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山

趙迎春和朱玉婷相戀多年終成正果，婚后一年，兩人因生活矛盾憤然離婚，婚房產權一人一半。2013年初，趙迎春賭氣將工人安排進昔日婚房與朱玉婷混住，間接導致前妻被工人強奸受刺激后精神失常。愛人蒙羞后，滿懷懺悔的趙迎春，用最真摯的情感和行動，一點點喚醒愛人，也讓婚姻之船再次揚帆……

多年蜜戀成正果，婚姻竟將真愛埋藏

2013年5月10日傍晚，南京雅之筑裝飾公司經理趙迎春接到手下工人趙有生的電話：“老板，出大事了，你趕緊來。你媳婦被海生這個畜生給欺負了，那臭小子現在逃沒影了！”趙迎春駕車直奔新亭路的家中。雖有心理準備，可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震驚！前妻朱玉婷臉上有多處淤青、頭發(fā)蓬亂眼神渙散，縮坐在客廳一角。趙迎春蹲身查探：“是我，別怕！發(fā)生什么事了？”朱玉婷聲嘶力竭地喊道：“滾——都滾——你們全都滾！”絕望的雙眼滿是惶恐、驚悚與無助。趙迎春趕緊將朱玉婷緊急送往江蘇省人民醫(yī)院急救，同時向南京市110報警。

朱玉婷在醫(yī)院進行了全面檢查，醫(yī)生診斷，朱玉婷因遭遇強奸驚嚇過度，患上了反應性精神障礙和精神分裂癥。第二天，朱玉婷的父母從浙江嘉興趕來，見到女兒老淚縱橫。趙迎春跪在昔日岳父母面前，不停捶打自己的腦袋，哽咽著說：“都是我害了她……”

1980年趙迎春出生在安徽阜陽，從安徽建筑工程學校畢業(yè)后，到南京利全裝飾設計公司工作。2003年6月，趙迎春到南京師范大學探望堂妹趙曉瑩，與她的室友朱玉婷相識。趙迎春陽光的笑容，吸引了少女的一顆芳心，一見鐘情的兩個人很快墜入愛河。

2005年，朱玉婷大學畢業(yè)，當了兩年老師后，她厭倦工作辭職旅行?？傻谌齻€月，趙迎春接到電話，朱玉婷因欠食宿費被旅店老板扣留在麗江。當時，他幫施工方給受傷的民工墊付了十多萬治療費，手頭緊張。為省錢，趙迎春坐40多小時硬座，從南京往昆明又轉車去麗江，結清朱玉婷的食宿費后，沒舍得多待一天，就買了機票將她接回南京。

此后，朱玉婷宅在家中閑散度日，趙迎春起早貪黑扎根工地，想盡快在南京買房給她舒適溫暖的家。2008年底，朱玉婷的大學同學方文墨從法國學成歸來，同學聚會時他描述的留學經歷，讓朱玉婷向往不已。為達成女友心愿，趙迎春拿出20萬，送她去韓國慶熙大學藝術學院攻讀碩士學位。異地戀的兩年，趙迎春不僅要負擔朱玉婷的學費生活費，還要供房，經濟壓力很大。但他從不告訴朱玉婷，只是勸她，不要為了省錢過得太窘迫。2011年，朱玉婷拿到學位回國后，找工作處處碰壁，她的情緒一落千丈。此時，趙迎春將購買的婚房寫了她的名字，并向她求婚了！

婚后，趙迎春辭職單干，成立了南京雅之筑裝飾公司。由于南京的室內裝修業(yè)競爭激烈，他掛靠在朋友的建筑公司名下，承建一些園林、安裝或是建筑工程。他既當指揮員又當戰(zhàn)斗員，帶著工人頂風冒雨地干活。而朱玉婷心安理得做起了少奶奶，白天在家看書打游戲，晚上等著趙迎春買菜做飯。

公司成立伊始，趙迎春常加班應酬，朱玉婷逐漸不滿，覺得昔日浪漫的丈夫變得世故粗俗，跟她再難有精神共鳴。趙迎春很無奈，奮斗賺錢已經不易，哪有精力整日陽春白雪的浪漫？面對妻子的不滿，起初他百般遷就，但越是這樣，朱玉婷的公主病越是膨脹。后來，趙迎春提出要個孩子，兩人有了愛的結晶，許多事情可以更包容對方?？芍煊矜脜s不這么想，她擔心有了孩子會失去自由。后來終于答應要孩子，卻說擔心身材走形，居然異想天開到處找人代孕，夫妻倆的矛盾因此升級，最終吵崩。

2013年2月，任性的朱玉婷堅持與趙迎春離婚，新亭路的房產一人一半，趙迎春將公司賬上不多的現金給了朱玉婷3萬元，便搬到項目工地暫時棲身。

賭氣離婚意難平，引狼入室前妻受辱

相戀9年，結婚一年，便因賭一口氣草草收場。朱玉婷暫時沒告訴父母已離婚，只告訴了趙曉瑩。老同學臭罵她：“你病得不輕，我敢保證，你再找不到像我堂哥那樣對你好的人！好好過日子多好，非要做死！”

趙曉瑩又打電話給趙迎春：“婷婷變成這樣，就是你慣壞的！你要是還愛她，就趕緊復婚，別陪著她瞎胡鬧！”趙迎春滿腔苦水：“我這也是沒辦法，離了我，她也該有點壓力，知道賺錢不易，好好‘接接地氣之后，我再慢慢勸她復婚吧！”話雖如此，但是賭著一口氣，兩人誰都不愿主動示弱。

月底，朱玉婷打電話給趙迎春，說家里停電停水了！趙迎春心中一喜——主動求助，說明她開始“接地氣”了，這離婚的賭注八成下對了。下午4點半，趙迎春回到新亭路家中，按下門鈴居然傳來朱玉婷的應答聲！少頃，他便明白：離婚了，沒了經濟來源，朱玉婷還是宅在家里，看來非得等到那3萬元吃干花凈才會想辦法??？進屋后，趙迎春發(fā)現廚房里沒一絲煙火氣息，冰箱里除了酸奶、飲料，別無他物。垃圾桶里，都是外賣餐盒，廚房面板上一層灰。

失望的趙迎春建議：“一起出去吃飯吧？”朱玉婷專心盯著韓?。骸拔医辛藘煞萃赓u，馬上就到?！背酝聿蜁r，趙迎春恨鐵不成鋼地勸她：“你要融入社會找快樂，不能作繭自縛?！彼齾s說：“我沒覺得煩惱，像我這樣隨遇而安的人，才能求得內心平和?！壁w迎春無語。以后，朱玉婷遇上燈泡壞了，熱水器故障，寬帶不通等等，都會第一時間給趙迎春電話。每次見面，見朱玉婷依然故我，他都忍不住嗆她一頓。

4月20日，趙迎春被朱玉婷喊回來給煤氣灶換電池，朱玉婷告訴他：“物業(yè)費我交了，去年四季度和今年一季度六個月，你搬走前的我倆平攤，你要給我409.5元?！壁w迎春蒙住了，戀愛9年，自己全心付出，離婚了把辛苦供下的房子分給她一半，體恤照顧她的生活，主動搬去工地吃住，可朱玉婷沒心沒肺，一點也體察不到他的良苦用心，還將這點物業(yè)費算計精確到角，拿他當外人……面對這個絲毫不通人情世故的“前妻”，趙迎春惡作劇般地作出一個決定——endprint

第二天清晨，趙迎春便帶著幾名工人和三張鐵質高低床，搬進了屬于自己的另一間臥房。朱玉婷質問他：“我和6個工人住一起，算什么事兒？”他卻說：“一個工程催得緊，他們暫住兩個月。你們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處有什么不妥？”朱玉婷氣惱：“他們住工棚的，怎么能和我住一起！”“他們雖然沒學歷，但從來不抱怨、不挑剔，就憑一雙勤勞的雙手賺錢養(yǎng)家，憑什么不能住這里？再說了他們早出晚歸，回來就睡個覺，礙你什么事？如果你不愿意，就搬出去住，我付一半房租給你！”最終，朱玉婷無奈地搖了搖頭。

工人入住之后，對朱玉婷客氣有加。可她心里卻非常不屑，想心思要他們走。每晚，工人們勞累一天，恨不能倒頭就睡。朱玉婷便在房間，放音樂看大片，聲音吵得工人們無法安睡。平日，對工人使用家里的廚房、洗手間也諸多挑剔，他們說話聲音稍大、在陽臺上晾曬工作服，都被她客氣地制止。礙于老板面子，工人們也不與她計較，個個憋了一肚子氣敢怒不敢言。

2013年5月8日晚，朱玉婷看了一個通宵的韓劇，吵得工人們疲憊不堪。第二天，工人馬海生因沒精神走了神，在工地上被推車碾傷了右腳，不得不停工回宿舍休養(yǎng)。當天下午，馬海生打著赤膊在客廳獨自喝悶酒、看電視。朱玉婷被吵醒：“請你不要未經允許看我的電視！”她關掉電視又說：“這只是你們睡覺的地，大白天別待在這里，免得我丟了東西，你們說不清楚！另外，請保證空氣清潔，不要弄得屋里一股怪味！”

朱玉婷不知道，此前馬海生因幫盜竊的同鄉(xiāng)望風，曾被法院作為盜竊罪共犯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她帶刺的鄙夷直戳對方痛處，借著酒勁，馬海生摔碎酒瓶動起手來，朱玉婷的臉頰、鼻子、左眼都被他的鐵拳打腫。撕扯中，馬海生將朱玉婷推倒在地，她奮力掙扎想要逃走，卻被對方跨騎在身上并強行將她褲子脫掉……為阻止朱玉婷喊叫，馬海生還掐她的脖頸導致她暈死過去。得手后，馬海生匆忙逃離了現場……

朱玉婷被送往醫(yī)院后不久，南京市江寧區(qū)警方也趕往醫(yī)院，結合朱玉婷的傷情，特別是法醫(yī)從她的陰道中提取到的精液，以及朱玉婷右手三個指縫中檢出的血斑，初步判定她是被人毆打并實施性侵，馬海生被警方鎖定為重要嫌疑人。案發(fā)三天后，馬海生向警方投案自首，他對酒后毆打強奸朱玉婷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其后，江蘇省人民醫(yī)院法醫(yī)精神病司法鑒定所出具的鑒定意見書顯示：朱玉婷被強奸過程中，還曾遭遇過暴力毆打，被強奸造成的心理創(chuàng)傷導致其在短時間內精神分裂。

盡管馬海生被逮捕歸案，但壓在趙迎春心頭的大石，依然沉甸甸的！面對朱玉婷的慘狀，他愧疚到無地自容，認定是自己報復性的“引狼入室”才導致了這樣的局面。

真愛戰(zhàn)勝一切磨難，重獲愛之玫瑰香

朱玉婷的父母得知真相后，憤怒地將趙迎春趕出病房。幾天后，朱父聽從專家的建議，將女兒轉院至一墻之隔的專科醫(yī)院南京腦科醫(yī)院。經過醫(yī)生臨床診斷，朱玉婷的病情屬于精神活性物質所致心境障礙。

此間，趙迎春丟下工作，整日陪在醫(yī)院，不讓進病房就在走廊守候；到了吃飯時間，提前為朱玉婷定好病號餐，為二老買來清淡食物。每天他會先到收費處及時繳費。幾天過去，朱玉婷的媽媽何翠之病倒了。趙迎春懇請老人休息，由他來照顧。

經過十幾天的隔離治療和個體化用藥，朱玉婷的精神和身體狀況逐漸穩(wěn)定，一周后可以出院休養(yǎng)了。

此時才得知消息的趙迎春父母，從安徽老家趕來。昔日的親家再見，尷尬多于親近。趙迎春的父親趙光輝怒罵兒子瞎折騰，并向朱父道歉，稱若不治好玉婷，老趙家人永遠都不會安心。臨走前，趙迎春的母親韓詩琴悄悄地勸兒子：“治得差不多，就讓他們帶婷婷回老家，好聚好散！”

送走父母，趙迎春有些恍惚，回想當年開朗單純的朱玉婷，不計較他學歷低，不計物質，快樂的跟他在一起。如果這段感情，就這樣畫上句號，他肯定會遺憾一輩子。這天后，趙迎春從醫(yī)院消失了。朱勝利夫婦失落之余，認命地接受了現實。但出院當天，趙迎春突然現身，不僅結清了全部費用，還在下關區(qū)風景秀麗的小桃園租下臨湖居所，要接朱玉婷出院并且親自照料。原來他這幾天，都在張羅租房、布置家居這些事情。趙迎春向朱勝利夫婦承諾，會悉心照料她，定期帶她復查治療，請他們放心！

回想起多年來趙迎春對他們全家的好，盡管他與女兒不再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但是趙迎春的這份情，朱勝利夫妻清清楚楚，最終答應了趙迎春的請求！

出院后，朱玉婷變得格外敏感，偶爾發(fā)現門口有人走動，就會質問是不是有人想來害她、欺負她。晚上雖然睡眠有所改善，但經常突然驚醒，大喊大叫，趙迎春每每都把她抱在懷里，輕聲安撫，直至她又安穩(wěn)睡去。朱玉婷不愛吃藥，甚至還叫嚷著是毒藥，故意把趙迎春辛苦熬制了一上午的中藥打翻。趙迎春總是笑著安慰她沒關系，調頭接著上廚房重新熬。到后來，趙迎春有了經驗，先只盛一小碗藥，如果朱玉婷情緒好喝下了，他再遞上一大碗。

趙迎春多次往返南京腦科醫(yī)院，請教專家，最大限度地幫助朱玉婷康復。在專家的建議下，趙迎春花高薪請來一位照顧此類病人非常有經驗的中年保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與她善意的交流，幫她排解。

同時，趙迎春盡量減少工作，陪朱玉婷打球，上城墻散步，進山林聽鳥鳴蟲唱。他的關愛，成了脆弱的朱玉婷全部的精神寄托。盡管如此，可朱玉婷見到陌生男人瞄她一眼就會驚慌失措。為消除她與人正常交流的障礙，趙迎春隔三差五就帶她到各大超市購物、到水果店購買水果，一開始以他為主導，后來改為由她主動選購攀談……漸漸地，朱玉婷適應了與陌生人的交流，甚至能與對方討價還價。

終于有了這樣的突破，趙迎春決定更進一步，讓她有針對性地接觸社會。再談公事時，趙迎春便會事先與對方溝通，告訴對方朱玉婷的情況，請別人忽略她的緊張，盡量不刻意地與她交流，讓她感受到世人善意的接觸。在他的濃濃關愛和包容下，朱玉婷逐漸找回與人交往的從容和自信，甚至還能在他談工作時，給予自己的意見、幫他記錄合同中所需注意的事項。

2013年國慶假期，朱勝利夫婦再次來到南京，看到女兒面色如常地在出站口揮著雙手叫爸爸媽媽時，何翠之激動得熱淚盈眶。假期里，朱玉婷陪著爸媽外出購物，逛街聽戲，絲毫無異。出院第六個月，朱玉婷主動提出不再需要保姆，家務活她都可以包了。

2013年底，南京市江寧區(qū)人民法院以強奸罪，一審判處馬海生有期徒刑7年。2014年元旦前夕，經南京腦科醫(yī)院復查，朱玉婷已完全康復。醫(yī)生欣喜地告訴她，心境障礙的康復，良好的家庭環(huán)境、有效的心理治療最為重要。你幸運地遇到一個匹配的、優(yōu)秀的心理咨詢師，就是你的丈夫……

2014年2月，趙迎春賣掉了位于新亭路的住房，轉而買下租住的居所。3月，朱玉婷在社區(qū)兒童托管中心找了份義工的工作，義務給孩子們教授英語。5月，趙迎春再次向她求婚，經歷風雨、重拾真愛的兩人在親朋的祝福聲中流淚相擁。簡單熱烈的復婚宴上，朱玉婷拂去面龐的熱淚，動情地說：“人在最悲痛、最恐慌的時候，并沒有眼淚，眼淚永遠都是流在舊故事的結尾，流在新故事開始的時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