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夢成

那天下午，應(yīng)武裝部之邀，我到民兵訓練基地參加軍事日活動。到達民兵訓練基地的時候，正下著大雨，因此，到場的人不是很多，這天的露天打靶也改成了手槍打靶，地點是東二樓的室內(nèi)靶場。

用手槍打靶，咱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武裝部的幾位領(lǐng)導和我很熟悉，一位年輕的武裝干事為我填彈裝槍，并簡要介紹打靶要領(lǐng)。手槍打靶用的是五四式手槍，直線距離為25米。為防止手槍的響聲太大，打靶者須戴上護耳罩。每個人限打兩個彈夾，10發(fā)子彈。小時候，我喜歡玩木頭手槍，這次玩了一把真家伙，著實過了一把打手槍的癮。

雙手握槍，瞇眼瞄準，三點一線，輕扣扳機，瞬間擊發(fā)。我像電視劇里的特種警察，“啪”一聲第一槍打出，中了7環(huán)；第二槍，中了8環(huán)；第三槍，脫靶；第四槍和第五槍分別是6環(huán)和5環(huán)。

“您的槍感真不錯！”武裝干事對我連連夸贊，“不少人連一槍也打不中，您5發(fā)子彈幾乎全部中靶，真了不起！您以前肯定是練過……”

聽后感覺很享受，可我自嘲地說，是小時候用玩游戲的洋火槍練過。武裝干事笑著為我裝好另外5發(fā)子彈。這一組，我更加寧心靜氣。心中加了一個意念，把前邊的靶子當成日本鬼子，我默默念著“人槍合一，人槍合一”，然后在平靜中開槍。5發(fā)子彈全部中靶，并且有兩槍打中10環(huán)！

對我的射擊成績，武裝部的領(lǐng)導非常驚訝。一位部長吩咐：“再拿幾個彈夾來，看看他是不是天生就會打槍！”

第三組的5發(fā)子彈擊出，成績不是太好，但只有兩發(fā)子彈脫靶；面對第四組的5發(fā)子彈，我再次聚精會神，一槍比一槍打得好，再次連續(xù)五發(fā)子彈全部中靶。

部長拍著我的肩膀說：“老弟，沒想到你還是個神槍手。你知道嗎，來這里打靶的各位領(lǐng)導，10發(fā)子彈全部脫靶的人不少，只打中一兩發(fā)已算不錯的成績了。你的成績確實很出眾，你一定練過吧？”

我笑了，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這是第一次摸槍，我先在中學教書，后又在機關(guān)當干事。至于會打槍，可能是家族里軍人出身的人很多，我的祖父、父親都是軍人，打槍有點兒遺傳吧?！?/p>

大家聽了連翹大拇指。我留意到后邊的幾個人打槍，確實沒怎么中靶。我興奮地彎下腰，把剛才自己打槍落在地上的子彈殼撿起來，用報紙包好，帶回去。我準備給小孩子們當玩具玩兒。

回返的車上，我像小孩子一樣玩起了一包子彈殼。想起小時候，村里民兵打靶，我們一群孩子總愛去撿子彈殼，比誰撿得多。攢多了，就拿到廢品收購站賣廢銅，換回塊八角錢，感覺像發(fā)了財一樣。我把一堆子彈殼攥在手里，感受著彈殼的質(zhì)感，然后一粒粒拋撒下來，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小時候，我是玩洋火槍的高手，槍把纏上彩色皮筋，插在腰里，很是威風。當時，我總在想，等我長大了，一定在腰間別一把真手槍，而且做一個神槍手。

今天，我是一個神槍手嗎？是與不是，這個好像并不重要。從首次打靶中靶的經(jīng)歷中，我感到一個人的經(jīng)歷非常重要，即使隔了幾十年，我還能把童年的那串風鈴搖響。我想，是童年那些游戲的經(jīng)驗，永遠鐫刻在我的記憶中了；此時此地，也正是我能心境入禪，才能連通遙遠的童年甚至父輩帶給我的奇妙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