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樸珺
我曾經(jīng)認(rèn)為,為人愛侶應(yīng)該甜美、溫柔、小鳥依人、會做飯、會疼人、會帶娃。以這樣的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作為女友的我,簡直糟糕透頂。
這樣的認(rèn)知要從很久以前說起。20歲時,我談過一次戀愛。我當(dāng)時有一個去外地拍戲的機會,但我很猶豫,因為心有所屬,我設(shè)定的生活是為心愛的人居家做飯。
我被朋友勸說不要放棄這么好的機會,而且也有賺房租的壓力,猶豫再三,我?guī)缀跏强拗搅似瑘觯杏X自己是一個不合格女友。但戲還沒拍完,這段感情就戛然而止。后來思考,我不怨人家絕情,而是我沒有讓別人離不開我的絕對優(yōu)勢。如果現(xiàn)在的我認(rèn)識10年前的我,我會對當(dāng)時的我說:“你是一個腦殘!”
不是因為不夠愛,而是明白了愛一個人,不等于失去自我,愛一個人,先要讓自己擺脫“愛”的束縛,如果你不能擺脫,就不會收到真正的愛。
和閨蜜聊天,發(fā)現(xiàn)那句古老的名言:“如果想綁住對方的心,就先綁住對方的胃?!笔聦嵣?,90%的個案都不成立。事后,我檢驗了一下自己下廚房的能力,不是切破食指就是切破大拇指,弄得廚房里血光四濺。
那么,既然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就不再苛求:“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為你做菜?”這個問題,是對方應(yīng)該想清楚的,也確立了我作為女友的原則:不為了愛誰而強求自己去改變。
由這個原則繼續(xù)衍生,我逐漸明白了做一個有著獨立人格的女友該有的行為準(zhǔn)則:我應(yīng)該不會專程去探你,也不會小鳥依人地膩在你身邊,更不會沒事就打電話問你和誰在一起,監(jiān)督你的行蹤,而且工作永遠(yuǎn)比男友或老公重要。
人和人的關(guān)系中,難保不生變故,而工作,是付出多少必會得到多少的?;貓笸耆勺约赫瓶亍N蚁矚g掌控自己,不依附他人的感覺,這會讓我非常有安全感。當(dāng)然,作為女性,有時候難免會有小嫉妒、小猜疑,這很正常。在復(fù)雜的情感世界,我沒有萬能鑰匙。但是,我知道,與其想要抓住誰,不如抓住自己。
此外,我不懂如何向男友伸手要錢、要禮物,不知道“把你的工資卡交給我”這句話怎么開口。我的一個女朋友,認(rèn)為老公最大的優(yōu)點是每月都會按時上交工資,雖然工資不高,但那是一種確定的感覺,每提及此事,臉上總洋溢著幸福。我們每次都會打擊她,我說:“如果你認(rèn)為抓住他的‘錢袋子’就可以怎么樣,那絕對是自欺欺人,一份感情若只和錢聯(lián)系在一起,一定是最脆弱的?!?/p>
另一個女朋友也曾經(jīng)咨詢過我,如何向男朋友伸手要錢。我頗為無奈,只好回復(fù):“確實不知道該怎樣辦?!迸e一個例子吧,我在紐約為貸款買房歷盡艱難,因為當(dāng)時在美國連一張信用卡都沒有,沒有社會信譽,貸款差點辦不下來。當(dāng)時王老師剛剛簽完一個品牌代言合約,我曾有過一絲小念頭讓他幫我還一部分貸款,王老師也承認(rèn)確實動過這個念頭。
但僅僅只是一個念頭,念頭閃過之后,他對我說:“我在認(rèn)識你之前,所有的廣告收入都會捐掉做慈善,如果因為認(rèn)識了你,就不捐了,我的員工會怎么看我?”
他話音還未落,我連忙擺手道:“捐,趕緊捐,一分都別留。”至今,我仍每月做著房奴。
一個事業(yè)成功的男士,身邊可能有很多的“小鳥依人”,他們往往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女性的青睞??墒钦驹谶@位男士的角度想,如果身邊的姑娘都是為了緊緊抓住自己而獻上美貌和溫情,試問:“你不緊張,不想逃嗎?”作為一個尋求真正獨立的女性,我想應(yīng)該是有他沒他,我都能活,如果想和我一起,那歡迎加入我的世界,但請不要把我當(dāng)作附庸,我也不會在你的世界里橫沖直撞。
平日里,我和王老師各自忙工作,他時而英國,時而深圳,我時而美國,時而上海,能在北京相聚的時光顯得彌足珍貴。一次恰好他回北京,只有兩天時間,而我必須要去上海。我想爭取當(dāng)天往返,無奈約見的第二批工作對象,次日上午才可以見面,一天半的時間眼看就要撲在了工作上,只好撇下王老師。
正在上海開會時,王老師的電話打過來:“我餓了,沒有飯吃……”
開會時接電話本就不禮貌,且是這種瑣事,當(dāng)著那么多工作對象回答這樣的問題,只能讓我顯得更加尷尬,于是,我把回復(fù)偽裝得盡量像答復(fù)一件工作:
“我發(fā)給你一個電話號碼,你打這個電話應(yīng)該可以解決?!?/p>
于是,我將家附近餐廳的訂餐電話發(fā)給了他。
幾分鐘后,他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剛剛問了,人家今天不送外賣了,該怎么辦?”
我氣得哭笑不得,只好壓低嗓門說:“冰箱里有面包,自己拿了吃。我在開會呢,不要再打電話了?!?/p>
隨即,掛線,關(guān)機!
只要沒餓暈倒,應(yīng)該都不算大事,先把工作搞定再說!
第二天回到北京,王老師本想訴訴委屈:“過去的24小時里,只有幾片面包充饑……”還未待他訴完苦,我立即堵上了他的話茬兒:“你平時都吃得太好了,偶爾需要吃點清淡的,清清腸胃?!比缓?,他被噎得接不上下一句。
好在王老師包容心無敵,對于正在創(chuàng)業(yè)的我,萬分理解,面包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還有一次在紐約,為了裝修房子,添置了好多物件,回家一試,有些不太合適的,想拿回店里退掉。王老師對熟人可以說“ 不”,對陌生人卻說不出口,死活不愿意去退。其實美國有非常健全的退貨體制,只要保留好購物憑證,都可順利退掉。于是,我拉著他:“走,去退貨?!?/p>
回到店里,我和店員一番理論,王老師安靜地站在我身邊。成功退貨后,走在回家的路上,王老師不停地贊道:“太利索了,太利索了……”因為性格使然,獨闖慣了,有沒有男朋友,我都能應(yīng)付過來,這是我的行事風(fēng)格,不會為了扮演女朋友的角色而改變自己憑添些虛偽的溫情。
也有朋友建議我,王老師在劍橋上學(xué),我應(yīng)該也一同前往,閑來喝個下午茶,不要這么跑來跑去辛苦創(chuàng)業(yè),甚至跑到紐約去上學(xué),抓住男人才是最重要的??晌疑钌钪溃较胱プ〉娜耍阶ゲ蛔?,能夠抓住的人,只有我自己。反過來說:“為什么是我要去抓住他,而不是他來抓住我呢?難道我不優(yōu)秀嗎?”
我從來沒有渴望認(rèn)識誰,改變命運。命運本來就是在自己手上的。
10年來,從一個哭著要為別人學(xué)做飯的小女生,到如今信奉工作有時比男友重要的原則,盡管這些原則可能為人不屑,我卻萬分篤定。
一個女人一生中要談兩次“戀愛”:與值得愛的男人,與你熱愛的工作。
(摘自騰訊大家)(責(zé)編 懸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