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儀——老大姐行事低調(diào)

孔令儀（英文名字與其姨媽慶齡相同，Rosamond），1915年9月19日生于山西太谷，曾就讀上海滬江大學，后畢業(yè)于南京金陵女子大學，在孔家四個姐妹兄弟中，令儀比較安分守己，有些著作描述她“個性倔強，有獨立思考習慣，對官僚政治不感興趣，愛好文學藝術，穿戴講究，生活豪華”。由于令儀為人低調(diào)，有關她的報道和傳聞不多，早年的婚姻生活似乎波浪不少，宋美齡曾幫她找對象，衛(wèi)立煌將軍喪偶后，也有人為她做過續(xù)弦的媒?？箲?zhàn)前夕，孔祥熙拉攏軍閥韓復榘的部屬孫桐萱，李毓萬擅自將孔令儀介紹給孫桐萱之弟孫桐崗，令儀大怒，由她的妹妹令偉出主意，印了一批結婚喜帖，喜帖上印著“李毓萬之長女李淑媛和孫桐崗結婚”的字樣，其時李毓萬的女兒還是小女生，不知內(nèi)幕者紛往李家道賀送禮，鬧了一場風波。

孔令儀后來挑上了弟弟孔令侃在圣約翰大學的同班同學陳繼恩，但因陳父為上海一家舞廳的樂隊指揮，令儀的父母親認為門不當、戶不對，不贊成此婚事，令儀堅持自己的決定，約同陳繼恩一道赴美留學，兩老只得默許，并“公器私用”，給予陳中央銀行業(yè)務局副局長的名義出國，兩人即在紐約結婚。1943年，宋藹齡為令儀補辦嫁妝，要求財政部直接稅署署長高秉坊妻子主持的財政部婦女工作隊日夜加工，精心置辦了八大箱嫁妝，連同玩物珍寶，包了一架飛機準備運往美國，但飛機在重慶珊瑚壩機場起飛不久，即失事墜毀，嫁妝全數(shù)焚毀。宋藹齡又為令儀另外趕辦了六大箱嫁妝。

多年后，孔令儀又單身了，20世紀60年代初她到臺灣來探望蔣介石和宋美齡，姨丈與姨媽挑選了一個黃姓空軍上校武官充當她的隨從，陪她逛逛臺灣，去了一趟日月潭之后，孔令儀對黃武官頗有好感，雙方皆有雙宿雙飛之意，但黃武官已有妻室和小孩，孔令儀乃花錢拆散黃家。黃上校升任空軍官校少將教育長，后被派赴美國擔任駐美武官，在美國與孔結婚，后以少將之階退役。這位黃武官就是出身清華大學航空工程系（1938）和航校十三期的黃雄盛?？琢钯⒖琢顐ズ涂琢罱芟嗬^凋謝后，就由孔令儀和黃雄盛負責照顧宋美齡，陪小姨媽度過寂寞的時光。就孔宋家族的標準來說，孔、黃都是很低調(diào)的人，他們的作風與孔家其他三個弟妹大相徑庭。

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孔令儀變成孔家碩果僅存的第二代，也是宋美齡最親密的晚輩。為了出售長島蝗蟲谷孔宅，加上紐約地產(chǎn)商利用宋美齡名義拍賣孔宅物品及家具，使得八十余歲的孔令儀受到任意遺棄歷史文物（包括孔家族譜、林森畫像、宋美齡國畫等）的指責。1999年1月31日紐約《明報》頭版頭條報道，老報人陸鏗批評道：“所謂的‘孔宋豪門要處理家產(chǎn)無可厚非，但是對具有歷史意義的東西應有起碼的尊重?！词巩敂〖易右惨凶V，這種做法沒有譜?！?/p>

孔令侃——制造神秘與爭議

孔令侃字剛父，英文名David，比孔令儀小一歲，1916年12月10日生于上海，1992年8月1日因肺癌死于紐約，終年七十五足歲。

1935年國府成立中央信托局，孔祥熙以中央銀行總裁身份兼任理事長，從此中信局成為孔家的禁臠。全面抗戰(zhàn)初期，中信局遷至香港，二十出頭的孔令侃以常務理事的資格直接掌控中信局的業(yè)務和人事，他在九龍彌敦道設立一個秘密電臺，每天與孔祥熙官邸聯(lián)絡，報告香港及國外外匯、金銀、公債證券、美國股票行情。據(jù)美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檔案，孔令侃和他的小舅舅宋子安合設的秘密電臺，曾使孔夫人宋藹齡在外匯、金融、股市賺進五千萬美元。當中國人譴責日本人擾亂中國經(jīng)濟時，美國財政部駐上海調(diào)查員尼柯生（Martin R.Nicholson）說：“傷害中國貨幣的不是日本，而是孔夫人。”（It's Mme.Kung，not Japan，who is killing the Chinese dollar.）孔令侃的秘密電臺遭香港英國當局查獲后，孔即于1939年秋天被驅(qū)逐出境。

孔令侃在香港亦發(fā)了一筆軍火財，孔祥熙的秘書譚光說：“當時任務除搶運已訂軍火外，還續(xù)訂飛機械彈，這就給了孔令侃發(fā)財機會；同時利用香港自由商港，大量做私人進口買賣，揚子公司就是在那時奠定了基礎?！笨琢钯┯?959年5月在紐約面告老特務蔡孟堅說：“我在大陸僅任過中央信托局常董，在圣約翰大學畢業(yè)后，即發(fā)生抗戰(zhàn)，我在戰(zhàn)時經(jīng)常秘密往返渝滬，我促成杜月笙說服上海銀行及實業(yè)巨頭，勿助汪偽為虐，如此秘密往返者有十數(shù)次。”事實上，孔令侃也是抗戰(zhàn)期間孔祥熙與日本進行秘密和談的幕后負責人，以“孔主任”名義主持孔祥熙情報機構。

1943年宋美齡訪問美加，孔令侃、孔令偉（孔二小姐）和孔令杰全程陪同，從東岸到西岸，從華盛頓到好萊塢，孔令侃完全以“護花使者”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演講會、酒會、募捐會和華僑歡迎會上，中外人士都對27歲西裝革履的孔令侃和身著中國長衫、狀似男童的孔二小姐，感到非常好奇，許多人以為他們是宋美齡的子女，又有不少人以為他們是宋美齡的特別助理。

1944年，羅斯?？偨y(tǒng)私人代表居里（Lauchlin Currie）到重慶和中國政府商議一些重要問題，孔祥熙的秘書夏晉熊負責照料居里生活。夏說：“因為相處比較熟了，居里在我面前大肆攻擊中國政府的貪污腐敗，特別提出中國要人的子女有一百七十多人，在戰(zhàn)爭期間，逃避兵役，在美國過著寓公生活，其中并點出孔的子女和孔手下紅人徐堪的兒子?！?/p>

孔令侃一生充滿神秘與爭議，其中最具震撼性的兩件事為：（1）1947年其所主持的揚子建業(yè)公司伙同宋氏家族經(jīng)營的孚中公司，利用特權方式套匯，經(jīng)國民黨《中央日報》揭發(fā)；（2）1948年揚子公司囤積居奇，遭蔣經(jīng)國查獲，孔令侃央求姨媽出面援救，導致在上海整頓財經(jīng)的蔣“太子”鎩羽而退，并蒙受“只拍蒼蠅，不打老虎”之冷嘲熱諷，而使小蔣與孔宋家族（尤其是孔家子女）結下深仇大恨。

孔令偉——惡行與荒謬化身

孔家四個兄弟姐妹中，最出名的就是外號“孔二小姐”的孔令偉（原名孔令?。?，英文名Jeannette，生于1919年9月5日，1994年11月8日因直腸癌卒于臺北?？琢顐ルm有頗為女性化的英文名字，亦有“孔二小姐”的稱號，但她一輩子女扮男裝，舍“巾幗”而就“須眉”，是個徹頭徹尾的同性戀，個性極其囂張、跋扈、任性、自私和怪異?？准宜膫€子女和小姨媽雖都異常親近，但宋美齡和孔令偉卻情同母女，其親密度猶勝過令偉和她母親宋藹齡。孔令偉得癌癥后，宋美齡先于1993年11月指派孔令儀代表她赴臺探視；1994年9月宋美齡自己以95歲高齡，從紐約搭機專程到臺北振興醫(yī)院探視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孔令偉，其親情已非“視如己出”一詞所能盡括。endprint

在孔祥熙身邊做過多年秘書工作的譚光和夏晉熊，皆對孔二小姐有極為深刻的壞印象。譚光說，孔家四個子女，“一切顯著劣跡都是令侃、令?。顐ィ锥〗悖﹥扇烁傻?。”夏晉熊則說：“孔有二子二女。在重慶時，橫行不法、聲名狼藉的要數(shù)次女令俊即孔二小姐?！毕氖嫌终f：“孔令俊所做的事情，如非親眼目睹，真令人難以置信。她經(jīng)常穿男裝，效法舊社會的男人‘討小納妾?！标P于孔二小姐的同性戀，譚光說：“孔令俊從小男裝，長大后不愿嫁人，卻先后結交四川軍閥范紹增的鄧太太和顧祝同重慶辦事處處長龐××的葛太太，鄧不久病死，葛和孔令俊同居，儼同夫婦。她的公司里叫她為總經(jīng)理，叫葛為太太。這真是荒唐之至?！笨锥〗愫髞淼摹伴|中膩友”里面，和她最要好的是一位有夫之婦蕭太太，蕭太太原姓王，在圓山大飯店做過事，人皆稱其“王督導”。

孔二小姐不知天高地厚的個性，使她愛管閑事、亂管正事，她經(jīng)營圓山大飯店和管理振興醫(yī)院的不循正軌、不近人情，令其周圍的人和屬下咬牙切齒，敢怒而不敢言。她是一個幼時被寵壞、長大被慣壞的典型例子，也是權貴子女胡作非為的最壞榜樣。她有權有勢、她縱情煙酒、她為小姨媽效勞到底、她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看什么都不順眼，可能連對自己也看不順眼。

孔二小姐的遺體從臺北運回紐約，安放在曼哈頓東區(qū)八十一街和麥迪遜大道之交的坎波殯儀館（Frankv E. Campbell Funeral Chapel）。入殮時，一生女扮男裝、驕蠻跋扈的孔令偉，靜靜地躺在銅棺里，恢復了“女兒身”，梳了一個有發(fā)髻的老太婆發(fā)型，殮衣是一襲旗袍，其模樣與生前張牙舞爪的氣勢完全“判若兩人”。

孔令杰——少校武官點子多

孔家老四孔令杰（Louis），1921年5月30日生于上海，1996年11月10日因癌癥去世?？琢罱艿纳衩匦圆粊喣诵?，而其在政治上、商場上敢沖敢撞的投機冒險精神，更非乃兄所能及，可說頗具“母風”?？琢罱苓M過英國軍校，亦在中國陸軍大學受過訓，但沒打過仗，20世紀50年代靠背景做過“駐聯(lián)合國代表團”和“駐美大使館”武官。退伍時官拜陸軍少校。

前駐美大使顧維鈞說，在1953年期間，孔令杰經(jīng)常穿梭于臺北與華府之間，憑借宋美齡的護符，把雞毛當令箭?？琢罱軐︻櫨S鈞說，蔣要他返臺加入軍隊，并要他完成一期軍事課程，他謝絕了，理由是：“他不能和軍隊里的不同派系共事。”孔令杰又說，蔣希望他成立海岸防衛(wèi)隊，他也以同樣理由謝絕。

20世紀50年代初期，“國府”在美的軍事采購業(yè)務和爭取美援工作，可謂一團糟，幾成無政府狀態(tài)。有空軍采購組，也有裝甲兵采購組，數(shù)十個采購單位，各買各的，貪污、浪費、浮報、回扣等黑幕自不在話下，終于爆發(fā)空軍副總司令兼采購團團長毛邦初中將（蔣介石的親戚）卷款千萬美元逃亡墨西哥的大丑聞。蔣介石為整頓采購工作，乃派遣為官清廉與講究效率的俞大維以“欽差大臣”身份持節(jié)“駐美大使館”，公開職稱是“大使特別助理”，實際上是負責統(tǒng)籌軍購與美援業(yè)務，直接對蔣介石負責。

孔令杰對俞大維的職務所展示的“旺盛企圖心”，是以兩種方式表現(xiàn)出來的：一面拉攏顧維鈞以孤立俞大維；一面伙同相關人員向蔣介石打小報告，告俞大維的狀。

告狀的小報告越來越多，蔣介石下令俞大維返臺述職，他要和俞當面談談。蔣、俞深談了幾次，蔣終于完全了解俞在美國的認真、賣力和盡責，于是立即命令孔令杰今后絕不可干預俞大維的工作。顧維鈞回憶道：“他（俞）不想談論反對他的人怎樣背地里在‘總統(tǒng)面前進讒言。很明顯，此人就是孔令杰。他對這種背后中傷采取不予理睬的策略。他說，他在重慶政府任職時，孔祥熙待他甚厚，所以他唯一的愿望是以德報德。既然他不可能以任何方式報答孔祥熙的恩情，他只能用好好對待孔的兒子孔令杰來作為回報。”俞大維在這期間的優(yōu)異表現(xiàn)，加上陳誠的大力推薦，終被蔣介石拔擢為“國防部長”?？琢罱芎髞黼x開華府做生意去了，炒股票、投資房地產(chǎn)、經(jīng)營制造飛機座椅的工廠，并從事石油工業(yè)。

（選自《宋美齡傳：跨世紀第一夫人》/林博文 著/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4年1月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