,有的是五五分成。
由于獨特的商業(yè)模式,造就的其中一個結果就是網絡文學的作品一般都比較長,500萬字以及千萬字的作品俯拾皆是。有研究者統計,在起點中文網的推薦榜上,有441部作品,其中過百萬字的有345篇,200萬字的有132篇。
在采訪中,很多網絡寫手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收入,但是許多人表示早已經收入過百萬。如被稱為“大神級”的網絡作家南派三叔憑借一部《盜墓筆記》收入就超過千萬。根據統計,像南派三叔一樣達到“大神級”收入千萬元的網絡作家,全國有50人。
網絡紅文篇幅長,更新速度自然也要快,不然越來越挑剔的讀者很容易被其他作品吸引。“唐家三少”是另一位在網絡文學中的大神級作者,他素有“男性碼神”之稱,他每個小時最快可以寫4000—5000字。從2004年年初到現在,“唐家三少”每天堅持上傳8000-10000字,每年寫作量不低于280萬字。2012年4月23日,盛大文學在“世界讀書日”宣布,旗下作者“唐家三少”已經連續(xù)100個月不斷更,每天發(fā)表新章節(jié),成功申請世界吉尼斯紀錄。
需要指出的是,這些被稱為“大神”的寫手并非科班出身,他們的職業(yè)有市場部經理、公務員、教師、IT人士、學生等。
草根出身,沒有受過專業(yè)訓練,他們的成功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浩浩蕩蕩的寫手大軍中。截至2013年年底,與中國網絡文學網站簽約的作者大概有250萬,其中3萬名為職業(yè)或半職業(yè)寫手,3/4的作者年齡在40歲以下。
為了更好地創(chuàng)作故事,這些網絡寫手們很多會自發(fā)與氣味相投的作家建立qq群,一起討論故事的發(fā)展走向,有時候一些文字功底好的讀者也會被邀請進來,他們之間的關系像家人一樣,為彼此加油打氣,相互推文。
雖然現在年輕又精力旺盛的寫手們競爭日益激烈,但這并不妨礙一批又一批的后來者們前往網絡文學淘金。
但能成為“大神”的寫手畢竟是少數。即便是與網站簽約成功,也并非每一位的作品都能走紅,很多簽約寫手的收入依賴于網站之間簽約的“全勤獎”:每天更新2000字,無論質量好壞,每個月有500-1000的收入。
同時,由于寫手將寫作的商業(yè)價值看得更重,為了能博得眼球,跟風寫作越來越嚴重。翻開各大網絡文學網站,紅袖的總裁文,瀟湘的特工殺手穿越,小說閱讀網的王爺棄妃以及起點女頻的百萬字宅斗——幾乎都是一個套路。
作為業(yè)內流量排前三的瀟湘更是如此,無論是古言還是玄幻十有八九都是特工殺手穿越,開頭退婚,然后一段時間出現一個顏值頗高的男配吸引人眼球。
“網絡文學需要百花齊放,一味地跟風只會故步自封?!睍x江文學城副總裁劉旭東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如是說。
收入過億的大事業(yè)
通過鍵盤創(chuàng)造一個個百萬富翁,背后離不開文學網站的運作。通過這些運作,文學網站也擺脫了以往依靠免費閱讀,廣告和介紹出版的盈利模式。
當網絡文學的商業(yè)價值開始體現,資本就會介入,特別是陳天橋和他的盛大文學對一系列網站的收購后,網絡文學開始真正邁向商業(yè)化的道路,并確立起商業(yè)模式,促使了網絡類型小說的空前繁榮。
在陳天橋看來,網絡文學是一個巨大的金礦,“游戲是盛大的過去和現在,網絡文學是盛大的將來。”因為網絡文學可以是很多資源的“母本”。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2004年收購“網絡文學第一站”之稱的起點中文網后,盛大迅速整合了晉江、紅袖添香、瀟湘書院等以女性讀者為目標的文學網站,VIP付費閱讀也被盛大推廣開來。
現如今,對于各大網絡文學網站,VIP付費閱讀的收入已經占據網站收入的大部分。
需要指出的是,依托網絡文學的原創(chuàng)性,盛大文學可以為影視、游戲乃至音樂提供源源不斷的內容,同時,還可以對線上和線下的出版、無線傳播、電影發(fā)行商、網絡游戲、動漫制作商等授予特權。
最近幾年,最體現網絡文學價值的當屬影視的改編,如《山楂樹之戀》《裸婚》《杜拉拉升職記》《步步驚心》《甄嬛傳》等,2015年,更是網絡文學改編大爆發(fā)的一年,有網友統計,2015年最期待的10部電視劇竟然全部改編自網絡小說。
同時,可能是發(fā)家于網絡游戲,盛大文學將游戲的某些功能賦予網絡文學,這無疑又產生了一種新型的盈利模式。這是網絡文學盈利模式繼收費閱讀、版權開發(fā)、網絡廣告之后又一個突破。
這些功能有點類似游戲中的道具產業(yè),也就是“打賞”功能,這是網站增強讀者與寫手們互動增值模式的新型代表。“打賞”主要是指讀者如果特別喜歡某個作者,除卻點擊、收藏、閱讀該作者的文章外,還可以將充值網站的錢打賞給作者。打賞的錢作者和網站一般是五五分。
2013年網絡文學打賞的一個爆炸性新聞是,一位名為“人品賤格”的狂熱粉絲,一夜之間為自己在縱橫中文網的偶像作者“夢入神機”的最新作品《星河大帝》送上整整一億縱橫幣(折合人民幣100萬元)的“打賞”,創(chuàng)造網絡文學界有史以來粉絲“打賞”作者的最高紀錄。
事實上,據公開數據顯示,“打賞”已經成為文學網站和作者獲取收益的穩(wěn)定渠道,17K在2013年通過打賞獲得的收入占比超過站內收入的30%。大神作者驍騎校也坦誠,“打賞”的這部分收入占自己總收入的20%左右。
正是通過一點點的資源整合與改變運營模式,2013年,大陸網絡文學的市場收入為402億元。同時,2013年,騰訊、百度等門戶網站開始大動作進軍文學,打破了過去盛大文學對網絡文學市場的壟斷格局,網絡寫手也有了更多的選擇。
“技術的變革必然會改變一個行業(yè),網絡文學就是如此。”晉江文學城副總裁劉旭東如是說。
確實,中國的網絡文學發(fā)展到現在,已經極度商業(yè)化,在商業(yè)與文學之間,無論是作品還是網站都經歷著大浪淘沙,等著時間的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