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志遠

編者按：一對盲人夫婦用自己的行動踐行著對一個孩子的愛。平常人的親子之情尚可讓人動容，更何況這對沒有正常視力的夫婦。用愛播種生活，用日記記錄成長點滴，用心感受生命的起伏。

我和爸爸只有部分視力，你是我們的寶貝女兒，19個月以前，你如期來到我們的家，從此我們就叫你“一心”，我們視你為掌上明珠。酷愛攝影的爸爸用相機記錄了你的成長，身為媽媽的我用文字記錄了你的點滴。盡管我們不是眼睛明亮的父母，但可以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希望給你一個美好的童年。

我們沒有將你寄托給四位老人，而是辭去了異地的工作，全身心地陪著你。也會時常抱著你到奶奶、姥姥家小住，因為他們分別在相隔近幾千公里的城市，你便有了周而復始的旅行經(jīng)歷。因為特殊的生活環(huán)境，造就了你獨立的性格，有人說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我們還為此暗喜。你的到來，也歷練了我們解決問題的能力，磨練了我們的性格和心態(tài)，這些將永遠成為我們共同成長的見證。

趁著爸爸媽媽缺席幾天的機會，你竟然偷偷地學會了走路，對我們來說，這是一份現(xiàn)實的禮物。為此我們帶你去了，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改建的廣場。你的姥姥、姥爺決定為我們回放你學習走路的樣子，無論他們?nèi)绾文７?，我們都無法看到你初次走路的步態(tài)。

你喜歡觸摸植物，喜歡挖掘土壤中的昆蟲，會指揮我們?yōu)榛▋簼菜?。也最愛追逐貓貓狗狗，你最先學會說的話是小狗的叫聲。在我尚不知道你的到來時，曾說過想生一個獅子座的寶寶，也為你緊急加入巨蟹座的行列而失落過。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了你身上的閃光點，那是我學不會的。你就像一件藝術(shù)品，總能給我們帶來驚喜。

姥爺吸煙的時候，總是隔著玻璃門逗你玩，你就創(chuàng)造了一個門里門外的游戲。從此，我們認定你的視力一定好于我們的結(jié)論，因為我們時常撞上這扇門，而你卻不會。

我們不能看清你瞬息萬變的表情，便開始慢慢地揣摩。你在和玩具接近的時候是開心的樣子，當我們阻止你做一些事情時又哭成另外一個樣子。你5個月大的時候，生了一場病，我們才知道叫做“痰”的東西，如果處理不當會奪走你的生命。從那以后，我們養(yǎng)成了觀察你睡覺的習慣。也知道了那句“睡的像個嬰兒”的比喻有多么不靠譜，你睡覺時就像開一場運動會。

你5個月大的時候，姑父來看你，你熱情地撲過去，結(jié)果你的小鼻子重重地撞在了姑父的大鼻子上。整整一天，只要你看到姑父便無休止地哭嚎。我們才驚喜地發(fā)現(xiàn)，你的眼睛已經(jīng)具備了分辨面孔的能力。奇怪的是，從那以后，但凡貌似姑父形象的人出現(xiàn)，你就會格外反感。原來，強悍的視覺記憶力竟會對你造成如此大的影響，或許我們的一舉一動早已印在你幼小的心里？

我看不到你在不肯睡覺的時候究竟做了什么，后來爸爸用鏡頭捕捉到，原來你在跟我們躲貓貓。結(jié)果你發(fā)明了自己的躲貓貓游戲，更愛將我們引向黑暗的房間，然后笑嘻嘻地等待我們按下燈的開關(guān)。起初你是怕黑的，現(xiàn)在黑暗成了掩護你的法寶。

你從早教班學會了酷愛的倒立動作，竟又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劈腿。我們不免開始思索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像我們這樣的運動菜鳥，毫無運動細胞可言的家庭中，如何誕生出你這個小人才。

任何生命都有適應生存環(huán)境的潛能，當別的孩子還躺在床上抱著奶瓶喝奶時，你已經(jīng)可以在口渴的時候自己找奶瓶，還會想辦法讓自己順利吮吸。

最糟糕的事情莫過于你正處厭食階段，廚師們走光了，因此我榮幸地為你做了第一頓大餐。盡管連媽媽自己都不知道，把雞蛋羹煮成了什么樣子。但讓人欣慰的是，被你吃了個精光。

在你1歲以前，我們曾為不能順利地給你喂飯而一度失落過，很夠意思的是，自從你學會了用手和勺子，便開始拒絕所有人的協(xié)助。我們想，獨立對于你來說是一種本能。

我總是辯解自己喪失平衡的根源不是視力差，而是自幼缺少爬行訓練。于是，你在9個月大時便成了一個迅速爬行的動物。直到有一天，你被發(fā)現(xiàn)因為過度運動得了髖關(guān)節(jié)滑膜炎。

那天，我們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沒找到工具，從此當我們拿起掃把，你就會送來簸箕，當我們擦桌子時，你就會搬來拖把。

你為我們提供的第一個服務項目是找拖鞋，每當你不想睡覺的時候，就會把拖鞋放在床上來叫醒我們；每當不想讓我們離開的時候，就會拿走拖鞋；每當你想外出的時候，就會為每個人準備好拖鞋。

在你1歲的時候，你每天樂此不疲地將自己的新發(fā)現(xiàn)指給我們看，為了克服跟不上你節(jié)奏的障礙，我們將你抱起走到新發(fā)現(xiàn)前，做一一講解。

你開始喜歡站在高處手舞足蹈，在長條板凳上做蹲起，在方形凳子上跳舞，在沒有護欄的大床上翻滾。你都從這些地方摔落過，也練就了一套摔落動作。我們從來沒有干涉過你，只是根據(jù)你的摔落頻率，判斷著你是否需要補充睡眠。

你自創(chuàng)了一套躲貓貓游戲，根據(jù)不同環(huán)境選擇不同方案。你覺著趴在地上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結(jié)果被踩的好慘，你便徹底刪除了這個方案。

在你11個月大的一天，我們將你這個剛剛直立行走的小人兒放入大自然，你便變成了一只雛鷹，用盡全身的把戲試圖掙脫開我們的雙手，咱們家的老鷹捉小雞游戲也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老人們說，遲早有一天你會成為我們的領(lǐng)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