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毛毛
白芽兒在一所末流二本學校念書時,混得還可以,不敢說是?;?,也不敢說是系花,但班花絕對稱得上。她還當了學生會宣傳部副部長,還是校播音員。追她的人有那么幾個,她和其中的兩個還摟摟抱抱過。但出了校門后她卻蒙了,考省公務員差0.3分,考市公務員差0.2分,考縣公務員差0.1分。無奈,她到了一個村里當了個小村干部。
村里倒是歡迎她來,因為有人寫報告、做統(tǒng)計、寫總結了,她充其量也就是個村秘書。白芽兒坐在村部里,望著窗外青碧的群山,心里格外寂寞。后來,鄉(xiāng)長覺得把她擱村里埋沒了她,就把她抽調到鄉(xiāng)里。鄉(xiāng)里的各項活動立馬上了一個檔次,她參加縣里的知識競賽、演講比賽,不是拿第一就是拿第二。鄉(xiāng)里的辦公室窗外依舊是青碧的群山,白芽兒的心依然寂寞。大學畢業(yè)兩年多了,白芽兒嘴上不急心里急,急著想戀愛。鄉(xiāng)里倒是也有幾個年輕男孩??煽此麄冄杆偃谌虢巧?、吃吃喝喝拍領導馬屁的樣子,白芽兒直搖頭,她想都沒想過要跟他們中的一個有啥事。
鄉(xiāng)里搞招商引資,南京的一個大老板要來考察,準備搞個旅游景點,鄉(xiāng)里指定白芽兒全程陪同,角色類似于禮儀小姐,因為鄉(xiāng)里請不起,就只好本土資源利用。白芽兒心里不樂意,心想都把我當什么人了,但工作還是要干的。大老板來了,帶了一男一女兩個助理。女助理一身名牌,一副裝出來的精明樣子,看她對大老板的態(tài)度,傻子都知道他倆是怎么回事。男助理倒是謙和有禮、專業(yè)內行,骨子里還很幽默,考察間隙時不時地冒出個冷笑話,有的白芽兒當時沒聽明白,但晚上睡覺時想一想,居然哈哈笑了起來。她喜歡這個家伙,給人一種神秘莫測、很有內涵的感覺,只是年紀大了點兒。住賓館時是她幫他登的記,她看過他的身份證,比她大了10歲。
考察結束了,大老板帶著兩個助理走了,沒聲了,應該是沒看上此地的資源。倒是白芽兒和那個男助理接上了軌,他們在QQ上加了好友,彼此空間也開放,兩人經常聊天。她知道他結了婚,夫人的照片在空間倒是沒看到,但他女兒的照片有;他也知道了她還沒男友。他還對村里的風景贊不絕口,說真想在那里找個有院子的地方住下來。白芽兒跟他熟了,就跟他開玩笑,說是不是還想在我們鄉(xiāng)找個村姑做二奶?他更油腔滑調,說可能吧,他要跟這個村姑生一窩娃,還要為她開辟一小片玫瑰園……他們經常談這個話題,直到有一天他說:“你要是那個村姑,我沒準兒就過去。”白芽兒說:“你這個花心渣男,你老婆知道了會殺了你。”他說:“我老婆兩年前就把我給甩了啊,現(xiàn)在沒老婆?!卑籽績旱哪樐涿畹丶t起來,心也跳起來,居然從此不大搭理他了。
春天來了,山上漫山遍野的都是映山紅。白芽兒看著一山的絢爛,心里想,要是那個家伙真的來了,在這兒買個院子過日子倒也不錯,這兒到縣里坐車只要半小時,到市里走高速也不過一個小時,也沒什么不方便的。不過,他怎么會來呢?于是,寂寞愈發(fā)地深刻起來。
一天傍晚,白芽兒吃過飯,出來散步,遠遠地看見一個人背著包往鄉(xiāng)政府走。怎么看著像是他呢?她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近了,天,真的是他。他微笑著看著她,說:“我來了,歡迎不?”她一下子居然說不出話來。他把身上的迷彩包放下,蹲下來拉開。她一看傻了眼,里面裝的全是一捆捆的大鈔??!他說:“這么多,在這兒買個院子、娶個姑娘夠不夠?”她實在是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說:“你來真的???”他一臉嚴肅地說:“來真的。”她撲向他,嬌嬌地說:“這么多錢,夠了夠了。”
晚上睡不著,起床,在QQ空間上發(fā)了一張照片,那是她在田野上拍的,一只蝴蝶緊緊地抓住一朵盛開的花兒。她在照片旁邊打上八個字:你若盛開,蝴蝶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