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順

俗話說“心中有鬼必撞鬼”。孫權(quán)“夜會”蔣子文，無非是他為了提升自己地位而編造的一個謊言，卻被演繹成了一個人神相通的傳奇，符合古代“君權(quán)神授”的思想。朱元璋見鬼、朱棣被人皮驚駕，則是因為他們登基后，為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而殺戮太多，心中有鬼，再加上民間老百姓豐富的想象力，才演變成了一樁樁“靈異”事件。

蔣子文死后“現(xiàn)世”

廣陵（今揚州）人蔣歆，字子文，是東漢末年的秣陵縣尉。有一次，他率兵追趕強盜至鐘山腳下，因遭賊寇伏擊，以身殉職，被葬在鐘山之麓。

孫權(quán)在南京主政時，有多名東吳官員上朝議政時說，他們都曾不止一次看見蔣子文在東郊大道上騎乘白馬、手執(zhí)白羽扇，希望孫權(quán)能關(guān)注、重視這件曠古未聞之異事。然而，孫權(quán)不但不以為然，還斥責幾位官員“所奏荒唐”。

不料，某夜，孫權(quán)竟在寢宮內(nèi)與蔣子文晤面，兩人就治國安民之道相談甚歡，孫權(quán)還親自送蔣子文出皇宮，目送他騎乘白馬離去。當孫權(quán)目睹蔣子文離去后，詫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穿著睡袍獨自站立寢宮外。孫權(quán)懷疑自己方才是在夢游，便問在寢宮外值更的衛(wèi)士，自己是如何來到寢室外的。衛(wèi)士哪敢對皇上“說三道四”，只是一個勁兒地說，皇上禮賢下士，剛才是目送一位騎乘白馬、手執(zhí)白羽扇、穿著前朝官服的男子出皇宮……

孫權(quán)突然想起數(shù)日前幾位大臣的荒唐奏報，他反復(fù)琢磨后，覺得他們言之有理且“所奏非虛”。于是，孫權(quán)撥了很多錢財，為“死后顯靈”的蔣子文建立廟堂，并將“鐘山”易名為“蔣山”；幾位東吳官員“撞見”蔣子文之地原有個小村莊叫‘柳村”，孫權(quán)亦將其改名為“白馬村”。此外，孫權(quán)還敕命地方官為祭祀蔣子文而建廟，取名“蔣王廟”。

據(jù)南京民間傳說，孫權(quán)優(yōu)待蔣子文，蔣子文也知恩圖報。三國時期，蔣子文曾多次顯靈，幫助在南京建都的東吳政權(quán)，被孫權(quán)封為“鐘山之神”。

當年，孫權(quán)果真見到了死而復(fù)生的前朝官員蔣子文嗎？顯然不可能。西晉小吏徐敬然（字退之）在他所著的《燭下夜話》中分析說：想當年，孫權(quán)的胞兄孫策因為不相信“活神仙”左慈的神通廣大，還想加害于他，結(jié)果遭到報應(yīng)，因“不敬神靈”而未得善終。孫權(quán)怕重蹈覆轍，故而裝神弄鬼，與在國人心目中“死而復(fù)生”的蔣子文“攀關(guān)系”，以顯示自己不是“凡人”，并以此來凝聚朝野人心，借以牧民馭臣。

朱元璋白天“活見鬼”

朱元璋當上大明朝的開國皇帝后，覺得開平王常遇春的功勞很大，便賞賜給他幾個美女?？墒?，常遇春的老婆是個“醋壇子”，常遇春懼于河?xùn)|獅吼，不敢“享用”這幾個美女。一次，有個“御賜美女”為常遇春端來一碗燕窩湯，常遇春情不自禁多看了她的玉手幾眼，常遇春的老婆竟因此砍下了“御賜美女”的手臂。朱元璋得知后龍顏大怒，當即將常遇春的老婆押進皇宮。

第二天上朝時，朱元璋命兩個壯實的太監(jiān)抬來一盆湯，“請”常遇春和眾臣品嘗，只見此湯黏黏糊糊、渾渾濁濁，不知是用什么食材烹制而成的。當常遇春和眾臣品嘗過后，朱元璋才說這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妒婦湯”。

據(jù)明末刻本《白下雜譚》記載，朱元璋自從將常遇春的老婆烹制成“妒婦湯”后，就夜夜不得安寧——“醋壇子”的冤魂夜夜闖入朱元璋夢中，折磨得他痛苦不堪。更為詭異的是，有一次，朱元璋去察看自己的“萬年吉地”（明孝陵）時，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撞見”了常遇春的老婆。她直直地走到朱元璋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說她不但要讓朱元璋生前不得安寧，還會叫他死后也不得安寧……朱元璋在驚恐之余，不知如何是好。

據(jù)說，朱元璋怕自己駕崩后，常遇春老婆的冤魂真的會擅闖地宮，弄得他在陰曹地府也不得安寧，便采信風水大師的建言，將明孝陵的神道設(shè)計成彎道，以阻止只會“直來直往”不會“拐彎抹角”的常遇春的老婆擅闖地宮。

后世有醫(yī)家在評論朱元璋“白日遇鬼”一事時說，不排除朱元璋晚年有心理疾患和幻視幻聽病癥。

詭異的人皮驚駕事件

據(jù)《白下雜譚》記載，明朝永樂年間，朱棣在南京當皇帝時，有一個官至左僉都御史的大臣叫景清，一天，他懷揣利刃入朝，想刺殺“沐猴而冠”的永樂皇帝朱棣，為“故主”明惠帝朱允報仇。因事情敗露，景清被御林軍當場捕獲。朱棣龍顏大怒，下令將景清處死，并株連加害其全族，后來還不解恨，竟將景清的鄉(xiāng)親全部處死，整個村子立時變?yōu)橐黄瑥U墟。

將景清家族和其故舊滿門抄斬、趕盡殺絕后，朱棣仍余怒未消，他又命衛(wèi)士將景清的皮剝下來，在其腹中裝進茅草，懸掛在長安左門示眾。

幾天后，當朱棣乘輿輦經(jīng)過長安左門時，突然響起晴天霹靂，瞬間狂風四起，飛沙走石。就在心中有鬼的朱棣惶恐不安時，狂風將掛在城門上的景清人皮卷上了天。這張人皮在狂風的裹挾下，直沖九霄云外，令地上的目擊者看得目瞪口呆。就在眾人驚詫這件詭譎之事時，人皮竟又穿越烏云，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在天空飄忽不定，風聲穿梭于人皮的幾處刀洞，發(fā)出令人驚恐萬分的鬼泣之聲。心慌意亂的朱棣剛要吩咐屬下打道回宮，這張飄忽不定的人皮竟如有神鬼操縱一般，直直地落在朱棣面前，將朱棣當場嚇昏在車內(nèi)。這件“人皮驚駕”的“靈異”事件使朱棣大病一場，足足有一個月不能上朝。

另據(jù)《白下雜譚》記載，由于明成祖朱棣在“靖難”之役（朱棣為爭奪明惠帝朱允的皇位而發(fā)起的戰(zhàn)爭）中屠殺的人太多；在南京當皇帝時，他又以鑿制陽山碑材為由，殘害了數(shù)千名“惠帝死黨”，畏懼鬼神的朱棣心里本已十分恐懼，現(xiàn)在又發(fā)生了詭異的人皮驚駕事件，迷信的朱棣覺得南京“煞氣太重”，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便動了遷都北京的念頭。朱棣在北京建都后，敕令大臣姚廣孝為他建造了兩口青銅巨鐘，希望這兩口充滿“法力”的大鐘能保佑他的平安。

實際上，朱棣被人皮驚駕，很可能是他為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而殺戮太多，心中有鬼，才有了這樁“靈異”事件。

選自《龍門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