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望華

鳥啼雞鳴狗吠聲，雨滴泉流松濤聲，笑語歡歌讀書聲；自然界、人世間，萬籟有聲，聲聲入耳。然而，“聲音”無形無影，既看不見也摸不著，從這個角度來說，“聲音”的描寫比其他事物的描寫似乎要更難些。那么，我們在寫作時要如何描寫好“聲音”，讓你筆下的文字有聲有色呢？善于運用語言表情達意的作者，巧用多姿多彩的方法將“聲音”描繪得惟妙惟肖，讓人如聞其聲，繞耳不絕。賞析精彩“聲音”描寫的范例，剖析其手法與技巧，對提高我們駕馭語言的能力大有裨益。

摹擬——逼真逼肖，如聞其聽

巧用“擬聲詞”來摹繪“聲音”是描寫“聲音”中運用最廣泛也是最常見的方法。何立偉的《白色鳥》中用“格格格格”描繪兩少年純真的笑聲，用“嘶嘶”摹繪蟬鳴聲，用“嗡嗡營營”來摹繪蜂鳴聲，用“咚”摹擬石頭落水的聲音；江口渙的《鶴群翔空》中用“哦——哦——哦”摹繪鶴群翔空時發(fā)出的啼聲，用“颼”描繪蒼鷹急速翻飛似箭沖進鶴群時發(fā)出的響聲；沈石溪的《斑羚飛渡》里用“咩——咩”來摹擬斑羚羊的鳴叫聲……

描述——引發(fā)聯(lián)想，激發(fā)想象

采用描述的手法引導(dǎo)讀者運用生活經(jīng)驗去展開聯(lián)想與想象，從而感悟到其描寫的聲音，這也是描寫聲音常用的手法。“臨近中午時，雷聲已如萬輛戰(zhàn)車從天邊滾動過來，過不一會，暴風(fēng)雨就歇斯底里地開始了，頓時天昏地暗，仿佛世紀已到了末日?！边@是曹文軒《孤獨之旅》中一段對“雷聲”的描述，讓你想象到那狂風(fēng)暴雨時的情景，耳邊似乎聽到了隆隆的“雷聲”。王蒙《在聲音的世界里》通過“描述”將風(fēng)格迥異的戲曲唱聲表現(xiàn)得淋漓酣暢，精彩至極：“河南墜子的調(diào)門與唱法則富有一種幽默感，聽墜子就好像聽一位熱心的、大嗓門的、率真本色中流露著嬌憨的小大姐的白話。戲曲中最讓我動情的是河北梆子，蒼涼高亢，嘶喊哭號，大吵大鬧，如癡如醉?！本唧w細膩的描述充分調(diào)動了人們的想象，于是，熒屏上、舞臺上、生活中聽到過的“河南墜子”與“河北梆子”迥然不同的唱聲便會在你的耳際縈繞。

比喻——生動具體，親切可感

恰到好處地運用喻體與本體之間的相似點來描繪“聲音”，讓人從形象生動的“比喻”之中品味到作者筆下所寫的“聲音”。簡《夏之絕句》中寫“夏乃聲音的季節(jié)，有雨聲，有雷聲，有蛙聲、蟲鳴及蟬唱”。對“蟬唱”之聲運用“比喻”非常精彩：“歌聲如行云如流水，讓人了卻憂慮，悠游其中。又如澎湃又如駭浪，拍打你寫著你心底沉淀的情緒，頃刻間，你便覺得那蟬聲宛如狂浪淘沙般地攫走了你緊緊扯在手里的輕愁。蟬聲亦有甜美溫柔如夜的語言的時候，那該是情歌吧……”通過栩栩如生的“比喻”讓人感受到作者筆下所描寫的“聲音”?！对诼曇舻氖澜缋铩纷髡郀t火純青地運用了一組“博喻”，你聽：“肖邦的鋼琴協(xié)奏曲如春潮，如月華，如鮮花燦爛，如水銀瀉地?！?鋼琴協(xié)奏曲中樂聲的輕重快慢、急緩高低通過“春潮”“月華”“鮮花燦爛”“水銀瀉地”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讓你從中去感悟，從而思之得之，如此寫“聲”的確妙不可言。

通感——賦聲以形，歷歷可見

聲本無形，而巧用“通感”這一修辭手法可將人們的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等多種感覺通過形容或比喻溝通起來。高明的作者在寫聲時往往巧用“通感”，將無形之“聲”化為可見之物——讓你見到栩栩如生之“聲”。劉鶚《明湖居聽書》（節(jié)選自《老殘游記》）里就運用了“通感”描繪王小玉演唱的美妙歌聲：“聲音初不甚大，只覺入耳有說不出來的妙境：五臟六腑里，像熨斗熨過，無一處不伏帖，三萬六千個毛孔，像吃了人參果，無一個毛孔不暢快。唱了十數(shù)句之后，漸漸地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個尖兒，像一線鋼絲拋入天際……”這里先把“聽覺”的歌聲用“味覺”吃人參果來描繪其歌聲的悅耳動聽，再用“觸覺”渾身暢快來表現(xiàn)歌聲之美妙令人心曠神怡，接著又用“視覺”鋼絲拋入天際描繪音調(diào)之高令人嘆為觀止。用“通感”描繪“聲音”化無形為有形，讓人可見、可觸、可感、可品，如此寫聲怎不讓人拍案叫絕呢？

烘托——側(cè)面繪聲，如臨其境

描寫聽眾的反應(yīng)，渲染場面氣氛，從側(cè)面來描繪“聲音”是寫聲的又一手法。再如，《明湖居聽書》中寫王小玉演唱完時，就用了“臺下叫好之聲，轟然雷動”的描寫，從側(cè)面寫出了歌聲的美妙絕倫。又寫臺下聽眾的議論：“……見古人形容歌聲的好處，有那‘余音繞梁，三日不絕的話，我總不懂。……及至聽了小玉先生說書，才知古人措詞之妙。每聽他說書之后，總有好幾天耳朵里無非都是他的書……”聽眾的感受烘托了小玉之歌聲是何等的美妙，何等的悅耳，何等的動聽！

側(cè)面描寫“聲音”有如“回音壁”，把所描寫的“聲音”映射出來，讓讀者從其“回音”里品味到其聲，這種間接寫聲的烘托藝術(shù)效果往往是直接描寫所難以替代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