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興旺
近日,拜讀了著名女作家蕭紅的代表作《呼蘭河傳》,這是我讀過的眾多書中最為獨特的一本。
說它獨特,首先是在結(jié)構(gòu)上與其他小說完全不同。它沒有貫穿全書的線索,也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和中心人物,全書七章雖可各自獨立卻又儼然是一個整體;其次是在語言運用上也別具一格。那抒情詩式的散文風格、渾重而又輕盈的文筆,使人感受到就像一條悠悠的小河,緩緩地從容流淌著,時而濺起幾朵機智的幽默浪花;最后是在藝術(shù)形式上也是比較獨特的。它雖然寫了人物,但沒有主角;雖也敘述故事,卻沒有主軸;故事和人物零零碎碎,讓人覺得不是一部小說,而像是自傳,但又不完全像自傳。
《呼蘭河傳》創(chuàng)作于抗日戰(zhàn)爭最艱苦的1940年,遠在香港的蕭紅十分懷念自己的故鄉(xiāng)和童年。她以家鄉(xiāng)黑龍江省松花江畔小城呼蘭河和自己的童年為原型,以嫻熟的敘事技巧,寫就了這部“回憶式”的經(jīng)典之作。文學(xué)巨匠茅盾曾這樣評價它的藝術(shù)成就:“它是一篇敘事詩,一幅多彩的風土畫,一串凄婉的歌謠。”
東二道街上的大泥坑,六七尺深,這泥坑子里邊淹死過小豬,用泥漿悶死過狗,悶死過貓,雞和鴨也常常死在這里邊?!罢f拆墻的有,說種樹的有,若說用土把泥坑填平的,一個人也沒有?!薄吧⒗?、病、死,都沒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地長去;長大就長大,長不大也就算了。”“風霜雨雪,受得住的就過去了,受不住的,就尋求著自然的結(jié)果?!薄爸劣谀沁€沒有被拉去的,就風霜雨雪,仍舊在人間被吹打著。”作者借泥坑寓意,發(fā)人深省,催人沉思,深刻揭示了舊社會勞苦大眾的愚昧和麻木,只知道順從,而從不去抗爭,讓人心生凄苦之感。
作者還描寫了很多童年的趣事。一次爺爺蹲在后園地上拔草,“我”在他的草帽上插了一圈花,可他沒有發(fā)現(xiàn),還自言自語地說:“今年春天雨水大,咱們這棵玫瑰開得這么香。二里路也怕聞得到的?!被丶液笏诳由闲Φ么驖L,還打趣爺爺“今年春天雨水大呀”,一個調(diào)皮淘氣的小女孩形象躍然紙上。有一天一個小豬掉井里淹死了,爺爺用黃泥裹起來燒給“我”吃,而可憐的“我”竟覺得從來沒有吃過那么好的東西。又一次一只鴨子掉井里淹死了,祖父又烤給“我”吃,“我”覺得鴨子更好吃,于是招呼小伙伴幫忙將鴨子趕到井里去。當爺爺同意抓只鴨子燒給她吃,但她以為只有落井的鴨子才能裹在黃泥里,掙扎地喊著:“我要掉井里的!我要掉井里的!”將一個心智未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的形象,刻畫得淋漓盡致,讓人頗有輕松之感。
作家筆下的人物有著凄慘的命運。小團圓媳婦是一個美麗可愛的小姑娘,十二歲時就被賣到胡家做童養(yǎng)媳。剛來時是那樣的健康、活潑,一個人孤單地生活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里,盡心盡力地做事,可動不動就會遭受到婆婆的打罵和折磨。出于人性的本能,小團圓媳婦無意識地反抗“幾千年傳下來的習(xí)慣而思索而生活”—“這小團圓媳婦才厲害呢!沒見過,你擰她大腿,她咬你;再不然,她就說她回家”。后來小團圓媳婦被打嚇得極為恐懼—“做夢的時候,一夢到她的婆婆打她,或者是用梢子繩把她吊在梁上了,或是夢見婆婆用烙鐵烙她的腳心,或是夢見婆婆用針刺她的手指尖。一夢到這些,她就大哭大叫,而且嚷著她要回家……小團圓媳婦睡得朦里朦朧的,她以為她的婆婆可又真的在打她了,于是她大叫著,從坑上翻身起來,就跳下地去,拉也拉不住她,按也按不住她。她的力氣大得驚人,她的聲音喊得怕人。她的婆婆于是覺得更是見鬼了、著魔了”,于是認為她有病,認為她身上有鬼。就花大把的錢為她治病,搞各種迷信偏方,最后竟用熱水給她洗三次澡,燙一次昏一次,最終被活活地折騰死了。作者通過對舊社會婦女悲劇命運的關(guān)切,表達了對廣大民眾的批駁而又憐憫的復(fù)雜感情,讓人心情十分沉重。
蕭紅的筆融清新自然,有諷刺,也有幽默。她在表現(xiàn)孩童眼中未知而燦爛的世界時,字里行間卻流露出刻骨的憂傷,筆下的人物和風景無不帶著一種憂郁病態(tài)的美。她這樣寫請神的鼓聲:“那鼓聲就好像故意招惹那般不幸的人,打得有急有慢,好像一個迷路的人在夜里訴說著他的迷惘,又好像不幸的老人在回想著他幸福的短短的幼年。又好像慈愛的母親送著她的兒子遠行,又好像是生離死別,萬分的難舍。”
《呼蘭河傳》是一部溫婉如詩偉大的小說,是一幅中國舊社會真實的圖卷,作者懷有一腔充滿淚水的熱血,激憤出一個女性用心痛苦的吶喊!讀一讀《呼蘭河傳》吧,你會慶幸生活在新社會,慶幸生活在這偉大的時代!在回答央視“今天你幸福嗎?”的新聞?wù){(diào)查時,你就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了,因為兩相比較,答案顯而易見了。
(作者單位:九江市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