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田
“媽,我看,你是天下最大的好人呢!”每當(dāng)看到媽媽為癱瘓多年的爸爸喂飯,湯金獻都這么說。
湯金獻的媽媽名叫余開麗,是鳳陽縣小溪河鎮(zhèn)姚灣村村民,63歲,丈夫湯永青,62歲,癱瘓已經(jīng)11個年頭了。
悉心照料11年
11年前的一天,湯永青在地里抽水,很晚才回家,他又累又餓,晚飯吃得很多,晚上10點鐘左右,他感覺腿上麻酥酥的,口水禁不住往下流,不一會兒,連話也不能講了,一家人忙著找車把他送到鎮(zhèn)醫(yī)院,醫(yī)生診斷是腦血栓,經(jīng)過緊急搶救,才撿了一條命,在醫(yī)院治療近一個月才出院,從此就癱瘓了。
面對臥床不起的病人,最難心的就是處理病人大小便?!耙粫菏?,一會兒尿,尿還好處理,換個墊子洗一洗就行了,那屎真……你要是不看到不揪心,你要看到了,那真的沒有辦法,想想都替媽難過,一年又一年,這么多年下來,媽真的不容易!”余開麗的大女兒湯金獻時常發(fā)出這樣的感慨。
遇到湯永青拉肚子的時候,余開麗就要比平時花費更多的精力,每次都要清洗一遍,重新把床鋪好墊好。某年冬天,有幾天夜里,湯永青又拉肚子了,余開麗被窩還沒焐熱,湯永青就叫喚了,她只得起來弄,一夜起來四五遍,這么冷的天,差點把她自己凍出病來。
每提到抓屎抓尿,湯永青都不由感嘆:“要不是她照顧得好,我早就死了?!?/p>
一道心酸的風(fēng)景線
從10年前開始,湯永青成了燃燈醫(yī)院的???。為了省去住院費用,余開麗每天用板車拉著他到醫(yī)院吊水。從她家到燃燈醫(yī)院要經(jīng)過一條河,河兩岸是又長又陡的坡子,余開麗一個人拉不上去,只能等路人經(jīng)過時央求人家?guī)兔ν埔话巡拍芾先?,多年下來,她自己也不知道央求了多少人幫忙推車?/p>
一年冬天,大雪過后,地上滿是積雪,余開麗一早起來,把湯永青架到板車上。路上雪很厚,還刮著大風(fēng),拉到半路,車子陷入雪坑里,不動了。冰天雪地中,湯永青急得叫,余開麗急得哭,幸好遇到上學(xué)的學(xué)生,幫忙推著,車子才被推上來。
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余開麗拉板車上醫(yī)院已成為這條路上一道令人心酸的風(fēng)景線。
最近幾年來,由于長期臥床造成肌肉萎縮,湯永青無力支撐,連板車也不能上了,余開麗只得請醫(yī)生到家里吊水,路上那道心酸的風(fēng)景線才從此消失。余開麗上街時,街上的人都問:“你家老頭子不在了?怎么沒看你拉他上街吊水?”她只有苦笑笑:“在呢,臥床了,不能上街了?!?/p>
“我不是鐵汁鑄的”
丈夫癱瘓后,家里的一切重擔(dān)都壓到了余開麗身上,當(dāng)時她已經(jīng)52歲了,栽、種、收,犁田、耙地,所有的活她都要去干。其實,也有她干不動的時候,有一年秋天,她家院子里曬了一院稻子,突然變天,下起雨來,余開麗一個人趕緊掃呀、裝呀,還沒裝完,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已裝好的袋子她搬不動淋在雨中,沒裝袋的稻子被雨水沖得到處都是,余開麗在大雨中失聲痛哭,那一刻對她來說是叫天天不語,叫地地不應(yīng)。
實際上,看起來非常堅強的余開麗自己也有病在身。近年來,她有高血壓、腦供血不足,頭經(jīng)常暈,耳朵老是響。2012年秋天,她到醫(yī)院檢查,醫(yī)生說她心臟跳跳停停,供血不足,要注意少勞累。家里的活怎么能停呢?余開麗根本不把自己的病當(dāng)做一回事,仍然操勞著家里的事情。有一天,她干活回家,剛進門,就感到頭暈得厲害,一下蹲在地上起不來了,恰好這時湯永青問飯好了沒有,余開麗勉強回答說:“等會兒就好了,讓我稍微歇一會兒吧,我也不是鐵汁鑄的?!睖狼嗬斫獾剜帕藘陕?。過了一會兒,余開麗感覺頭暈好點了,她撐著起身做飯去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自從癱瘓后,湯永青自己也承受著身體和心理雙重折磨。身體失去了自由,連累了妻子和兒女,他覺得自己成了家庭的累贅,深感愧疚。有幾次,他把余開麗叫到床前說:“你買包老鼠藥給我吃吧,死了算了,活受這個罪,拖累了全家。”余開麗說:“你應(yīng)該堅持,我會好心好意地服侍你的。”越是這樣勸,湯永青越是難過,有一次,他扯起被角塞住自己的口、鼻,想把自己捂死,余開麗趕緊奔過去,一把扯掉被角,說:“你千萬別再這樣,你要是死了,我們就是孤兒寡母了,我總希望有個完整的家,你堅強,我伺候你也沒什么,孩子們都有自己的事,我不頂起來誰頂,我天天都說,你就是我的任務(wù),最大的任務(wù),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