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身為“行政院院長”的閻錫山跟隨蔣介石從重慶逃往成都,住在成都中央軍校。
12月初的一天,陳立夫跑到成都北校場中央軍校校長官邸去見蔣介石。蔣介石一見陳立夫就問道:“今天真奇怪,我召集的軍事將領(lǐng)會議,大家都不來了,這是怎么回事?”陳立夫說:“我們現(xiàn)在情況很危險,共產(chǎn)黨馬上就要得天下,這些將領(lǐng)可能都靠不住了。云南的龍云已經(jīng)叛變,盧漢的思想也起了變化,已把被捕的共產(chǎn)黨都釋放了,恐怕也靠不住。”蔣介石聽了,默不作聲。蔣介石本打算去西康,但此時陳立夫說西康的盧漢也靠不住,最后蔣介石只好決定去臺灣。當時陳立夫很想與他一道走,蔣介石思忖了一會說:“你不能跟我走,你與閻伯川(閻錫山)一起走。他是‘院長’,你是‘政務(wù)委員’,你也應(yīng)該與他一起走。你不是說伯川思想包袱沉重,情緒不好嗎?這種人在這個時候很容易投共。你跟他在一起,可起監(jiān)視作用,他就不敢投共了。如果發(fā)現(xiàn)他有投共傾向,要堅決阻止,必要時,可采取非常手段制止?!焙茱@然,蔣介石怕他們的“行政院長”閻錫山向共產(chǎn)黨投降,特派陳立夫跟蹤監(jiān)視。對當年監(jiān)視閻錫山的內(nèi)情,陳立夫在其回憶錄中說得很簡單,只說是“奉命陪閻‘院長’飛臺”,其他的被他簡略、掩蓋了。
那天晚上,閻錫山、陳立夫,朱家驊與“總統(tǒng)府”秘書長邱昌清等14人乘一架飛機從成都起飛。飛機飛到四川與湖北交界處,遇到了寒流,飛機兩翼均結(jié)了厚厚的冰層,被迫往下墜落了700尺,無法再往前行,只得返回成都。駕駛員傳話過來說,飛機已降落在成都鳳凰山機場,今天無法走,只有等到明天再飛。第二天,陳立夫特地派人將駕駛員找來,詢問昨晚的飛行情況以及為何非要返航。飛行員見陳立夫追問得很細,便直言相告:“飛機因超載,遇上寒流結(jié)冰,沒有辦法升高,也無法再往前飛。”陳立夫又問:“機上人并不多,怎么超載呢?”“閻‘院長’帶的東西太多,光金條就有幾十箱子?!薄凹偈菇裉炱痫w又遇上昨天那種情況,怎么辦呢?”飛行員說:“必須減輕重量?!标惲⒎蚵犃孙w行員的敘述,又去找閻錫山商量,希望他少帶一些東西,比如那些金貨,此時系非常時刻,人命比金條值錢。閻錫山聽了,很不高興地說:“我的財產(chǎn)在山西帶不出來,現(xiàn)在就剩這點積蓄,跟隨的家人、傭人,還有已到臺灣的親戚,過去的老部屬,將來都要靠這生活,丟不得?!痹谶@里閻錫山顯然說了假話。因為早在當年的4月份,他的山西省駐京辦事處就已從南京搬到上海南京西路靜安新村4號時,就叫部屬徐士珙從上海運了大批金銀到臺北市懷寧街34號,然后由彭士弘以做生意為由轉(zhuǎn)運到了日本。
閻錫山的態(tài)度和做法,使陳立夫很惱火。他心想:這個老家伙真是愛財如命,“黨國”到了這種時候,逃命第一嘛。機上有這么多“黨國”要人,你作為“行政院長”,不顧大家的安危,只顧錢財,太過分了。想到這里,他不顧閻錫山是“院長”,很不客氣地說:“你現(xiàn)在是‘政府首腦’,臺灣那邊急著等我們過去。為了‘政府’公務(wù)人員的安全,你必須舍小求大,將飛機上的物資卸下一部分?!币娝习胩觳蛔雎暎终f,“蔣總裁催著我們早點過去,再不能拖延。如不把東西卸一部分下來,那就減少隨行人員,二者必居其一。此事很緊急,而且今天一定要走,要趕快定一下?!遍愬a山經(jīng)過左思右想,最后才決定金銀財寶及幾個重要親信都帶上,衛(wèi)士留下幾個。減了人后,飛機輕了,飛行也較昨天正常。這樣,陳立夫與閻錫山、朱家驊等一同飛到了臺灣。
經(jīng)過這次危險飛行,陳立夫?qū)﹂愬a山十分反感,認為像他這樣太貪圖錢財?shù)娜?,不能再在“政府”擔任大責。閻錫山到臺灣后,陳立夫在老蔣面前告了閻錫山一狀,說閻錫山因帶這些金條使他和朱家驊、邱昌渭、杭立武等人險些來不成臺灣,還使應(yīng)該來的人也來不了,他攜帶的數(shù)十箱金條,來路也不明。蔣介石聽了陳立夫的報告,自然在原來對閻錫山不信任的基礎(chǔ)上更加不信任了。閻錫山到臺灣后,只做過很短一段時間的“行政院長”后,就被蔣介石打入冷宮。
摘自《政治殺手陳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