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

2014年4月15日 晴

高三的時候，我一直都做著同一個夢：要考試了，但是就是找不到教室，考試時間已經過了一大半，終于找到座位了。隨后發(fā)現試卷上就一道題又松了口氣，回頭看周圍的同學奮筆疾書，一部分同學已經交了試卷走出了考場。心又被提起來，立馬看試題：“你的理想是什么？”腦袋里一片空白，怎么辦？昨天晚上沒復習過這個題目啊，老師講過但自己沒認認真真地思考過，不應該上課不聽講的。想胡編亂寫，正打算下筆，監(jiān)考老師在臺上詭異地說：“你們腦袋里想什么我都知道，要寫真實的想法，不然不管寫多少，都打零分?！蔽覈樍艘惶?，抬起頭發(fā)現監(jiān)考老師笑著正看著我，下意識地就把筆丟了，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的理想是什么？腦袋了沖擊著各種想法：科學家、家庭主婦、歌星、畫家……答案到底是什么，要下筆了又發(fā)現監(jiān)考老師站在我的旁邊，握著筆的手一直在發(fā)抖，手心濕漉漉的，額頭的汗不停地往外冒?！翱荚囘€剩5分鐘，就剩你一個了，交卷吧！”他看了看我的空白試卷，眼神很詫異，仿佛在說：這個都不知道寫，枉活了這么多年了。我真的白活了嗎？我一直都在干什么？我為什么活著？最終被自己嚇醒。

現實生活中，當被問起“你的理想是什么”，總是無意識想起那個夢，不是沒有理想，而是理想消隱于他人的規(guī)勸中，消隱于自己的不確定中，不那么鮮明了，如同夢一般的飄渺、混沌，這是我的真正的理想嗎？疑惑帶來迷茫，迷茫帶來痛苦，痛苦生出逃避的念頭。十幾年，糊里糊涂地做著一場關于理想的虛夢。

我是個奇怪的人，被視為乖乖女，當被別人稱贊時，內心感覺像被貓爪劃破玻璃的尖銳聲所刺激到，奇癢并著微痛。本能地去排斥它，因為那些話語引導著我向著既定的模式發(fā)展。但同時又病態(tài)地享受它，又有誰不喜歡那喝蜂蜜般的甜蜜感呢？而夢想往往在怠慢中，舉械投降。

小學的時候，我有著最宏大的理想，當一名偉大的科學家。注意科學家這個名詞在那時的我的腦海里只有偉大才能將它修飾。“我要當一名科學家，為祖國建設獻出自己的一份力”，被寫在日記本的扉頁。后來從長輩那兒聽到如果要當一名科學家，那么考試要打雙百，要寫一手漂亮的字，要會唱歌會跳舞等被他們自己賦予的各項科學家技能之后，“當科學家，不是沒有機會，只是很難”！我放棄了這個想法。

初中的時候，我的理想就是按著農村節(jié)奏生活平穩(wěn)地過活。那時《浪漫滿屋》等韓劇襲卷整個中國，對當時那漂亮的女二號在《浪漫滿屋》劇中說的那句“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家庭主婦”感觸頗深，我們學了那么多的古詩，那古人最后所追求的淡泊、寧靜遠離喧囂的生活不正是我現在的生活嗎？現在的生活是最初的原點而理想的終結是回歸原點，兜圈子的事情又何必去做呢？仿佛解決了人生的一個重要哲理性問題，整天歡呼雀躍，不停地宣揚著自己的大道理。當別人問起“生的盡頭是死，既然最后都逃不了，你為什么還要活著呢”，我無言以對。

高一的時候，一個宿舍的姐妹會在熄燈后閑聊。話題很多，總離不開你的理想是什么，你想象中的未來是什么？我感到很無奈，當理想一次一次的破滅之后，迷茫了，越想越痛苦，越想越著急，他們都有的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自己已經停頓在過往的空白中，逃避回答，逃避思考，即使被噩夢纏繞，即使被現實逼迫，但是在自己看來，那些都是虛的，而思考所帶來的痛苦是真實的，我害怕痛苦。

直到高三的那年冬天，爸爸趁著中午吃飯的空檔來教室看我。我當時正在食堂吃飯，晚來的同學告訴我，你爸來了！心里莫名的害怕不敢面對他，磨蹭了一會才往回走，穿過一道過道，我看見他穿著黑色的保暖毛線帽，穿著一件破黑皮衣，青色棉褲，走在枯黃的楓樹下，彎著腰，對著手哈氣。我忍住心中的不適走了過去：“爸，你怎么來了？”他抬頭一笑：“來看我的乖女兒??！”他用他粗糙的手，把我拉到他的旁邊，邊搓著我的手邊問：“冷不冷啊，你媽讓我?guī)Ыo你的棉衣放教室里了，本來打算帶你出去吃大餐犒勞犒勞你的，不想來遲了點。讀書認真點，下次……”他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現在所有關于書的字眼成了我的禁忌，“爸，你看那打排球的是我們那的，她的外號叫黑牛，力氣超大，她發(fā)的球我們都不敢接。爸，你看那個在跑的人，他其實是個男的，不過跑的姿勢真的好像女的。我……”我停了下來，因為我看見了爸泛著血絲的眼，他夜里沒睡好，他也許比我更擔心我的學習。但是我還是有點敷衍地說“爸，學習上的事，我知道！別擔心！”“學習上的事，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全靠你自己。你昨天在電話里說你沒干勁不知道該干什么，我和你媽想了想，覺得是因為你沒目標，你的未來我做不了什么，要你自己把握，就像你說過的，我主賺錢，你主學習。但是壓力不要太大，不要胡思亂想。不跟你說了，我摩托還停在外面，你大娘舅還托給你表姐家送米，不要想太多，要吃好點，穿暖點！”說完起身，我跟在他的后面，走了一小段，“知道閨女舍不得老爸我，不要送了，快上課了，趕緊回去！”“去姐家吃飯嘛？”我已經忍不住了，聲音已經有了點哭腔，“外面吃，你們學校外面不是有很多餐館嗎？不要送了。”“嗯，記得吃飯?！彼蟛降刈叱隽诵ｉT，我的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站著不動。大概是因為天氣太冷了，電子打火有點不靈了，他上半身趴在摩托車車頭上借著力使勁地蹬著摩托，一下接著一下，像蹬在我心頭一下接著一下。蹬碎了我隔離現實的‘保護繭，蹬醒了久久沉睡的我。我有義務有必要擁有一個清晰明了的未來。我應該為自己的未來負責，為我付出的人負責，我的青春只有自己才能把握。我只有選擇了才會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做自己該做的事，不會像流云般飄忽不定。

這是我的理想之路，如夢一場，它繞了很多的彎子，它被迷霧所籠罩過，因為它造成的疼痛，讓我無視它，回避它，但它現在很清晰很明了，我現在需要的是為它蓄積力量。痛苦不是財富，回避也不是出路，只有經歷苦痛，規(guī)避回避之后地思考才是最珍貴的財富，才能找出最好的出路。

湖南理工學院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yè)文化傳播方向2012級2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