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缺少有效降水，再加上2000多萬人的巨大用水需求，造成巴西最大城市圣保羅今年創(chuàng)紀錄的水危機。圣保羅今年1月至3月的降雨量，低于其多年同期平均值的一半，在平常年份，這3個月的降雨量一般接近年降水量的80%，而今年的降雨卻少得可憐。在圣保羅市的供水系統(tǒng)中，近一半的水庫水位處于歷史低位，目前該地區(qū)正進入傳統(tǒng)旱季，旱情并沒有緩解的跡象，季節(jié)性降雨至少要等到10月份。

圣保羅的水危機體現了大城市向大規(guī)模人群供水所面臨的新挑戰(zhàn)。如何在全球氣候變暖和旱情加劇的情況下，實現工業(yè)、農業(yè)和市政之間公平、合理用水，是擺在全世界大城市面前的一道難題。

專家指出，為了提高圣保羅城市的供水能力，人們需要在供水、用水，以及土地使用等方面做出明顯的改進舉措。這些改進舉措不僅要求有水的需求管理，還要提高水的利用效率。而所有這些要求，都離不開城市的供水能力建設。在巴西圣保羅，城市供水能力建設，就是指以坎特利（Cantareira）水庫為中心的供水管網建設。坎特利城市水網現在是圣保羅的一個政治敏感話題，因為該水網延伸覆蓋的面積大，甚至能影響到里約熱內盧居民的用水問題?？蔡乩畮焓鞘ケＡ_周邊好幾個大都市最大的供水來源，現在的蓄水量已經下降到不足庫容的8.9%。坎特利水庫為圣保羅地區(qū)900萬人口供水，另外還有500萬人以該水庫所在流域為水源。

圣保羅供水公司SABESP是該市國有供水公司，該公司通過給居民水費打折扣來鼓勵居民減少用水量。到目前為止，該公司還沒有出臺其他的限水措施。該公司希望在近期實施一個8000萬美元的緊急項目，旨在當水庫水位低于正常進水閥時，能夠從坎特利水庫的底部抽水。

圣保羅附近的其他社區(qū)，如瓜魯柳斯，已被迫對居民的供水實施限制，而大都市內的工業(yè)用水也開始使用地下水。在坎特利流域中工業(yè)高度發(fā)展的地帶，供水公司正在與當地的牧場主、制造商談判，旨在減少他們的用水量。同時，巴西的水電站，負責巴西約80%的電力供應，僅有38%能夠正常運轉，這些能夠正常運轉的水電站多位于巴西的東南部和中西部地區(qū)。巴西的國有能源公司一直在購買液化天然氣，以彌補水電的不足。

所有這些挑戰(zhàn)，都在考驗著巴西的水資源管理體系。據說，巴西的水資源管理體系是世界上最先進的體系之一。巴西于1998年開始建立不同級別的流域管理委員會，以監(jiān)管該國大量的淡水供應。合理的淡水供應，能夠提升巴西的農業(yè)、水電和工業(yè)產出。目前，圣保羅地區(qū)流域管理委員，正在優(yōu)先考慮一個目標：確保圣保羅居民有足夠的水喝。

圣保羅大學教授莫妮卡·波爾圖說：“現在我們正處于一個非常復雜的局面，這是一個不小的城市，我們要為2000萬人供水，而我們卻沒有水。即使有一些水，供水實體不得不采取很多措施，以減少水的消耗?！?/p>

最嚴重的干旱

圣保羅市位于巴西的東部沿海高原，海拔超過700米。該城市位于“奧拓—鐵特”分水嶺的主峰地區(qū)，像世界上其他流域一樣，流域所產生的徑流流到了該國的其他地方。這意味著，圣保羅大都市地區(qū)，以及更遠的下游地區(qū)并沒有那么多的水。城市的補救方法，是通過與坎特利水庫相連的48公里長的輸水渠和6座其他水庫，以33立方米每秒的流量將水抽送到皮拉西卡巴、卡皮瓦里和容迪亞伊河的上游。該水源緩解措施還依賴于“奧拓—鐵特”流域內的其他5個小水庫。“這就是說，將一個非常多的人口放置在一個很小的區(qū)域，人均所得到的水供量當然是很小的?！辈枅D說。

巴西的圣保羅大都市區(qū)，包括39個直轄市區(qū)，沒有能力獲得更多的供水。根據圣保羅政府去年10月發(fā)布的水資源總體規(guī)劃，城市綜合供水系統(tǒng)只能夠提供70.34立方米每秒的供水能力，目前，家庭用水的供水能力要求為69立方米每秒。供給和需求之間的平衡在正常情況下是滿足要求的，但是在發(fā)生大的旱災時，供水能力就不能滿足需求。波爾圖說，目前的干旱是80年來最嚴重的一次。此外，據估計，到2035年，該市的供水能力還要增加約82立方米每秒。

巴西利亞大學的研究員卡洛斯·利馬說：“我們通常想到的是，在干旱期的末尾，水庫水位很低，接下來是一個豐水期的夏天，當豐水期結束的時候，水庫幾乎蓄滿，這可以確保有足夠的水源來經歷下一個枯水期?！叭ツ?0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水庫的情況基本正常，水庫的庫容蓄滿了40%左右的份額，然后我們就面臨一個非常非常干旱的夏天?；旧希谶^去20年，徑流量是非常低的。”

圣保羅地區(qū)，以及與其接壤的米納斯吉拉斯州1月至3月的降水量，比同期多年平均要少200～500毫米，這3個月是這兩個地區(qū)典型的多雨期。氣溫也一直在飆升，1月是圣保羅最熱的月份，用水用電創(chuàng)紀錄地增多?！斑@里根本沒下雨，”波爾圖說，“這是驚人的，通常我們都習慣了夏天的洪水?！备珊甸_始于去年10月，有證據表明，干旱的趨勢在那之前就形成了。

“當你看流量的數據系列時，基本上，近20年來徑流量都非常低，”巴西利亞大學教授卡洛斯·利馬說，“持續(xù)偏低于多年平均水平，這是缺水的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用水需求的不斷增加，特別是自2009年以來，用水需求持續(xù)上升。”事實上，以坎特利水庫為中心的城市供水系統(tǒng)，在從1997年到2013年的17年間，有15年的供水量低于多年平均水平。

巴西環(huán)境工程與衛(wèi)生協(xié)會圣保羅分會主席阿古·伯蒂指出，氣候變化，特別是在產生持久性干旱或者超常洪水方面的效果，日益受到圣保羅有關人士的關注。城市管理者之間已經在這方面討論了很多，但這些討論還沒有變成實際行動，還沒有采取應對措施。他說：“我們已經意識到氣候變化將可能會發(fā)生些什么，但我們還沒有模型，或者關于氣候變化新的立法，我們正在制訂相應的計劃?！?/p>

調水、跨流域合作

波爾圖和其他專家說，由于圣保羅人口龐大，氣候變化所造成的嚴重干旱和熱浪可能會變得更加頻繁，更多的跨流域調水、跨流域合作將是確保圣保羅水安全的重要措施。今年4月，圣保羅市開始建設新的調水項目，計劃從圣洛倫索河流域調引5立方米每秒的水源。另一個引水計劃正在醞釀中，計劃從北部的帕拉伊巴河利用虹吸的方式引水，將水引入以坎特利水庫為中心的供水管網系統(tǒng)中。該引水工程能夠滿足里約熱內盧800萬人的用水需求，里約熱內盧是巴西第二大城市，目前也正在經歷著缺水的困擾。但是，該項目建議卻遭到了一些民眾的反對。

“總是有政治沖突，”波爾圖說，“供水系統(tǒng)的擴展是可以做到的，但非常困難，這需要城市與城市之間進行廣泛的磋商和溝通。我們必須做到這一點。我們必須取得積極的成果。我們擴展供水系統(tǒng)，并不僅是因為我們需要更多的水，而是因為我們需要有更多的水安全。我們必須有水安全問題的解決方案?！?/p>

調水談判由1998年成立的“巴西水資源管理法律框架”所確定，該法律框架規(guī)定，流域管理委員會代表所在流域的工業(yè)、農業(yè)和城市利益，州和聯(lián)邦水務機構有權將取水許可權授給農民、工廠和公司實體，許可權可以進行談判轉讓。圣保羅供水公司SABESP，具有操作坎特利供水系統(tǒng)的許可權。有一些調水談判今年需要重新進行，然而，干旱有可能會一直推遲到明年，因此，有關的談判有可能也要推遲到明年?！八麄冋J為，在沒有水的情況下討論水的共享是沒有意義的，”波爾圖說，“他們有一個更直接的問題，他們需要討論的不是該系統(tǒng)未來的情況，而是要討論目前的形勢?！薄扒闆r是如此糟糕，流域管理委員會能做什么？”她補充說，“他們只能決定，兩個流域有可能要減少水的消費。”

需求管理、效率和流域保護

在未來幾個月內，要保證圣保羅不出現限水現象，需求管理至關重要。圣保羅供水公司SABESP推出新的規(guī)定，如果用水戶能夠減少20%的用水量，他們的水費就可以得到30%的折扣。在過去的一個月，有37%的用水客戶達到了目標，而76%的用水客戶愿意執(zhí)行這個節(jié)水計劃。

“供水系統(tǒng)的可持續(xù)性依賴于良好的需求管理，危機出現，就是解釋為什么需要投資于需求管理的一個很好的例子，”波爾圖說，“需求管理的一部分，是需要向居民解釋如何減少用水。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為人們一般會問：為什么我需要節(jié)約用水？”

圣保羅供水公司SABESP還試圖改善其龐大的供水網絡的效率。水的分配系統(tǒng)在10年前的損失率為32%左右，現在的損失率也仍然在25%左右。但圣保羅供水公司還面臨著其他的挑戰(zhàn)，例如人口向郊區(qū)轉移，要求其供水管網也要向郊區(qū)延伸。干旱和洪水，也往往會增加水處理的成本。巴西大自然保護協(xié)會的費爾南多·維加說：“人口越來越多，然而，我們在這個區(qū)域最有價值的產品，就是水。”

在城市之外，巴西大自然保護協(xié)會正在募集一種“水基金”，正在努力恢復城市周邊的自然森林，這些自然森林與坎特利供水系統(tǒng)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自18世紀以來，工業(yè)化和養(yǎng)殖業(yè)已經占領了自然森林70%的土地。

根據巴西大自然保護協(xié)會水基金項目協(xié)調員費爾南多·維加的說法，恢復森林覆蓋，能夠提高水質，并且會調節(jié)河流在雨季和旱季的流量方面的差異，有助于防范和消減日益惡化的干旱和洪水。費爾南多說，在南美洲的一些城市，設立了一些特殊的水基金，允許用水者，例如企業(yè)和大城市公用事業(yè)單位，支付上游的土地所有者一部分費用，以幫助他們恢復和保護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