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黃的書頁中,一片葉子,承載著歷史的厚重和歲月的滄桑,在手中熊熊地燃燒。故鄉(xiāng)的眼睛,渾濁又光亮,并始終溫暖。
那架破舊的老水車,和著碾子與石磨的節(jié)奏,沿著柵欄與那條不規(guī)則的石板路的方向,與遠處的梵音,交相輝映,禪意綿綿。
就如左腳與右腳的偎依,那刀痕累累的木門檻與埡口相互守望成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夢想與希望,深情的呼喚與悲壯的吆喝,在迎來送往中,把故鄉(xiāng)的日子,澆灌得莊稼般飽滿圓潤。
莊稼地里有愛情。愛情和莊稼一起拔節(jié)。收獲的季節(jié),那一聲聲清脆的啼哭,那一聲聲稚嫩的吶喊,如夏日的朝霞,噴發(fā)而出,如流淌的河流,沒有盡頭。這金黃的日子,眉頭和枝頭,掛的盡是笑。
蒲公英式的漢子們,被改革的春風(fēng),吹得東南西北四處散落。長夜難眠的半個月亮,一頭挑著大山,一頭挑著牽掛。倒是那裝著云彩和陽光的小書包,鮮活又燦爛。
茅草花尖的記憶里,故鄉(xiāng)老屋泥墻里的,盡是童謠和故事。一些沿著土墻爬出來,長得青春又茂盛,長成一首首幽遠又溫情的歌。
故鄉(xiāng)啊,故鄉(xiāng),我就是你一頭永恒的老黃牛,
既咀嚼你的歡樂,
又咀嚼你的憂傷。
聲音傾瀉玻璃,油菜花異?;钴S。
灑滿梧桐的土酒,有一張張清秀的女人臉譜,飛竄!
沒有歌謠。沒有文字。
在那未刈的麥地上空,有飛翔的鷹,死亡的鳥,有一個名字呼喚另一個名字。
油菜花與玻璃對話。那話語,帶著金屬的質(zhì)地,撞翻了一只醉眼惺忪的酒盅。
在這山寨,在這石頭堆砌溫馨、木板鋪成美夢的山寨,那美麗的少女,那純凈如詩歌的少女,隔著那塊帶著火焰的玻璃,讀著油菜花,讀著那條崎嶇蜿蜒的山路,讀著天邊那些油菜花般的云彩。
春天的使者,那只輕盈的燕子,飛越麥地,飛越金黃,沿著天空的邏輯和軌跡,盡情地穿越少女的夢。卻撞碎了那塊從山外馱回的玻璃。
油菜花溢了進來,酒歌流了出來。那少女,一眼裝著火焰,一眼盛滿憂傷。
古樸與蒼黃,生與死,期望與夢想,在玻璃碎裂的一剎那,被山風(fēng)高高掀起。有眼睛無數(shù),有嘴巴無數(shù)。
山風(fēng)中,山崗那高高飄揚的經(jīng)幡,給古老的山寨和苦旅上的靈魂,無限慰籍。
山風(fēng)中,那少女和油菜花正在開放。
也許是永久的開放!
即使有憂傷,
也是圣潔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