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現(xiàn)代詩人郭沫若、王獨清、辛笛分別用數(shù)學公式的形式表達自己對詩歌的認識,郭沫若的詩=(直覺+情調+想象)+(適當?shù)奈淖郑酹毲宓模ㄇ?力)+(音+色)=詩,辛笛的印象(官能通感)÷思維=詩,三個數(shù)學公式是三位詩人對詩歌本質特點的深刻理解和創(chuàng)作體會。公式中或對“和”的分解,或兩數(shù)相加求“和”,或用除數(shù)求商,都集中體現(xiàn)了他們對詩歌本質特點的獨到見解。這些認識對于人們認識詩歌的特性和進行詩歌創(chuàng)作有深刻啟示。
關鍵詞:評析 現(xiàn)代 詩歌 公式
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曾有三位著名詩人分別用數(shù)學公式的形式表達了自己對詩的見解和體會,他們是:郭沫若、王獨清、辛笛。下面筆者就三位詩人公式中表達的觀點和內涵略作介紹,以加深讀者和詩歌愛好者對詩這一文學樣式的進一步認識。
一、郭沫若:詩=(直覺+情調+想象)+(適當?shù)奈淖郑?/p>
郭沫若是我國新詩創(chuàng)作的闖將并且是卓有成效,具有廣泛影響的大詩人,他的“詩=(直覺+情調+想象)+(適當?shù)奈淖郑盵1]的詩歌主張是一則精辟的詩歌定義和創(chuàng)作經(jīng)驗總結。在這一公式中,郭沫若將現(xiàn)代新詩分解為兩大要素,即“直覺+情調+想象”和“適當?shù)奈淖帧薄_@兩大要素相加之和就成為了詩歌。公式中的“直覺”,有人認為指的是自我表現(xiàn),它源于唯心主義美學家克羅齊??肆_齊曾說:“直覺是表現(xiàn),而且只是表現(xiàn)(沒有多于表現(xiàn)的,卻也沒有少于表現(xiàn)的)?!惫P者認為,雖然郭沫若借用了克羅齊的“直覺”說,但意思并不完全套用了克羅齊的自我表現(xiàn)觀點,他的“直覺”說里面,應該包含有抒發(fā)個人生活感受的內容。郭沫若的“情調”觀,即是詩應當抒發(fā)自己的情感。詩人只有在抒發(fā)自己真情實感的時候才能寫出打動讀者的優(yōu)秀詩篇。鑒于這些認識,郭沫若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歌大多是激情澎湃,感情激越,酣暢淋漓,豪放煽情的詩篇,雖然有些詩評家譏諷他為標語口號體,但其蘊含的催人奮進的號角作用和憎恨分明的反抗熱情卻是顯而易見的。郭沫若認為“詩的本質專在抒情”,因此,他的“情調”說,在客觀上也觸及了詩的本質特征,實是對詩的深層次見解。郭沫若的“想象”說,實際上說的是詩人的創(chuàng)造性問題。詩是詩人獨立思考的結果,是詩人從生活中獲得創(chuàng)作靈感,然后進行“詩”的構思和想象,借助于語言這種物質外殼,運用形象化的思維進行有意識,能反映一定主題的詩歌創(chuàng)作。每一位詩人對生活的理解和感受不同,“想象”的角度及方式不同,寫出來的詩歌內容和風格就會不同?!跋胂蟆?,既是詩人創(chuàng)作的必然途徑,同時也是詩歌成敗的關鍵。
以上(直覺+情調+想象),可以說是詩歌創(chuàng)作的孕育階段,構思階段,而詩歌又是一種語言藝術,它不借助于文字,詩人再好的構思也只是空談,只有用文字作為媒介表達出來,別人才能欣賞你美妙的詩思,因此“適當?shù)奈淖帧本惋@得十分必要。這里的“適當”,意即詩人經(jīng)過認真的推敲取舍后精選的最富于表現(xiàn)力的文字。簡言之,郭沫若的這一看似平常的加法算式,實是郭氏對詩的內容、創(chuàng)作過程、表達及修改等一系列程序的高度概括。
二、王獨清 :(情+力)+(音+色)=詩[2]
早期象征派詩人王獨清也曾經(jīng)用這樣一個加法算式表達自己對詩的理解。相比較郭沫若而言,郭氏則主要回答了“詩是什么”的問題,而王氏則著重回答“什么是詩”的問題。前者被定義概念在前,然后是定義概念。后者是定義概念在前,然后是被定義概念。雖然都是對詩作出定義,但由于表達方法不同,采用的加數(shù)不同,內容就不同,意義也迥然有別。王獨清的“(情+力)+(音+色)=詩”的觀點,集中體現(xiàn)了他的象征主義詩論。王獨清早年曾在法國留學,特別喜歡法國象征主義詩人拉馬丁、魏爾倫、蘭波、拉法格等。他認為這四位詩人在情、音、色、力諸方面都各有特長,互為補充。于是他認為詩歌應當集四人之長,歸納為兩大元素,即(情+力)和(音+色)?!扒椤保冈姼柚兴鶓斒惆l(fā)出的感情;“力”,指詩歌抒發(fā)感情時體現(xiàn)出的力度、力量;“音”,指詩歌或激昂或回環(huán)的音樂性;“色”,指詩歌中詞語給人的亮麗色彩感。王獨清主張詩人應通過運用疊字、疊句、長短斷續(xù)的方法來抒發(fā)強烈有力的感情,通過押韻和運用一些能代表鮮明色彩感的詞語來增強詩歌的音樂性美感和色彩感。在此理論支配下,他的《我從café中走來》和《玫瑰花》等詩篇就是他的這一詩歌理論的具體實踐。王獨清“在法國留學時,曾專門學習過音樂和繪畫。王獨清借鑒象征派重視色彩與音樂的詩歌美學觀和藝術技巧,提倡‘色、‘音感覺交錯,豐富了新詩的藝術表現(xiàn)手段?!盵3]
三、辛笛 :印象(官能通感)÷思維=詩[4]
與上述兩位詩人所運用的加法算式表現(xiàn)詩觀不同的是,辛笛則運用除法算式來表達自己對詩的理解和認識。他在“印象(官能通感)÷思維=詩”這一公式中,用“印象(官能通感)”作為被除數(shù),用“思維”作為除數(shù)。這里的“印象(官能通感)”,指的是生活積累,生活閱歷,生活感受。詩人強調了生活實踐作為詩歌創(chuàng)作的唯一源泉,沒有生活就沒有詩歌。大量的,數(shù)倍于除數(shù)(思維)的被除數(shù)(印象)就是詩歌求解的堅實基礎。只有豐富的生活閱歷和生活體驗,詩人才能從生活的甜酸苦辣中興致所至,吟而為詩。詩歌不應該是詩人無病呻吟擠出來的,也不是坐在象牙塔里以牛奶面包充饑遠離生活者冥思苦想造出來的,而是詩人扎實的生活積淀,在經(jīng)過去偽存真,去粗取精的推敲功夫后誕生的嬰兒?!八季S”作為除數(shù),它永遠小于被除數(shù)。詩人創(chuàng)作的天分“思維”則體現(xiàn)出了詩人之所以成為詩人所具有的獨到的個性和潛質。生活人人都可以擁有、感受,生活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誰都可以品嘗,但一般人未必有詩人的“思維”,也決定其不可能成為一個詩人。因此,詩人辛笛的這一簡單明了的“印象(官能通感)÷思維=詩”的數(shù)學公式揭示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普遍規(guī)律。
以上是就中國文壇上三位著名詩人關于詩的公式的簡要剖析,公式反映了他們自身詩歌創(chuàng)作的經(jīng)驗體會以及獨到見解,這些真知灼見,對于我們認識詩歌的本質特點,探討詩歌的創(chuàng)作規(guī)律與藝術技巧,無疑有極大的啟發(fā)意義。
注釋:
[1]見《郭沫若選集(第四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383頁。
[2]見《王獨清詩選》,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1993年版,序言。
[3]潘頌德:《中國現(xiàn)代詩論四十家》,重慶出版社,1997年版,第192頁。
[4]上海文學編輯部編:《百家詩會選編》,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年版,第85頁。
(靳文華 河南平頂山 平頂山學院圖書館 467000)endprint
現(xiàn)代語文(學術綜合) 2014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