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至今已經(jīng)69年，然而日本國內(nèi)軍國主義不僅沒有斷絕，而且大有復活之勢。千百年來，日本軍國主義者所主張的大陸政策（包括所謂的海洋政策），即以征服、遏制中國為核心的亞洲擴張政策，成為日本軍國主義大陸政策的核心，也是亞洲各國人民，特別是中國人民的噩夢。

醞釀與形成

日本早在4世紀就開始對朝鮮半島等亞洲大陸垂涎三尺。369年，出兵征討朝鮮半島的新羅，平定洛東江沿岸7國，并使百濟成為朝貢國。391年，確立對百濟、加羅、新羅等朝鮮半島南部國家的宗主權。至660年，日本才喪失朝鮮半島的天皇直屬領地，結束日本第一次對朝鮮半島部分地區(qū)長達200多年的侵略奴役。有的日本學者甚至認為：這是日本“古代史上的一場大悲劇”?？梢娙毡疽恍┤藢Πǔr半島在內(nèi)亞洲大陸的“情有獨鐘”。

從8世紀開始，日本產(chǎn)生了保護地方豪強的武裝力量——武士，逐漸發(fā)展成為社會各方公認的軍事力量，又逐漸形成武士道，推崇武勇精神，刺激戰(zhàn)爭欲望。在此基礎上，建立了日本中世紀以武力作為權力基礎和維持統(tǒng)治的武家政治。這些可看作是日本軍國主義思想的淵藪與濫觴。進入戰(zhàn)國末期，統(tǒng)一日本的著名武將豐臣秀吉在1585年被任命為關白（即攝政大臣）后稱：“余之被任命為關白，除統(tǒng)治日本外，同時統(tǒng)治大權也及于唐國（即中國——作者注）。”1592年9月18日，他在《二十五條覺書》中更稱：“準備恭請?zhí)旎视诤竽晷行姨贫?，呈獻都城附近十國（州）予皇室，諸公卿將予采邑”，“天皇居北京，秀吉居日本，船來泊之寧波?！?/p>

豐臣做了這樣一個迷夢，也決定把這個夢變?yōu)楝F(xiàn)實，拋出了所謂的“豐臣三策”——吞并朝鮮；以朝鮮為跳板，滅亡中國，把日本的首都遷到北京；橫掃印度，征服整個亞洲，稱霸全世界。1592—1598年，豐臣兩次發(fā)兵出征朝鮮。在中朝軍隊聯(lián)合抗擊下，日軍被迫從朝鮮撤軍，豐臣亦于1598年帶著他的迷夢抑郁而亡。就在出兵朝鮮的前后，豐臣分別寫信給琉球（1590年）、呂宋（1591年，即菲律賓）、高山（1593年，即中國臺灣），要求服從朝貢，并以武力相威脅。

1848年，日本德川幕府被迫與美國簽訂了不平等條約。但是，日本明治維新的先驅者吉田松陰念念不忘的是：“為今之計，如能以和好牽制二虜（美、俄），乘隙實行富國強兵，開墾蝦夷、奪取滿洲、朝鮮”，“南則掠取中國臺灣及菲律賓群島”，然后“挫敗美國，制服歐洲，就將無往不勝”。吉田松陰的主張暴露了日本新興的資產(chǎn)階級對外擴張侵略的狂妄野心，而且明確地規(guī)劃了具體的侵略步驟。吉田松陰的主張是日本軍國主義大陸政策初步形成的主要標志。

確立與發(fā)展

1868年，明治天皇登基，發(fā)表了所謂天皇“御筆信”，鼓吹要繼承列祖列宗的偉業(yè)，“開拓萬里波濤”，“使國威布于四方”，決心用武力使日本成為“八纮一宇”的“大日本帝國”。吉田松陰們的主張，通過最高統(tǒng)治者天皇作為日本的重要國策決定下來，貫徹于內(nèi)政外交之中，以侵華為核心的大陸政策正式確立了。

雖然此時日本勢力并不強大，但它在英美的卵翼下，打著“脫亞入歐”的旗號，利用列強爭奪遠東的有利時機和其有利的地理位置，充當英美帝國主義者的“遠東哨兵”而從中漁利，同時將步步為營、得寸進尺的漸進政策與孤注一擲、突然襲擊的軍事冒險政策相結合僥幸取勝，大獲利權。

1868年，剛剛建立的明治政權就制定了侵朝計劃。1874年，西鄉(xiāng)從道率兵侵犯中國臺灣，作為初試大陸政策的開始。1879年，日本吞并琉球國，設沖繩縣。1887年，日本參謀本部正式制定《征討清國策》，強調(diào)統(tǒng)一的中國是實現(xiàn)日本侵略擴張計劃的“很大的障礙”，要求乘清王朝衰弱之時，“折其四肢，傷其身體，使它不能活動”，并規(guī)劃以五年為期，作好準備，再抓住時機，發(fā)動進攻。1890年，日本內(nèi)閣首相山縣有朋在國會演說中宣稱：“國家獨立自衛(wèi)之道，一是捍衛(wèi)主權線，二是防護利益線。何謂主權線？國家之疆域也。何謂利益線？即同我主權線的安全緊密相關之地區(qū)是也?！边@“兩線論”的矛頭，直指朝鮮與中國。

在一系列的緊鑼密鼓的輿論準備、擴軍備戰(zhàn)之后，日本終于在1894年發(fā)動了甲午戰(zhàn)爭。這次侵略戰(zhàn)爭，日本是在勢力并不強大的情況下進行的軍事冒險。由于清廷的腐敗，以及英美的助紂為虐，使日本侵略得逞。又正是美國以“調(diào)?！睘槊矅?、誘逼清廷與日本簽訂喪失領土與主權的《馬關條約》，使日本獲得了對朝鮮的控制權，強占了中國臺灣及澎湖列島，攫取巨額賠款，實現(xiàn)了其大陸政策的第一期目標，為日本很快躋身于世界“五強”打下了經(jīng)濟基礎。

1900年，日本出兵參與八國聯(lián)軍侵華，作為“將來掌握東洋霸權的開端”。1904年，日俄兩國在中國領土上廝殺。日本從沙俄手中奪得了中國東北長春以南地區(qū)的特權，俄國還“承認日本于韓國之政治、軍事、經(jīng)濟上均有卓絕之利益”。1910年，日本正式吞并朝鮮。從此日本把全部注意力集中于中國大陸。

1911年，日本軍政界頭號人物山縣有朋起草《建議乘中國騷亂出兵滿洲》的意見書，妄圖乘辛亥革命之機，煽動“蒙滿獨立運動”，在東北建立一個在日本保護下的北方國家。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日本利用列強無暇東顧之機，以“保衛(wèi)東亞和平”為借口，對德宣戰(zhàn)，出兵占領中國山東。

禍害亞太

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國際形勢發(fā)生了根本變化。社會主義革命首先在俄國取得勝利，極大地鼓舞了東方被壓迫民族反抗帝國主義侵略的斗爭。五四新文化運動和中國共產(chǎn)黨的成立，把中華民族反帝反封建斗爭帶到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新階段。自認世界“五強之一”的日本最擔心的就是中國民眾覺醒，決定乘中國“內(nèi)亂正大之時”，“解決成為遠東根本問題的中國問題”。為了獨霸中國和亞太地區(qū)，它高唱“亞洲主義”，掛起“黃種人反抗白種人種族壓迫”的招牌，公開與英美對抗，同時又用“反蘇反共”的口號迫使英美妥協(xié)讓步。

1915年，日本打著“日中提攜”的旗號，以“援助”和“威壓”兩手，強迫袁世凱接受滅亡中國的“二十一條”?！岸粭l”和袁世凱的皇帝夢，在中國人民的革命浪濤中一齊灰飛煙滅了。日本又用“提攜、援助”手段，扶植段祺瑞。同時，利誘盤踞東北的張作霖，攫取了東北大批權益。1927年，日本首相田中義一召開了加緊侵略中國的“東方會議”，再次鼓吹明治以來的侵略擴張思想，要求采取積極政策，盡快以鐵血的手段征服中國。1928年，當張學良為維護國家統(tǒng)一，決定“易幟”，服從于南京國民政府時，日本特務當面威脅：“閣下如違反日本旨意而易幟，則日本有取斷然態(tài)度而自由行動。”日本軍國主義者企圖以“和平外交”手段建立親日政府的幻想破滅后，便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的侵華戰(zhàn)爭。

1931年，日本參謀本部密訂了《一九三一年度形勢判斷》，參議員松崗洋右叫囂：“滿蒙問題是關系到我國存亡之問題，是我國生命線”，“滿蒙問題只有用武力解決?！?931年9月18日，日本制造柳條湖事件，炮轟沈陽，發(fā)動九一八事變。僅三個月，日本便占領了中國東北三省。1932年又制造了一·二八事變，進攻上海，在江南地區(qū)建立了一個新的軍事?lián)c，又將清廢帝溥儀劫持到東北，建立偽滿洲國傀儡政權，將東北變成了日本的殖民地。接著，1933年侵占熱河及長城一線，1935年又發(fā)動了華北事變，1936年侵占綏遠。1936年，日本首相廣田弘毅提出“國策基準”：在確保日本東亞大陸地位的同時，期望向南方海洋發(fā)展；鞏固日“滿”國防，消除北方蘇聯(lián)的威脅，并防范英美，實現(xiàn)日、“滿”、華三國的緊密合作；以蘇、美為目標，擴充陸軍和海軍軍備等。

1937年7月7日，日本制造盧溝橋事變，發(fā)動全面侵華戰(zhàn)爭，妄想“通過全面的戰(zhàn)爭徹底解決中日問題”，“三個月內(nèi)消滅中國。”然而，此時中國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時代了，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倡導下，組成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正面戰(zhàn)場與敵后戰(zhàn)場相呼應的抗日烽火燃遍全國。

日本帝國主義為了擺脫在中國戰(zhàn)場上的困境，企圖以閃電戰(zhàn)僥幸取勝。1941年12月8日，偷襲珍珠港，發(fā)動了太平洋戰(zhàn)爭。太平洋戰(zhàn)爭敲響了日本大陸政策的喪鐘，美英為了保護自己在太平洋地區(qū)的利益，終于對日宣戰(zhàn)。同一天，法、加、荷、澳、新等國隨即對日宣戰(zhàn)，結成世界反法西斯陣線。在全世界人民反法西斯力量的打擊下，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日本大陸政策宣告徹底破產(chǎn)。

遺毒尚存

日本軍國主義的整個大陸政策實施均以侵華戰(zhàn)爭為始終。從1874年侵犯臺灣至1945年無條件投降，在其70余年的侵略歷史中，日本帝國主義較之其他列強對中國的軍事侵略，是次數(shù)最多、規(guī)模最大、時間最長、手段最殘暴而失敗最徹底的一個。

日本戰(zhàn)敗雖也已69年，但日本軍國主義仍遺毒不輕、禍患難止，一些人對昔日帝國“榮光”的迷戀依舊頑固。一方面，在戰(zhàn)爭歷史認識問題上仍犯禁不斷，對南京大屠殺、慰安婦等累累暴行拒不認賬，內(nèi)閣大臣頻頻“失言”，首相以各種名目參拜靖國神社，為侵略擴張涂脂抹粉，上躥下跳翻案“洗白”；另一方面，在膨脹軍力上鼓吹“中國威脅論”，修改和平憲法、解禁集體自衛(wèi)權動作頻頻，以披著護衛(wèi)艦的皮搞航母之類路數(shù)再三再四突破和平憲法，幻想一朝再坐上亞太政治軍事的頭把交椅。如今之種種，不能不讓人想起二戰(zhàn)前的歷史，不能不讓人對日本是否會再度成為“禍水”、亞洲人民會不會再度經(jīng)歷噩夢而憂心。

畫地只會為牢，作繭必將自縛，玩火最終自焚。湯因比曾說：“歷史是一張告訴我們何處有暗礁的海圖?！贝藭r，在狂躁癥中不能自拔的日本軍國主義分子，打算駕著“出云號”、打著“旭日旗”將日本駛向何方？

愛好和平的人們，包括日本人民在內(nèi)，不會忘記日本軍國主義者帶來的歷史創(chuàng)傷。毋忘歷史，珍愛和平，日本軍國主義大陸政策決不能卷土重來，更不會幻想成真。

（作者單位：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

責任編輯：譚 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