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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味(短篇小說)

        2014-11-13 10:04:30劉平勇
        滇池 2014年11期
        關鍵詞:大毛場院園子

        劉平勇

        1

        日子周而復始地過,似乎每一個日子都是一樣的。其實,每一個日子的內部都是新鮮的,風生水起的。它的質地,它的紋理,它的氣息,完全不同的。比如,在某一個春天的早晨,潘老漢嘎嘰一聲拉開木門,新鮮鮮濕潤潤的空氣迎面撲來,原來夜里悄無聲息地下了一場春雨。潘老漢驚奇地發(fā)現(xiàn),滿樹的桃花兒已含苞待放了,有三五朵已經(jīng)露出了粉紅的小臉。蘋果花的花苞已有指尖大小,像懵懂青澀的女孩,不知不覺就要長大了。潘老漢還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種下去的洋芋、包谷,忽然從土里探出丁點鵝黃色的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潘老漢欣喜地想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它們,可又不忍心,它們太嬌嫩了,經(jīng)不起他粗糙的手掌的撫摸。第二天早晨,潘老漢又嘎嘰一聲拉開木門,奇跡出現(xiàn)了,桃花蘋果花全開放了,鮮湛湛的,粉生生的,有幾分火爆,有幾分嬌羞,真像即將出嫁的姑娘。那洋芋和包谷,頭天還在探著鵝黃色的小腦袋,幾縷春風,幾片陽光,一夜春雨,鵝黃色的小腦袋就變成了嫩綠的葉片,蠻成熟的樣子。

        天一亮,潘老漢就披著衣,趿著鞋,嘎嘰一聲拉開木門,習慣性地揚起右手,用手背揉了揉眼角的眼屎,不溫不火地向廁所走去。廁所在一個半畝地的園子的東南角,潘老漢出門向右走三十五步,再向左走二十五步就到了。當然,這是現(xiàn)在的步子。十年前,他剛好六十歲,那時他只需向右走二十五步,再向左走十五步就到了的??呻S著年齡增長,步子就越來越小了。到現(xiàn)在,同樣的距離,步子挪動的次數(shù)差不多增加了一小半。隨著步子挪動次數(shù)的逐漸增加,潘老漢的心也逐漸悲涼。他悲哀地意識到,自己老了,一天比一天老了?,F(xiàn)在六十步就可以從門口走到廁所,說不一定,明天就要六十一步,后天就要六十二步。那么一月兩月一年兩年后呢?說不定就要一百步,幾百步,直到連步子都邁不動,直到連床都下不來,直到屙屎屙尿都要人伺候……那可叫人咋個活?潘老漢這么想的時候,就在心里說,要是到了那個份上,就吃安眠藥或者喝農藥自行了決,省得拖累兒女。

        潘老漢痛痛快快地解了手,一邊系褲帶,一邊徑直走進他的園子,瞇著眼睛、微笑著,慈祥地打量園子里的所有生靈。這園子,可以說是果園,也可以說是菜園,也可以說是個百花園。只要是這種氣候條件、土壤條件下可以生長的東西,都應有盡有。比如果樹類的,就有櫻桃、蘋果、板栗、梨子、李子、枇杷、核桃、桃子、杏子等;比如蔬菜、水果類的,就有豌豆、紅豆、毛豆、蠶豆、草莓,青菜、白菜、蓮花白,小蔥、大蔥、芫荽、薄荷等;比如糧食類的,就有包谷、洋芋等;比如花卉類的,就有金銀花、紫薇花、玫瑰花等。還有一些叫不出名的,那就不說它。這園子的中間,還有一個魚塘,直徑不到五尺。魚塘里的水常年都是清汪汪的,白天裝太陽,晚上裝星星和月亮。當然,里面還游著幾條二指大小的紅魚和青魚。他知道,孫子最喜歡撲在魚塘邊,看魚兒自由自在地游玩。

        2

        一晃,潘老漢的大兒子都參加工作了,而且還在縣城的某個單位做了個小官;二兒子在昆明打工,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車子;小女兒在城里當了醫(yī)生,走到哪里,都開著黑亮亮的轎車。懂行的人說,那車最低都要值二十多萬。只有大女兒沒讀出書來,在農村務農,但日子也很好過,每年賣蘋果的收入也有三萬多,還有牛,還有豬,還有雞鴨鵝,雖然土一點,但日子還是過得很紅火的。潘老漢到了六十歲的時候,兒女們一個個離開了他。陪著他的,就只有跟他同歲的老伴了。

        要等到逢年過節(jié),兒女們才會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像蜻蜓點水,最多吃點飯,就回去。有時甚至連飯都不吃,看幾眼老家,說幾句家常話,開著車就走,咋個留,都不中。兒子說,孩子要補課;媳婦說,要回城去跳廣場舞,一晚上都不能落下,要不,瘦下來的身子又會反彈變胖。有時,兒子也會說,他要回去請領導吃飯,請朋友吃飯,或者說,朋友請他吃飯。兒子還說,這年頭,就流行關系圈,沒有關系圈,就寸步難行??蛇@關系圈,就是要經(jīng)常在一起吃,在一起喝,在一起玩,才能牢固??粗鴥鹤语L光體面的樣子,潘老漢和老伴把兒子奉為神明,就像兒子小時候把他們奉為神明一樣。潘老漢和老伴常常站在門口,像兩個干枯的樹樁,看著兒子的轎車卷起一團團的灰塵逐漸遠去。

        潘老漢心里明白,兒女們盡管很少回家,但畢竟還是戀著家的。因為兒女們每次回來,都會帶走家里的一些東西。比如蔥、蒜苗、白菜、青菜、新洋芋、嫩包谷之類的東西。兒女們說,家里的東西,地地道道是原生態(tài)的東西,是無公害無污染的東西。城里賣的是農藥污染過的,吃了容易生病,你看電視上經(jīng)常報道的什么添加劑,膨脹劑,瘦肉精,色素,吊白粉,全是對人體有害的東西。再說,城里的空氣污濁得很,農村的空氣清新得很。潘老漢聽得眼睛一眨一眨的,他在心里說,城里的生活,真是地獄里的生活?。】赡敲炊嗳?,咋個還在削尖腦袋的往城里鉆?但他相信兒女們說的話是真理。因為兒女們是讀過大學的人,是見過世面的人。

        3

        潘老漢打心眼里希望兒女們經(jīng)?;丶遥南M3B淇?。兒女們依然很少回家,即便偶爾回來了,凳子還沒坐熱又要走。潘老漢的心空落落的。潘老漢整天看著門前的半畝田發(fā)呆,看著看著,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偉大的想法。這種偉大的想法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把兒女們哄回家來。他決定建一個園子,讓園子里生長著更多的、能吸引兒女們經(jīng)?;貋淼臇|西。

        還在是冬天,潘老漢就把他半畝田改成了園子。

        潘老漢在刺骨的寒風中,帶著老伴挖田。一鋤,又一鋤,再一鋤,千千萬萬鋤。鋤頭扎入泥土的聲音澀而悶。新翻的泥土散發(fā)出青澀的腥味和莊稼的芳香。鋤頭把太光滑了,捏不穩(wěn),每揚起一次鋤頭之前,潘老漢都會呸地向手心里吐一次唾沫,這樣握鋤頭就會握得更穩(wěn),力量也就更足,目標也就更準。汗水出來了,他一揚手背就揩了;手指開裂了,冒著血珠,他把手一甩,把血珠甩落,用白膠布一纏就沒事了。他的旁邊總放著一只小小的竹籃,他把藏在泥土里的石子摳出來,裝在竹籃里,滿了,就提到大路上面路。他覺得這些堅硬的石子,生來就是面路的,怎么跑在泥土里來跟植物搶地盤?他不允許這些石子亂了秩序,他要把它們安排在該在的地方去。endprint

        半畝田,他和老伴足足挖了五天,挖起來的土垡也顯得細小而瑣碎。潘老漢看著這些新鮮的土垡,有些許欣慰,又有些許無奈。他用右手握成拳頭,反身捶了捶腰,看著老伴有些佝僂的腰,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說,老了,不中用了。玉芝??!你還記得嗎?我們剛結婚那個時候,這么點田,我一個人一天就挖完了,還要放老早工。那時挖的土垡啊,一個有現(xiàn)在的三個大,又挖得深,每個垡子都見老底子,像臉盆那么大。哪像現(xiàn)在的,像豬拱的一樣。

        老伴笑了笑,缺了門牙的嘴巴黑洞洞的,她說,咋個記不得,那時你像一頭牛似的,使不完的力氣,白天那個苦,晚上還不閑著!老伴對著潘老漢眨了眨眼睛,頭就微微低下去,布滿皺紋的臉似乎有了些許潮紅。

        潘老漢呵呵笑著說,就是呀!就是呀!玉芝,你記得有一年我?guī)е阍匝恚瑸程锕∧菈K田,至少有一畝吧?還連拔秧,太陽還有一竹竿高就栽完。我還帶你去二小隊的豌豆地里去偷豌豆吃呢,那豌豆可好了,人躺下去,連個影子都看不見,豌豆那個結??!又大又嫩,一抓一大把。當時我兩個都吃到太陽落,頂著星星回家,肚子脹成鼓。

        玉芝咯咯笑起來,她曾經(jīng)清脆的聲音已經(jīng)不再清脆,因為缺了兩顆門牙而發(fā)出咝咝的風聲。

        那時的潘老漢還在是個小伙子,那時的玉芝還在是個大姑娘,可一眨眼,他們就生了四個娃兒,再眨眼,四個娃兒就長大成人離開了他們。現(xiàn)在就只有老兩個守著幾間房,幾只豬狗,幾只雞鴨鵝,一個菜園。閉上眼天就黑,睜開眼,天就亮。日子就像個大轱轆,咕嚕咕嚕往前滾,滾著滾著就把一撥又一撥人滾老了,滾到土里去了。

        挖好了的田垡子素面朝天,冬天的陽光一照,漸漸干了。幾場大雪一下,那些錯落有致的田垡子,變成了一團團潔白溫暖的棉花。年一過,幾縷春風一吹,春天如期來臨。雪一化,那曾經(jīng)堅硬如石的土垡就像發(fā)過酵的面團一樣,變得松軟了。潘老漢和老伴扛上鋤頭和榔頭到了田里,用鋤頭抓,用榔頭捶,把碗口大小的土垡子捶成細面,腳一踩上去,軟綿綿的。

        潘老漢常常不無得意地想,你們這些兒女,就算你們變成了魚,我也要把我的園子變成誘餌,就不信把你們釣不回來?

        潘老漢白天夜晚都在想他的園子,規(guī)劃他的園子。首先要解決的,是種什么?接著要解決的,是怎樣種?種什么是最關鍵的,種的東西必須要吸引兒女;怎樣種也很關鍵,關鍵是要在季節(jié)、時令上下功夫,在規(guī)劃、布局上顯水平。最理想的是春夏秋冬都有吃的,都有看的,吃的看的都要吸引兒女們的胃和眼球,這樣,兒女們就會源源不斷地回家,他和老伴就能夠時時看到兒女們的身影。

        想來想去,潘老漢就有了自己成熟的方案。

        先種豌豆。豌豆早熟,舊歷三月底就能吃。青豌豆清香甜脆,兒女們個個都喜歡吃;用豌豆米、老火腿、大米燜成豌豆飯,兒女們更喜歡吃。一打開鍋蓋,清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別說吃,就是看一看,都養(yǎng)眼,都養(yǎng)胃。白的是大米飯,紅的是火腿肉,青的是青豌豆,一看上去,就是一幅春意盎然的春光圖。并且,米飯的醇香,火腿的濃香,豌豆的清香,水乳交融地融在一起,形成了獨特的豌豆燜飯的香味。這香味在小院子里彌漫,一直彌漫到整個村莊,村莊里的人噓了噓鼻翼,說,喲,誰家來客人啦,吃豌豆燜飯,好香呢!

        再種蠶豆。蠶豆最好推遲十天半月種,待豌豆熟了十天半月,蠶豆又成熟了。這樣兒女們吃了豌豆燜飯,隔不多久,又可以回來吃蠶豆燜飯。既然要吃豆飯,還得配有新鮮的蔬菜,還得有佐料。于是就得補充種一些青菜、白菜、蓮花白、大蔥、小蔥、蒜苗、薄荷、芫荽之類的東西。

        還得種包谷,種洋芋。兒女們最喜歡吃青包谷了,煮了吃,燒了吃,都很美味。當朝氣蓬勃的紅纓掛在包谷棒子上時,輕輕撕開綠葉,就看見瑩瑩玉齒似的玉米粒,用指尖輕輕一掐,鮮湛湛的、乳汁般的汁液,就噴在你臉上,整個空氣里就彌漫著絲絲縷縷的清香。兒女們看上哪一包,就掰哪一包。那種高興勁,城里人是咋個都找不到的。

        還得種點草莓,種點花。孫子喜歡吃草莓,他胖乎乎的小手摘草莓的樣子,讓你愛不夠;孫女喜歡花,那種月季花,紅的像火,白的像雪,襯著孫女兒的小臉蛋,分不清哪是花,哪是人了。

        還得種果樹,三四月份可吃櫻桃、杏子和李子,五六月份可吃早熟蘋果、早熟梨,七八月份可吃軟棗和枇杷,九十月份可吃核桃,十一十二月份,還有干葵花籽、干棗干核桃。這樣一來,基本上一年到頭都有讓兒女們喜歡的東西,也就說,通過這些東西把兒女們哄回來,潘老漢和老伴就可以隨時看見兒女們了。

        潘老漢當了三十年的社長,他跟農科站的人很熟悉,他通過農科站的科技人員精心地選擇各種蔬菜,各種花卉,各種果樹的籽種,精心栽種,精心伺候,他半畝園子就變成了生機勃勃、清香四溢的百花園。

        4

        潘老漢每天在自己的園子里,慢慢地看,慢慢地鋤草,慢慢地澆水、施肥。然后,坐在樹蔭下,看著瘦骨嶙峋的老伴把雞鴨鵝從圈里放出來。它們興奮地咕咕、嘎嘎、哦哦地叫著,奔到場院上來,老伴揚起手,把盆里的包谷撒在水泥地上,微笑著看它們搶食包谷,嘴里還不停地罵著:看你們那點樣子,都是自私鬼,搶,搶什么呢?盆里多的是,看你們那種急,噎死你們,拿來熬湯鍋!一聽這話,這些雞鴨鵝們,也就不那么搶的歡了?;蛟S是吃飽了,或許是怕噎死了被拿去熬湯鍋。這樣的場景,潘老漢每天都要看上一遍的,每看一遍,他的臉上都帶著微笑。日子好像還是原來的日子,但其實還是有了細微的變化。比如這些雞鴨鵝,慢慢地就從小雞小鴨小鵝變成了大雞大鴨大鵝,變成老雞老鴨老鵝,曾經(jīng)光滑漂亮的羽毛變得黯淡了,凌亂了。有的還落了毛,露出粉紅粉紅的皺皺巴巴的肉,讓人生出幾許慨嘆,幾許憐惜。又比如老伴,似乎還是昨天,還在是一個風風火火的大姑娘,小媳婦,轉眼間就變老了;昨天給雞鴨鵝們撒食的手還在揚得老高,很有力氣的樣子,今天分明就矮了許多,顯得有氣無力的;她雖然依舊罵它們,可聲音分明低了幾度,節(jié)奏慢了幾拍。潘老漢解手的速度也明顯慢了,首先是蹲下去時,身子一個勁往下沉,站起來兩腿微微打顫。特別是小便時,哪有原來那種洶涌的拋物線,而是幾乎垂直滴落,懶洋洋地滴在腳尖上,常常濕了拖鞋。潘老漢走進園子的時候,步子明顯拖沓了,變小了,沒有彈性了。endprint

        原來為蘋果、栗子、櫻桃之類的果樹疏花疏果,他抬頭、挺胸、舉手、墊腳,一系列的動作,有板有眼的,游刃有余的。必要時,抓著樹杈,輕輕往上一撐,就爬上樹去,在樹上操作,像猴子一樣靈活??涩F(xiàn)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上不去了。有一次,勉強上去了,可腿上、手上的勁兒小了,一不小心掉下樹來,幸虧泥土松軟,沒傷到老骨頭,只擦破了一點皮,但還是扭傷了肌肉,一個星期還在疼。

        5

        一天早上,潘老漢一進園子,驚奇地發(fā)現(xiàn),豌豆已經(jīng)接近熟了。他隨手摘了一個,剝開,放在嘴里,那個香甜呀!簡直無法說。潘老漢還驚奇地發(fā)現(xiàn),滿樹的櫻桃已經(jīng)打玫瑰色了,當陽的地方,看上去已經(jīng)熟了,他摘了一顆放在嘴里,立即皺起眉頭,雖然還在酸,但已經(jīng)有甜味了。

        潘老漢驚叫起來:玉芝!玉芝!快起來看!豌豆熟了,櫻桃也要熟了!

        潘老漢跑到屋里,匆匆忙忙翻看掛在墻上的日歷,日歷上的畫全是美女,兒子跟他說過,是城里電視臺的女主持。大兒子把這日歷送回老家,掛在老家的屋里,每次回來,都要去翻了看看,因為其中的一個,跟大兒子關系好著呢!有一次還跟著大兒子來過老家呢!潘老漢一眼就看出來了。心里不由覺得兒子真的很了不起,帶回家來的人都變成畫上的人了。正好,四月份這個月上的畫,正是來過老家的那個姑娘。潘老漢頓了頓,那個姑娘的樣子就站在他的面前,聲音就響在他的耳邊。那個姑娘真好看??!個子那么高,腰桿那么細,那眉眼啊,好像一直都在笑,特別是那牙齒,咋個會那么白呢?說話的聲音又柔又甜,還真像青豌豆的香甜呢!

        潘老漢看清了,今天正是星期三,離星期六還有三天呢!因為,只有星期六星期天兩天休息時間,孩子們才有可能回來。甚至在休息的這兩天時間里,也很少回來。一打電話,兒女們總說忙,說什么朋友們早就約好了,要出去玩啦!說孩子要補課,要照料孩子啦!說要加班啦!說上面來了領導要接待啦!說累了一個星期骨頭都要散架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啦……總之,一句話,就是忙。兒女們怎么會有那么忙呢?潘老漢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不過,三天正好,三天以后,豌豆應該全部熟了,櫻桃也基本可以吃了。按照往年的慣例,櫻桃成熟期大約在十天之內,這樣,兒女們這個星期六來吃青豌豆、櫻桃,下個星期六回來,還可以吃到櫻桃。不過,就算吃不到櫻桃了也不要緊,因為再過幾天,青蠶豆也熟了。兒女們總有吃的東西的。這么想著,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畫上的姑娘,這個姑娘一個勁地看著他笑。他的臉有些微微發(fā)燒,覺得自己手忙腳亂讓人家姑娘見笑了,好像有什么秘密被姑娘看出來了。他趕緊轉過身,走出門,向菜園走去,邊走邊說,正好!正好!

        潘老漢在心里祈禱,但愿兒女們這個星期六星期天能有時間?。?/p>

        潘老漢又轉過身,朝屋里喊:玉芝!玉芝??!你打電話給大毛二妞,就說青豌豆熟了,櫻桃也熟了,就說這個星期六星期天一定回來,再不回來,青豌豆就老了,櫻桃就掉了。他們要是說這樣說那樣的找理由不回來,你就說我得急毛病了,一下就昏倒了,起不來了!

        老伴有些為難,說,這樣說不太好吧!這毛病那毛病的,怪不吉利的!他們有他們的事,能回來他們會回來的!

        潘老漢無奈地說,不這樣,他們會回來嗎?都兩三個月了,沒有回來過一次。我這個菜園里的東西,不都是全為他們種的嗎?快打!就按我說的,打吧!

        老伴用枯樹枝似的手指摁電話鍵盤,好半天,終于接通了,老伴高聲說:大毛,豌豆熟了,櫻桃也熟了,你爹叫我跟你說,叫你星期六或者星期天帶著羊羊一家人回來吃豌豆和櫻桃!

        大毛是潘老漢大兒子,在城里的衛(wèi)生局工作,大毛是他的小名,盡管大毛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但潘老漢和老伴始終還是喜歡喊他的小名。大毛說,好的,只要沒有特殊事情,我們就來,都好幾個月沒有回來了,羊羊也特別喜歡吃青豌豆和櫻桃的。

        老伴掛了機,一臉的笑容。她對潘老漢說,大毛說沒有特殊事情,他們就回來,羊羊也想回來了。

        潘老漢有些不高興地說,什么特殊事情不特殊事情的,說回來就一定要回來,過了豌豆都老了,櫻桃都掉了。

        潘老漢又讓老伴打電話給二妞,二妞是潘老漢的二女兒,在城里的醫(yī)院里當醫(yī)生。老伴撥通了電話,說,二妞呀,豌豆熟了,櫻桃也熟了,你爹叫我跟你說,叫你星期六或者星期天帶著旺旺一家人回來吃豌豆和櫻桃!

        二妞說,我星期六星期天都要上班,來不了呢!

        老伴轉過臉對著潘老漢說,二妞說她要上班來不了呢!

        潘老漢沉著臉,打著手勢悄聲說,就說讓她換班,回來!就說我得急毛病了,昏倒了,起不來了!讓她回來!

        老伴就說,二妞呀!你爹說他得急毛病了,昏倒了,起不來了,你回家來,看看他呀!

        二妞一下就急了,焦急地詢問前因后果。

        老伴說,二妞,你可別急,你爹現(xiàn)在好多了,醒來了,只是走不動路,很快就會好的,你星期六來看看他就可以了。

        二妞在電話里說,如果嚴重,就趕緊坐班車來城里治療。要不就先在鄉(xiāng)衛(wèi)生院去看看,一定要看看,不要拖啊!

        老伴一個勁地說,好的,好的!

        掛了電話,老伴就埋怨潘老漢,說,你看你,把二妞嚇成那樣!哪有你這樣當?shù)模?/p>

        潘老漢說,不這樣說,她會回來嗎?都幾個月沒有回來了。

        潘老漢又自言自語地說,要是二毛不要去廣州打工就好了,這狗日的,發(fā)什么神經(jīng),兒子都十歲了還離婚,人家高美美哪點差了?個子又高,嘴又甜,腳勤手快的,要跟人家離婚?現(xiàn)在好了,把我的孫子都離給人家了。這個高美美也是的,跳跳是我潘家的根,你帶著去干什么呢?

        潘老漢就高聲對老伴說,要是二毛這個狗日的不要瞎球整,這個星期六幾家都回來熱鬧熱鬧,不是更好嗎?

        老伴說,要是他早點聽你的話,他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6

        星期六到了,一大早,潘老漢和老伴就起了床,一看是個晴天,心里就很高興。endprint

        他們最擔心的是下雨,一下雨,村里的土路和地里的稀泥會弄臟兒女們的鞋子、褲子的。他讓老伴忙著喂雞鴨鵝,喂完后又把它們趕回圈里去。這些雞鴨鵝高聲叫著,不高興了,它們疑惑今天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剛剛放出來又要把它們趕回圈里去呢?有幾只雞想反抗,朝著園子方向跑,潘老漢生氣了,抓起竹竿劈頭蓋臉就打過去,這幾只雞見勢頭不妙,趕緊跑回圈里去。

        潘老漢說,玉芝,你趕緊把場院上的雞屎掃干凈!我提水來沖洗,要不,大毛二妞他們又覺得臟。

        左看右看,到了中午,十輛白的黑的灰的黃的轎車開過來了,卷起長龍似的黃灰。

        潘老漢和老伴一臉笑容,皺紋密密麻麻地綻放開來,像園子里的植物一樣茂盛。車子在路邊一字排開,那種氣勢,在鄉(xiāng)村是很難看見的。村子里的人們都走出門來,站在門前觀看。一個婦人說,喲,我說咋個恁個熱鬧?原來是潘老漢家大毛二妞回來了。另一個婦人說,在營盤村,也只有他家才有這種氣派!哎,這老鬼,有福了,幾個娃兒恁個有出息!潘老漢不只聽過村子里的人這樣評價他一次兩次,而是無數(shù)次。每次潘老漢都覺得很滋潤,很養(yǎng)人。他只是連連點頭,呵呵笑著,一副憨態(tài)可人的樣子。

        先下車來的是二妞。二妞提著一包液體、藥物,準備為潘老漢打針輸液,她慌忙火急地蹦進院子,看見潘老漢和老伴笑容滿面的迎上來迎接她。二妞先是吃驚,接著是疑惑,潘老漢面色紅潤,精神爽朗,怎么看都不像一個病人。

        二妞驚喜地叫了一聲爹,媽。二妞說,你們都好吧?

        潘老漢和老伴笑著說,好!好得很呢!

        爹的病完全好了?

        潘老漢笑著說,完全好了呢!說完還抬了抬腿,揚了揚手,像個小學生做廣播體操。

        二妞笑著說,好了就好了,我還帶著輸液工具來給你打點滴呢!

        潘老漢看了看老伴,擠了一下眼睛,好像在暗示什么。然后對二妞爽朗地說,你看你爹這身體多棒,那一點小病算什么,幾天就好妥了!

        這時,大毛帶著媳婦、兒子下車來了,從每一輛車里都走出一群人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個個都粉生生的、光鮮鮮的,完全像電視里走下來的人。小孩子們蹦蹦跳跳,高聲叫著:噢,下鄉(xiāng)來了!一個勁地奔進園子,彎下腰摘豌豆,摘草莓,有的爬上櫻桃樹,摘櫻桃。隨后,大人們也涌進園子,一邊摘豌豆吃,一邊感嘆:太漂亮了!空氣太好了!真是世外桃源呀!真是人間仙境呀!一個戴眼鏡的年長些的男人笑著說,太安逸了,你看,又是小平房,又是大場院,還有這么大一個菜園子,要吃什么就有什么,無公害無污染,地道的原生態(tài),城里到哪里去找這種環(huán)境呀!特別是這空氣,哎呀!媽媽的,太新鮮了,他猛地吸了吸,說,呀!到處是花香,到處是植物的體香!

        一個說,就城里那些擁有小別墅的,也沒有這種感覺。

        一個說,當然啰,城里的空氣哪有鄉(xiāng)下的新鮮啊!你聞聞,這鄉(xiāng)下的風,都飄散著泥土的芳香,哪像城里的,全是汽車尾氣的臭味,全是廉價的脂粉味,全是化學物的味道!

        戴眼鏡的男人說,一混退休了,我也到鄉(xiāng)下買塊地,就像這樣,像陶淵明一樣過一過神仙日子!

        一個穿紅裙子的小女孩,站在綠油油的豌豆叢中,清脆地喊:媽媽!快來摘豌豆呀!這豌豆好甜呀!她的兩只小手都捏滿了青豌豆,嘴巴里也含著一個青豌豆。一個披著長發(fā)的漂亮的高個子女人走過去,笑著說,丫丫,喜歡就趕忙摘,媽媽來幫你!

        二十多個人在場院里有說有笑的,熱鬧得像開會了。雞鴨鵝們在圈里,透過木柵欄,看著門前一下來了那么多好看的城里人,也想出來湊熱鬧,可惜木柵欄太高,出不來,就在里面咕咕嘎嘎地唱歌,惹得幾個小屁孩扶著木柵欄看它們,高興地把手里的爆米花、干薯片、脆皮腸丟給它們吃!

        潘老漢和老伴高興得像個孩子,看著這群像電視里走下來的人,熱情地說,快到地里摘青豌豆吃!草莓也有,櫻桃也有,想吃什么就摘什么!

        大毛對大家介紹說,這是我爹!潘老漢就一個勁地笑,一個勁地點頭。

        大毛又對大家介紹說,這是我媽!潘老漢的老伴就一個勁地笑,一個勁地點頭。

        有嘴快的人就問,老人家,多大年齡啦?

        潘老漢和老伴就齊聲回答:七十啦!我們同歲的呢!屬羊的。

        大家感嘆:七十歲了啊!看上去這么年輕!最多六十歲的樣子!鄉(xiāng)下,就是養(yǎng)人??!

        就是就是!大家七嘴八舌地說。

        潘老漢不知說什么,就揚了揚手,踢了踢腿,展示自己的健康。老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說,你們去摘豌豆吃,嫩著呢!

        大毛又向爹和媽介紹來的朋友,潘老漢和老伴一個都記不住,但知道他們都是兒子城里的朋友。有教育局的,衛(wèi)生局的,公安局的,做生意的。還有好多,他們說不上來。潘老漢那個高興啊,真的說不出來,恁大一個營盤村,哪家還會來這么多城里人啊!單是那十輛車子,在陽光下閃著氣派的亮光,就足以讓人羨慕了!更重要的是,開這些車子的人,都是自己的兒女大毛二妞的好朋友。張老漢看了看,有些疑惑,那個在畫上的姑娘怎么沒有來呢?他只是在心里問。他只是覺得,有那么好看的姑娘來到自己的家里,怪有面子的。

        場院上,大家打牌、喝水、吃瓜子、吃豌豆、說笑話,其樂融融。小孩們圍著綠油油的菜園子追逐嬉鬧,歡聲笑語的。

        大毛媳婦和幾個好看的女子,有的剝豌豆,有的切火腿,有的洗蔬菜。白的是折耳根,綠的是黃瓜和薄荷,豌豆、蔬菜都是園子里的,火腿是山里的柴火熏出來的蘇甲火腿,大米是自己田里種的,貨真價實的原生態(tài);火爐是幾個土塊壘成的,柴是山上干枯的松枝,易燃,火焰通紅,發(fā)出噼噼啪啪的響聲和幽幽連連的香味;鍋是青幽幽的大鐵鍋,鍋口大得兩個人都合抱不過來。

        開始燜豆飯了。雪白的豬油在鍋里煉化,再把沁紅的火腿肉丁倒進去炒熟,把炒熟的肉丁撈起來,把豌豆米倒進去,炒到半熟,放上少許的鹽,倒上適量的開水,再把煮熟的白米飯蓋在豌豆上,然后又在白米飯上撒一層肉丁,這樣一層米飯,一層肉丁,最后一層又蓋上米飯,這樣三層后,用一個大盆扣在鐵鍋上,先大火,再小火,后文火。用耳朵一聽,就可以判斷鍋里的水氣是否干了,待水氣一干,文火一烘,滿場院都是豌豆飯的清香味。endprint

        有人就說,太香了!太香了!

        有人就咕咕地咽口水。

        其間,潘老漢和老伴就幫著一會兒拿鹽,一會兒找辣椒,一會兒遞花椒面,一會兒遞煙倒水,一會兒在人群里這里坐坐,那里站站,一會兒到園子里這里摸摸,那里看看,蘋果樹的枝芽密了,就順手掐了,地里偶爾冒出野草來了,就隨手拔了?;蛘?,就圍著園子轉一轉,就像上了發(fā)條的鐘,一刻不停地動,但完全是一副一臉陽光、滿心歡喜的樣子。

        開飯了,在光滑的場院上,擺上三張小木桌,上面擺上涼拌黃瓜、水煮青菜、涼拌折耳根、涼拌薄荷。無論是孩子還是大人,手里都捧著一個碩大的豐收碗,每個豐收碗都盛滿了紅綠白相間的豌豆飯,直冒氣,散發(fā)出獨特的香味。有人說,這么好的飯不喝酒可惜了,有人說,這么好的飯,喝酒敗壞了口味。后來,幾個男士還是喝酒了,小孩和女士吃飯。

        大家吃飯,說話,大笑。氣氛好得像過年。

        潘老漢和老伴微笑著看著大家吃,幸福沉醉的樣子。有明眼的,就說,兩位老人家吃飯了嘛!趁熱呢!

        潘老漢和老伴就笑著說,要得要得!你們先吃著,一會兒就吃!但大家都吃完了,兩位老人還沒吃。看著兒女和兒女的朋友們這么快樂地吃飯,多么的幸福啊!這種幸福充盈在心里,肚子也就飽飽的,心里也就實實的。

        7

        夕陽西下,西邊的天際披上玫瑰紅的薄紗。陽光溫潤,斜灑在場院上,場院上的所有事物都變成了玫瑰紅。

        兒女們要洗了碗,要把場院打掃干凈了再走,但潘老漢和老伴不同意,說他們會慢慢洗,慢慢打掃的。

        黃昏來臨,兒女們要回城去了,兒女的朋友么也要回城了,好像城里一直就是兒女們的家一樣。潘老漢自言自語地說,其實,營盤村才是你們的家,怎么回家來一會兒就要走了呢?

        場院上開始散亂起來,人們說笑著朝大路走去,朝車子走去。

        潘老漢和老伴并排走到大門口,臉上雖然笑著,但分明染上了一層厚厚的落寞。

        潘老漢對著大家說:下個星期,櫻桃完全熟了,蠶豆也熟了!你們再來??!

        老伴對著大家說:大毛,二妞,下個星期又約著他們來??!我和你爹等你們!一定要來??!

        大毛和二妞說,要保重身體?。∥覀冞€會來的!

        村道上,一綹黃灰像長龍一樣騰起,汽車轟隆隆地走遠了。

        潘老漢和老伴站在大門口,瞇著眼睛,看著長龍似的黃灰慢慢消散,然后才緩緩地回到場院上。一大盆的碗筷中,兩個老人能夠分得出哪個碗哪雙筷是兒子吃的,是二妞吃的,是兒媳吃的,是孫子吃的。仿佛那碗筷就是一面鏡子,能夠照出兒女和孫子的影子來,能夠照出他們衰老的影子來。兩個老人就這樣默默地洗碗,默默地對視,影子在燈光下晃來晃去,像兩片干枯的樹葉。

        兩個老人把碗筷洗干凈了,整整齊齊地放在桌柜里,然后就拿著掃帚走到場院上,綠色紅色的塑料凳零亂地擺在場院上,豌豆殼,揉皺的餐巾紙丟了一地。潘老漢用掃帚掃地,老伴把凳子一個個地疊在一起,哪個凳子是兒女坐的,哪個凳子是兒媳坐的,哪個凳子是孫子坐的,她也記得清清楚楚。她坐在兒子剛才坐的凳子上,看著暮色,人就一時恍惚起來。她記得懷大毛的時候,她反應得很厲害,整天吐著酸水,聞見油腥味就吐。整個人瘦得像一片樹葉。老頭子那個時候還在是個小伙子,就東家西家去借雞蛋,為她補充營養(yǎng)。可她剛吃下去,就吐了出來。老頭子那個心疼呀,真讓人說不出。那年頭,要吃上一個雞蛋,真不容易?。‘吘?,她吐出來的,是他走東家串西家借來的雞蛋??!大毛出生的時候,只有三斤半,她又沒有奶水,還以為帶不大,哪想到,大毛整天只喝點米湯,還一天一個樣,一歲的時候就會走路,一歲半的時候就會說話,五歲就讀書,學習怪好的。一眨眼,大毛就四十五歲了,對,是四十五歲了,屬羊的,四月初五上燈時候生的。老伴記得,她還在吃力地插秧,忽然肚子一陣疼,爬上田埂來就生了。那時的老頭子啊,還在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他和村里的一個小伙子楊八斤用挑秧的籮筐和扁擔,一人抬一頭把她抬到屋里?,F(xiàn)在楊八斤在哪里呢?他都已經(jīng)死了十年了。說也奇怪,還好端端的挑著一擔柴走路,走著走著摔了一跤就死了。老伴摸了摸自己皺紋滿面的臉,嘆息了一聲:哎!你說咋個不老呢,大毛都四十五歲了呢,頭發(fā)都白了一半了呢!吃飯的時候,她看見大毛笑起來的樣子,額頭和眼角的皺紋都明明白白的了。

        玉芝,你發(fā)什么呆呢?快把凳子摞攏,我要掃地呢!潘老漢說話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老伴就嘩啦啦地摞凳子。

        潘老漢就刷刷地掃地。

        他把揉皺的餐巾紙和豌豆殼分開,豌豆殼拿來喂豬,餐巾紙埋在櫻桃樹下,讓它腐爛,變成肥料。

        場院打掃完了,潘老漢坐在大毛坐過的那個凳子上,老伴坐在二妞坐過的那個凳子上,中間擺著孫子坐過的那個凳子。潘老漢和老伴抬起頭,他們都想看看前面看了一輩子的青山,可看不見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光禿禿的青山融進夜色里了,他們就這樣看著蒼茫的夜色發(fā)愣。他和老伴精心呵護的園子在夜色中黑乎乎的,風吹過,發(fā)出刷拉拉的聲音,好像園子里的那些植物,都變成了一個個可愛的小精靈,在快樂地唱歌呢!他和老伴聽著歌聲,就知道什么時候豌豆熟了,什么時候櫻桃熟了,什么時候梨子熟了,什么時候蘋果熟了,什么時候板栗熟了……總之,一年四季,都有熟透了的東西,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有了這種香味,散落在天涯海角的兒女們,就會循著香味回來。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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