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月里的一天。因為是雙休日,等公交車的人很多,每一輛公交車?yán)锒紨D得滿滿的。我買了一份報紙,一邊看報一邊等車。我旁邊站著一位老人和一個姑娘,聽他們說話的意思,是女兒陪父親去醫(yī)院看病。
車來了,人群涌向車門。我看到那個女兒為了不讓人群碰撞到父親,一手在前面擋著人群,一手?jǐn)v著父親的胳膊。好不容易上了車,車上的人卻擠得滿滿的。一個姑娘突然站了起來,微笑著對那位老人說:“大爺,您坐吧。”老人說:“謝謝了,姑娘,我站站沒關(guān)系,你坐吧?!备婀值氖?,他的女兒竟然也謝絕了姑娘的一番好意,說他父親身體挺硬朗,而且只是幾站路,站站就到了。
姑娘似乎沒想到會這樣,有些尷尬,再次說:“您坐吧,大爺?!蹦莻€女兒似乎還想說什么,只見老人拉了拉她的手,說:“好,好,那就太謝謝你了?!闭f完,老人慢慢地走到座位前微笑著坐下。讓座的姑娘流露出快樂的笑意。但是,那個女兒似乎并不高興。這下,我更疑惑了。
公交車突然剎車,老人緊蹙著眉頭,好像在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我不禁替他暗自慶幸,多虧他沒有再客套,如果一直站著,不知要遭多少罪。
老人下車前,向那位讓座的姑娘再次表示了謝意。下車后,我聽到了這對父女的對話:
“爸,傷口痛了吧?”
“一點點吧。”
“您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臀部有傷口,不能坐,您還要坐?!?/p>
“你呀,人家小姑娘那可是一片好意,我要是一味地拒絕她,也許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她就會有顧慮了……”
我終于明白了,老人和女兒的拒絕,原來并非客套,而是另有隱情。我不禁又想起老人幾次緊皺眉頭的表情。在那顛簸的車上,老人硬是強忍著原本可以避免的痛楚,成全了那個姑娘的善良。
成全別人的善良,又何嘗不是一種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