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始終沒有離開一畝三分地的圍子
榕樹下
◎文/iice淇
故鄉(xiāng)的樹是大榕樹,幾乎隨處可見。
夏天的夜晚并不寧靜,池塘的青蛙在叫,榕樹上的蟬在叫,我們也在叫。有時候靜下來聽蟬叫,仔細(xì)地聽蟬的位置,隔天便爬上樹把它捉下來……那時只是覺得好玩,直至長大了才懂得蟬的等待,是如此漫長。
我的初戀,是在榕樹下開始的。
第一次見他是夏夜,他在場上打球,我們在場邊玩。他是個很帥很出眾的男生,我也只是覺得他很帥很好看,便直勾勾地看著他,那時候也不知道什么是女孩子的嬌羞。后來見的次數(shù)多了,也就漸漸熟絡(luò)了,一年后的夏夜他說他要出趟遠(yuǎn)門。我問,“要去哪?”他說:“要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蔽覇枺骸耙ザ嗑??”他說:“要很久很久?!蹦┝怂f了句,“我會想你的。”在我還為沒跟他道“再見”和“想你”后悔時就再無音訊。
那時,夏空的星光打在臉上,那時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那年我十二歲,他十四歲。
至今算來與他分別十年之久了,偶爾經(jīng)過榕樹時看見小孩子在樹下玩耍,就像是看到當(dāng)年的自己——無憂無慮,天真無邪。只是時光不再,你不在。
榕樹一直在那里,卻參與了我的童年,見證了我的少年,還偷聽了我所有的秘密。大榕樹,你可要為我保密。
(我在 廣東 潮州)
醬油piu:潮州市,位于廣東東部,東與福建省接壤。是粵東地區(qū)的文化中心、國家歷史文化名城、著名僑鄉(xiāng),對外開放旅游城市,素有“海濱鄒魯”“嶺海名邦”之美譽。屬亞熱帶海洋性季風(fēng)氣候。
榕樹下主打歌:郁可唯 《藍短褲》——我瞇著眼睛透過老榕樹的葉子看太陽~
我的彩虹橋
◎文/古藤六
十里巷弄,比不上你的悠遠(yuǎn)綿長。每每穿過細(xì)細(xì)長長的窄巷,總會想起你。都說曲徑通幽,我卻愛你的直爽與無所顧忌。
我現(xiàn)在居住的地方有池塘,有小橋,橋下常年有水流過。無事時候總會想起奶奶家門前旱季就會干涸的石橋。那里,有我的彩虹橋。
小時候在鄉(xiāng)下長大,奶奶與我最親。奶奶的母雞已經(jīng)老得走不動路,卻沒有人敢吃掉它,就因為我把它當(dāng)成玩伴。它性情溫和,我抱著它也不會躲,褐色摻雜黑色的羽毛,柔軟而且溫暖。
奶奶坐在自家門前的石凳曬太陽,抽著老式的煙袋,旁邊一個瘦瘦的小女孩兒抱著一只肥肥的老母雞,那是我人生最難忘記的畫面。
那年,鄉(xiāng)下來了一個城里的貨郎,他有一個神奇的玩具,可以吹出七彩的泡泡,在陽光下飛舞,我們一群孩子圍著他不肯散開。家境好一點的會從媽媽那里要錢買,我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繽紛的泡泡飛過頭頂,飛向天空,在太陽下“啪”一聲輕輕碎掉。
奶奶看著我的神情,她用她蒼老的手抓著我,對我充滿期待地說,“奶奶也會做這種玩具,跟我來。”我于是飛快地跑到她面前,催促蹣跚的奶奶快一點,看著我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奶奶笑得很開心。
我看著她把肥皂一點點磨碎與水融合,然后拿著老舊的吸管沾上一點,嘴對著另外一頭輕輕一吹,我在她吹的那一刻,興奮而且不安,直到看見那大大的泡泡飛上藍天,映出門前那座石橋,斑斕、多彩,我興奮地叫了起來,摟住奶奶的脖子,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后拿著她做給我的玩具愉悅地跑掉了,留下一個滿心歡喜的奶奶,摸著被我親過的臉,微笑。
走在小橋的盡頭,我仿佛看見老態(tài)龍鐘的奶奶在向我招手,忽然,淚流滿面。
(我在 廣東 廣州)
醬油piu:佛祖座下大弟子阿難喜歡上一個女子,他說:“我愿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fēng)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她從橋上經(jīng)過?!卑㈦y知道某日等那女子從橋上經(jīng)過時,他已化身成了石橋,注定只與風(fēng)雨廝守,卻甘愿為那場遇見甘受造化之苦。這是屬于他的內(nèi)心的禪。每一種心甘情愿的守護,都是我們內(nèi)心的禪。
微風(fēng)吹來的寧靜的夜晚聽一首:李健 《心升明月》——這廣闊的天地,如何安放我;我如何安放,這廣闊天地。
浦 城
◎文/bottle
當(dāng)初印象,浦城就是校門口擁擠的小商店,浦城有名的舊鎮(zhèn)肉粽,掛著不知道哪里來的天津包子,多行幾步,轉(zhuǎn)角就是一條由人家住戶排列成的窄小弄巷,凹凸不平的青石小路,夜晚昏黃的路燈將行人的身影拖長到巷口,幾個人走在里面,交談的聲音細(xì)細(xì)碎碎,笑聲不時從行人嘴里落出來,散開在路燈里,不刺眼。那時候人們的步調(diào)溫和而平緩。
后來不到一年的時間里那條巷便因為浦城的發(fā)展建設(shè)拆掉。拆了兩年都沒拆干凈,兩年里還曾在那條巷子的另一個拐角找到布藝人家,買了布,找到有針線車的人家將布裁好車出一邊用來穿床簾的線。那些人家多不是以店面的形式存在,走進半遮蔽的木門,入眼是天井和臺階,天光從毫無遮擋物的上空垂直散下,清清爽爽又帶著古早時候的味道。
之后那些隱秘的店鋪人家全都不見了。寬闊的馬路,從這端走到另一端不知道要擔(dān)多少的心,車來車往似永不停歇的時間河,滾落其中不得翻身。年后到浦城找高中時候的朋友,站在這邊看著另一邊一年未見的好友,模模糊糊里還不知道,是不是她?
“浦城沿海,每年的夏天都會有臺風(fēng)?!倍嗄昵霸诤糜训娜罩纠锟吹竭@一句話記到了現(xiàn)在,浦城每年的八九月迎來臺風(fēng),一個接著一個,十月消停,有時候到了十一月才會把最后一個臺風(fēng)送走。不管浦城怎么變,臺風(fēng)天的雨水永遠(yuǎn)來臨在酷熱的夏季。
年復(fù)一年,浦城會坐落在這個沿海的地帶,讓它的孩子改變它塑造它。
新城里藏著舊事,舊人的回憶,所有的新里容納著舊的容光。而到最后,人們的步調(diào)又會回到最初的那樣,平緩而溫和。
(我在 福建 浦城)
醬油piu:浦城,中國“丹桂之鄉(xiāng)”“福建民間剪紙藝術(shù)之鄉(xiāng)”,從縣境中部到東西邊緣,依次分布著河谷盆地、丘陵、低山和中山4種地貌,其高差顯著,層次分明。歷史上出過8個宰相、20個尚書、21個侍郎、4個狀元、172個進士。
在濃濃的文藝氣息里呼吸一首:汪峰 《生來彷徨》——朋友啊,這生活會把你的骨折斷,而它從來就只是在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