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良
二人轉是東北地區(qū)形式獨特的民間小戲。凡是稱為戲的都是要塑造人物的,說其獨特則是因它的演出形態(tài)與其它戲劇不同,因此塑造人物方式就不同,它是“分包趕角”去演譯人物的。常常是“一人演多角”、“二人演一角”。就是常說的“千軍萬馬全靠咱倆”。在演出過程中跳出跳入,載歌載舞,不用換戴,“一轉身”就變換人物。
本人從藝近二十年來,一直沒放松對二人轉藝術理論的學習,并在演出實踐中不斷運用理論與實際相結合,努力提高自身的專業(yè)素質,讓其更好地為民眾服務。現(xiàn)就多年來的學習、實踐及感受談一下二人轉表演中人物塑造的心得。
我們知道,任何舞臺藝術形式都是以演人物為前提的。戲劇是“既演人物又人物扮”即演今人物著時裝,演古人物穿古裝,這叫戲扮;而所有的曲藝卻是“說表人物不扮人物”即上臺只著時興演出服裝,這叫素扮。只有二人轉介于兩者之間“不扮人物卻演人物”。因此表演時只能“像不像做比成樣”,而進行的唱念做打都是不同人物的做派,各出各“相”。戲劇演員著裝來表現(xiàn)張王李趙的,而二人轉演員所表現(xiàn)的人物半是戲中人半是演員自我。
二人轉演員沒有戲曲行當障礙,只分出為旦與丑即男和女,在一出戲中分包趕角,如在《豬八戒拱地》中,女演員就表演了孫悟空。演員帶著自身的“本色”及所體驗到的人物進行表演的。沒有固定程式,只是演員按自己的個人體驗,隨心所欲。不但一人一樣,而且是一時一樣,變化無常。還以《豬八戒拱地》為列,上世紀八十年代李小霞、秦志平與當今趙小波、閆峰所演出相比,既有時代的區(qū)別又有個人的“身相”和“心相”的不同,老藝術家韓子平在同鄭淑云演出《大西廂》里所扮的小紅娘就是即有重在表現(xiàn)紅娘的“心相”,又有身為男演員的“身相”,其表現(xiàn)方法就是半學女態(tài),半是本人男態(tài)。都是同演一出《大西廂》,韓子平、徐振武、佟長江雖同出一路,卻在演出中都表現(xiàn)的各自不同。又如佟長江首演和本人學演的《皇親夢》都是賈慧老師導演的,卻又各自按所理解人物心理的不同,因此在舞臺上表現(xiàn)的“心相”也不同。同是一出《包公斷后》,鄭淑云、馬冬梅、趙海燕的演出,不論是上世紀還是當今,不論是黑龍江還是吉林、遼寧,凡是進入包公這個人物時都必須模仿老生臺步,并在聲音上進行“化裝”,除了保持女演員的媚氣,還要具備包公威風凜凜的豪氣。
所有舞臺表演形式除了曲藝不論角色外,其余戲劇都不存在演員與角色分離的問題,都要人物扮,角色化,卻演人物又扮人物。二人轉又介于二者之間,雖沒有角色之分卻能演人物,獨具“演人物又不人物扮”的獨特性,因此人物和角色是分開的。雖然它有著“二人”的局限性、封閉性,但在演出中所演的人物具備了開放性和擴大性。
二人轉在舞臺上沒有固定的角色分工,男可演小紅娘、小丫環(huán)等角色,女演員又可演包公、孫悟空等角色。一人可演多角,二人可演一角。演員自由“跳出跳入”。這樣就要求每個二人轉演員具備更高的才能,身懷更多的“身相”和“心相”,來塑造更多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本人在日常生活中也養(yǎng)成了細觀察多揣摸的習慣,演出中不但能表現(xiàn)更多的“乾相”,也能表現(xiàn)各種“坤相”。
二人轉是“千軍萬馬就看咱倆”的演出形式,對于“演人物又不人物扮”都有共識,但就如何演人物我的理解是,二人轉塑造人物的主要手段是“表現(xiàn)”和“表演”。
第一,表現(xiàn)即是演員隨時準備“演多角”半真半假。正像二人轉藝訣說得那樣,“像不像,做比成樣”。即通過這個做比成樣去模仿人物的動作、聲音,為了讓觀眾更能分辨人物的不同,用夸張和變形的技法去放大劇中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來達到表演的目的。
第二,演員靠說唱來表述,就是進行表演。如在演唱《包公斷后》時,男演員同樣表現(xiàn)哈腰進寒窯,你唱出“范中華我進寒窯忙把干娘叫”時,觀眾就知道你是范中華,可當你唱出“拎袍端帶把窯進”觀眾就認可你就是包公。所以語言是塑造人物的第一因素,因為形象是依托于語言的說表來呈現(xiàn)的。這種表演具有敘事兼代言的審美效應,使之成為二人轉“演人物”獨特的風格。
二人轉劇目也部為演員留出了演“藝”的時間和空間,所以我們在表演時部要進行更多的“藝”的再創(chuàng)造。老藝人們一再強調(diào)“既賣唱又賣浪”,“既賣口又實相”。既要有高超的絕活,又要能即興發(fā)揮出各種藝術專長,來表達一個“活”,對“藝”達到癡迷的程度?!八嚒笔嵌宿D本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只有“戲”沒有“藝”則僵,只有“藝”沒有“戲”則亂,只有以“藝”為紐帶,讓“戲”與“藝”有機結合,才是完美而鮮活的二人轉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