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涵

梧州豆腐渣的傳說

黃海涵

梧州有一條因泉水而得名的山?jīng)_叫冰泉沖。沖內(nèi)有一條常年潺潺流淌的泉水，那泉水冰冷晶瑩，泡茶則茶味清香，釀酒則酒味香醇，制作豆腐則豆腐香滑。因此，百姓們多在沖內(nèi)開設(shè)釀酒坊和豆腐店。

話說有一家由母女倆經(jīng)營、祖輩傳下來的豆腐店。母親叫柳大娘，年過半百，丈夫早故，僅生一女，小名叫秀姑。秀姑年方二八，生得柳眉鳳眼，聰穎俊秀。她不但體態(tài)嬌媚，且心靈手巧，自幼就學得一手家傳精制豆腐的手藝。

秀姑做出來的豆腐，水靈靈的潔白，嫩滑滑的可口，遠近居民都喜歡幫襯她。母女每天只做十版豆腐，早上一擺出來，很快便賣個精光。因此，她的豆腐是不愁賣的。

但無論怎樣的好生意，秀姑都留下一塊豆腐不賣，要施舍給一個老婆婆。老婆婆是個年已七旬的老丐，她衣衫襤褸，形容憔悴，但兩目卻炯炯有神。她每天行乞經(jīng)過這里，秀姑見她可憐，便留一塊豆腐給她充饑。老婆婆毫不客氣，只說句多謝，取了便走，日日經(jīng)過照常取豆腐，就像是取自家東西一般，秀姑也不介意。柳大媽也是個樂善好施的人，見女兒如此好心眼，自然也很樂意。

再說有個財主名叫范堂，是本城的一個富戶。他每年除了靠收田租外，還經(jīng)商賺錢，在城內(nèi)開設(shè)了幾間商店，其中亦售糧油雜貨。范財主為人刻薄勢利，貪婪成性，平日囤積居奇，哄抬物價，挖空心思剝削百姓，大家都非常恨他。

范財主家有一妻兩妾還不滿足，看到秀姑美貌，便欲納她為四姨太，也曾聘請媒人到秀姑家說親，卻遭到柳大媽拒絕。范財主既懷恨在心，又不死心，欲恃著財勢來為難秀姑。

他用高價將全城的黃豆通通收購了，只供應(yīng)其他豆腐店，唯獨不賣給秀姑，又使人傳言給秀姑，她若親自登門向范財主說情，事情可以商量。

這一招，真把秀姑急壞啦，范財主要她登門求情，分明是不懷好意，萬萬去不得。但買不到豆子，明天就沒豆腐賣了。禍不單行，這兩天，柳大媽患病在床，得知此事后，她氣得昏了過去。

第二天，秀姑的豆腐店沒有豆腐出售，門前冷冷清清。巳時左右，那個老婆婆來到了秀姑店前，她還是照往日一樣問秀姑要豆腐。秀姑歉意地說：“老婆婆，我家不做豆腐了，對不起?！?/p>

“為什么吶？”

“人家不讓我做呀！”

“誰不讓你做？”老婆婆又問。

秀姑嘆了口氣，便將范財主有意為難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老婆婆。

老婆婆聽后搖頭說：“那范財主真是欺人太甚了。不過，不賣豆腐還可以賣其它食品呀！”她指著屋角里石磨旁邊的一大盆白白的東西，對秀姑說：“這東西不是可以拿來賣嗎？”

秀姑說：“那是做豆腐時濾出來的渣，沒人吃它，只能賤價賣給別人作飼料用的。”

老婆婆說：“它是很美味的食品呀！你快去鴛鴦江取些江水回來?！?/p>

秀姑問：“要來何用？”

老婆婆說：“你先別問，我自有用處。”

秀姑疑惑地挑了水桶去鴛鴦江邊，挑了一擔江水回來。只見老婆婆用盆裝了鴛鴦江水，又加進了一瓢冰泉水混合，用手指醮水彈在豆渣上，口中喃喃有詞，接著用手掌在豆渣上面虛摸了幾圈。說來奇怪，隨著她手摸過處，那豆渣面上即浮現(xiàn)出一層粉紅色的絨毛來，色彩鮮艷，非常可愛，并發(fā)出一陣陣芳香的氣味。

秀姑十分詫異，忙問：“原來你是……”

老婆婆笑吟吟地說：“我么，我是‘塵世老丐，蓬萊渺仙。路見不平，鏟土來填’。見你為人善良，心靈手巧，所賣豆腐物美價廉，深得百姓稱贊。如今卻遭壞人欺侮，因此，我才幫助你。你拿這豆渣在店上出售吧，保你依然顧客盈門，不愁衣食?！?/p>

秀姑連忙向仙姑下拜，感謝她幫助之恩，但又遲疑地問：“這叫做什么品名，又該怎樣吃法呢？請仙姑指教。”

仙姑說：“此品無論用它來炆煮作菜或為羹，都味清鮮而甘秀，是世間又一美味食品也，就叫它作‘霉豆腐’吧！”

秀姑非常歡喜，但隨后沉思不語。仙姑已知其意了，便說：“你是擔心今后不懂得做嗎？好！伸出你的左手來，讓我傳授給你。”

仙姑執(zhí)著秀姑的手朝盆中水里一浸，提起來用掌一摸，秀姑感到左掌心一陣麻辣，看看掌心，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片黃色。仙姑向她傳授了口訣，微笑地說：“明天你向各家豆腐店大量收購豆渣回來，就可以按此法制成霉豆腐啦。我教你一個懲罰范財主的辦法?！?/p>

仙姑將嘴附在秀姑耳邊，又細細地囑咐了幾句。

當晚，秀姑將制成的霉豆腐煮了一些來吃，果然味道非常鮮美可口，母女倆好生歡喜。

第二天，秀姑到各豆腐店把豆腐渣買了回來，將它制成霉豆腐，擺在店上出售。街坊們見了這彩色斑斕的霉豆腐，再經(jīng)秀姑介紹它怎么好吃，便買一些回去嘗試。結(jié)果，凡是吃過霉豆腐的人都嘖嘖贊好，又來幫襯。不出兩天，秀姑研制出霉豆腐的消息很快傳遍全城，人們爭相購買。秀姑的生意又是顧客盈門了。

范財主知道此事后，心里很不好受。一不做二不休，他心生一計，吩咐家人去辦了。

再說秀姑專門制作霉豆腐還不到十天，突然幾家豆腐店都不愿供給豆渣了，所有豆渣又被范財主全部高價收購，各店因是他供應(yīng)豆子的，不得不這樣做。這回秀姑真是忍無可忍了，便決定親自去找范財主算帳。

范財主正坐在他的雜貨鋪中，翹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品著香茗。一見秀姑到來，樂得心花怒放，他假惺惺地問道：“秀姑，你的豆腐店生意好嗎？”

秀姑說：“好什么，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范財主笑嘻嘻地說：“找我么，好啊，你有什么要幫忙的？”

秀姑故作為難的樣子說：“我是求老爺賣黃豆給我做豆腐的！”

范財主忙說：“可以，一萬個可以。你秀姑既然有心前來，那就不分彼此了，莫說要買，就是送上門去也應(yīng)該呀！”

秀姑聽他話中不懷好意，按下怒火，說：“送是不敢當?shù)?，但不知鋪里的黃豆質(zhì)量好不好？”

范財主忙說：“我賣的都是上等靚豆子，你看看。”他指著架上的兩籮黃豆叫秀姑看。

秀姑用左手在兩籮黃豆上摸了兩下，剛才還是黃澄澄的豆子，立即出現(xiàn)了蛀蟲。秀姑故作驚訝地說：“范老爺，你的豆子蟲蛀的，怎么還說是上好的呢？”

范財主一看，果然豆子上都爬滿蛀蟲，覺得奇怪，便叫伙計進倉搬幾包黃豆出來，他說：“這些豆子是最近收購的，質(zhì)地好，保你滿意?！边呎f邊打開麻袋讓秀姑看。秀姑左手觸到哪包黃豆，哪包黃豆就出現(xiàn)蛀蟲。

這回，范財主可慌了手腳，叫人把幾百包黃豆都搬出來察看。結(jié)果，凡被秀姑左手觸過的通通一樣有蛀蟲。范財主嚇得臉色慘白，急得滿頭冒汗。他猛然明白，這是秀姑在作弄他。

范財主惱羞成怒，一把抓住秀姑的手喝道：“好呀！你干的好事，我這豆子明明是好的，卻被你施什么邪術(shù)把它弄壞了，你快快賠我的豆子?！?/p>

秀姑從容地答道：“你的豆子壞了怎么卻要我賠？再說那么多的豆子，我怎能賠得起。”

范財主淫笑道：“賠不起，就拿人來賠好啦！”用力將秀姑往懷里拖。

秀姑大怒道：“你這豺狼，休得無禮！不但你家的豆子是壞的，就連你的心也是壞透了的！”說著順手向范財主胸前一按。這一按好厲害，范財主頓時顫了一下，松了手癱瘓在地上，雙目發(fā)呆喃喃自語：“對??！對?。∥业男氖菈牡?，我的心是壞的……”秀姑不再理他，拂拂衣袖，揚長而去了。

從此，范財主精神恍惚，常常自語：“我的心是壞的……”

秀姑和媽媽照常經(jīng)營豆腐生意，又多了霉豆腐的品種，生意比以前更繁忙了。后來，她把制作霉豆腐的過程，改變成普通簡易的制作方法，傳授給各家豆腐店，使他們也懂得制作，并稱為“豆腐渣”。

從此，豆腐渣就成了梧州一種傳統(tǒng)的美味食品，一直流傳至今。

編者注：近日，梧州市第三批市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代表性項目名錄出爐，梧州豆腐渣制作技藝、梧州紙包雞制作技藝、梧州粵劇、石橋花炮節(jié)等18項入選。梧州已分別于2007年、2010年公布了第一批和第二批市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項目，共計27項，其中包括國家級1項、區(qū)級9項。

責任編輯：傅燕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