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煒

王村的二狗，人懶還老做發(fā)財夢。有一天，二狗在村外看見一輛小車掉進河里去了，趕緊抱了塊石頭跳下去，砸破車窗，救出一個胖子。

那胖子對二狗感激不盡，口稱救命大恩人，再生父母，當場把身上的錢全掏出來意思意思。二狗見錢眼開，也不嫌那錢剛從水里撈上來的，一把接過，連句客氣話也沒說，跑回家一張張攤開曬在院子里。扳著指頭一數(shù)，竟有一千三百二十七塊五毛。

過了幾天，二狗聽人說，他那天救起的人是個局長。二狗人貪，肚子里就打響了算盤：一條局長的命，怎么只值那點錢呢？

這么想著，二狗就興沖沖地進城去找人了。在一間金碧輝煌的辦公室，他見到了局長。局長見救命恩人不約而至，驚喜地從老板椅上跳下來，拉著二狗的手坐到軟綿綿的沙發(fā)上，親自倒茶、敬煙，問他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二狗不好明說自己來揩他的油，就說自己沒事，進城玩玩，順便來看看他。局長說：“恩人哪，我天天都盼著你來哩！”從辦公桌抽出一條中華香煙，塞到二狗手里，“先拿著抽。”

二狗心下十分滿意：這還差不多！

局長看看表，大手一揮：“恩人，走，跟我趕個飯局?！?/p>

二狗坐著局長漂亮的小車，來到了一家氣派的酒樓，昂首闊步邁進了一個包廂，里面已經(jīng)坐著一些人了。

局長向眾人介紹：“這是我的救命恩人！”

在座的人不禁對二狗肅然起敬，后來，他們輪番向二狗敬酒，把二狗敬到了桌子底下。迷迷糊糊中，二狗被人架上了車，耳邊聽得局長叫他：“恩人哪，先別睡，下面還有節(jié)目等著呢。”

二狗不由精神一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一張溫柔舒適的小床上，有個漂亮的小妹正在為他洗腳，局長躺在他的旁邊。

在那里，二狗度過了一個終生難忘的中午。

小憩片刻，二狗覺得腦袋還有點沉暈暈的，可是局長已經(jīng)在催他了：“恩人哪，累了吧？可是現(xiàn)在還不到放松的時候，我們得馬上趕去下一個地方了。”

二狗沒有想到，局長的生活和工作竟然是如此快節(jié)奏。局長帶他來到了一個張燈結彩的大門前。他站在人群中，聽局長說了一會兒話，然后隨著人流走進了一個餐廳。

散席后，二狗注意到有個人塞了個大紅包給局長，他正想裝作沒看見的時候，那個人又向他遞過來一只紅包，但要比局長那只瘦了好多。

局長把他送到了一家賓館，叮囑說：“我八點鐘來接你，天上天夜總會?！?/p>

二狗一連在城里住了三天，天天都像局長最親密的戰(zhàn)友那樣跟在局長身旁，形影不離。第四天早上的時候，局長請他來到了辦公室。

“恩人哪！”局長帶著歉意說，“我一會就要出差了，估計一個星期才回來。所以呢，這點錢請你拿著，給老婆買件好看的衣服帶回去。”局長指了指桌上的一沓鈔票，估計得有兩千左右。

二狗看了看，搖搖頭。

局長一怔，知道二狗看不上這點兒錢了。不得已又掏出了一沓加上去，說這些錢你先拿著，以后有困難，隨時來找我。

那些錢至少有五千塊了，可二狗的眼睛連眨也沒眨一下，仍是沖局長搖搖頭。

局長的臉色就有點不悅起來，他覺得這個人未免太貪了。但是，他又不能不讓自己的救命恩人滿意而歸。于是，他打開一個保險箱，從里面拿出一本存折來：“恩人哪，這里面有五萬塊，是我的私房錢，連我老婆都不曉得的喲！”

二狗瞧一眼那本存折，還是搖頭：“局長，我不想要你的錢?！?/p>

局長十分感動，握著二狗的手猛搖：“難得啊，現(xiàn)在像你這樣的人比大熊貓還少。不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是我的性格，你總得讓我報答你一點什么吧？”

二狗欲言又止，有些猶豫。局長說：“說吧，讓我?guī)湍阕鳇c什么，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答應你！”

“那、那我就說吧。”二狗眼直直地盯著局長的老板椅，“您既然非要報答我，您開會的這幾天，能不能把這個局長借給我當當？”

選自《故事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