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旅行的極致是像道旸那樣。
這位現(xiàn)在旅居北京的環(huán)保工作者、自由寫作者和譯者,出生在英法混血家庭,20歲起首次在歐洲以外的旅行,此后一發(fā)不可收。
從2012年2月29日到3月30日,他在巴西東南部按照特定條件進行了一次隨機性旅行攝影。行程始于巴西利亞(聯(lián)邦區(qū)),在阿拉魯阿瑪市(里約熱內(nèi)盧州)終止,總距離為3138公里。此間他經(jīng)過12個地方,包括小村莊、中小型城市以及大都市(圣保羅、里約等)。
這次旅行實驗性極強,近于游戲,完全用擲骰子的方式?jīng)Q定旅行的方向、距離;決定到達目的地之后在何處拍攝幾張照片,旅行的結果是1191張“隨機照片”。
道旸提出了“實驗性旅行”的概念,目的地雖然重要,但是實現(xiàn)旅行的方式和過程更為重要,這直接決定了旅行品質(zhì)及其產(chǎn)生的影響。
關鍵是,道旸為旅行敲定了邊界:
“大多數(shù)人認為旅行主要是一種玩樂而已(現(xiàn)代中文里邊,‘去玩兒包含‘去旅游的意思,只不過是巧事嗎?),頂多是一種度假的方法?!胀糜问滓褪且环N消費過程。每次旅程作為一個可以購買的產(chǎn)品,為了獲得一種短暫的快樂和滿足(觀看美景、品嘗美食、總之欣賞各種悠閑舒適的活動),同時,由于多數(shù)游客為了證明自己玩得‘成功,會將各種‘戰(zhàn)利品(照片、紀念品等)帶回家給親戚朋友看,因此這類旅游通常也包含一些彰顯游客社會地位的成分。游客去觀光的目的地是按照導游、旅游指南以及/或者旅行社的推薦而挑選的?!?/p>
“我曾數(shù)次按照這種方式去旅行,因為說實話,這是最普遍、最省事以及跟正常的學生或上班族的生活節(jié)奏最兼容的旅行方式。我并不想責怪這樣旅行的人。但是,從哲學和社會學的角度來看,我認為對于自己、對于其他人以及對于全球生態(tài)圈,‘消費沒有‘產(chǎn)生好——尤其是如果這個‘產(chǎn)生的過程是盡可能非物質(zhì)性的?!?/p>
“如何根據(jù)這個原則旅行?如何避免普通的消費性旅行?一種方式,是將旅行當審美追求看待,即是將旅行作為一種藝術項目;另一種方式,是將旅行當哲學探索看待,或起碼一種思考生活中的一些事情的時刻?!?/p>
在解釋旅行和藝術、哲學的關聯(lián)時,道旸說道:
“就像藝術作品經(jīng)常既是獨立于日常生活的(它與日?;顒觿澢褰缦蓿鼘儆诹硪粋€境界),也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所能體會到的經(jīng)歷和感受的一種被提煉的結晶——旅行與日常生活也劃清界限,但同時也可以作為一個生命的縮影:或許最‘成功的旅行跟杰作一樣讓人發(fā)現(xiàn)和反省個人生活中以及人生中的一些要害問題?”
道旸已經(jīng)點到了旅行的要害,而這一要害并非是旅行與藝術、哲學的關聯(lián),而是旅行者應該擁有的自我覺醒,當你沒有帶著一種探索世界、覺察自己的眼光,無論看到怎樣的風景、吃到怎樣的美食、欣賞到何等的藝術佳作、遇見何等有趣的人,你都不會懂得欣賞,并將之化為自己的一部分。
更進一步說,假如你保持這份覺醒,就如為生命多開了一扇窗,張開雙目之間的另一只眼睛,即便在日常生活中,你也可以保持一種旅行者的眼光,不會停止自我的修行,所謂:生命本身便是一場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