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然

我怕來不及，來不及在時光匍匐后對你說一句“我愛你”。

——題記

一

藍色的天幕上散落著朵朵白云，微風中有淡淡的薄荷香氣。那時我正年幼，你也風采依舊。我愛在紙上畫花、畫樹、畫你，你愛摸著我的頭發(fā)說畫得真棒。日子像溪流輕唱，流過一個又一個落日迷人的黃昏，沒有煩惱。

二

那天學校布置作業(yè)，要我對你說“我愛你”。回到家，我卻一時無法開口。這句話我聽得太多：廣告里，電視劇里，走過我身邊的男男女女。可那一定是表達愛嗎？表達愛的方式可以有很多啊。我如此想著，默默幫她擺著碗筷，她渾然不知我怪異的表情，淡淡地微笑著。那時，我才小學二年級吧，卻無比深刻地體會到了尷尬的滋味。隔閡，便是如此嗎？

三

后來的我時常亂發(fā)脾氣，因為學習，因為衣服，因為她。說不清楚的感覺，似乎她做的每一件事在我眼里都那么不如意。她有時也會訓斥我，不過只有幾句話而已，這時，我連“還擊”都不想去“還”，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可有時心也會兀自疼痛，因為偶然瞥見她眼角的皺紋，偶然發(fā)現(xiàn)她穿著三年前的衣服，偶然發(fā)現(xiàn)她到九點還沒有下班。埋怨自己的不懂事，卻漸漸忘記怎么表達愛。漸漸忘記，怎么去愛。

四

那一天在收拾抽屜的時候忽然找到了一張以前的圖畫，大半張紙被藍色的水彩覆蓋，是藍天吧。藍天下站著一個人，長長的頭發(fā)，飄逸的裙子，是她吧。我被自己拙劣的畫功逗笑了，可笑著笑著，鼻子就酸了。那時的我，那個依賴著她的我，哪兒去了呢？

五

那是個大雨天，我放學回家，卻聞到家里有一股濃濃的藥膏的味道。我走進廚房，見她正在炒菜，似乎沒什么異常。可我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左臂一直垂著，只用右手拿鍋鏟，拿碟子，關(guān)火。

“媽，你手怎么了？”我站在門口不安地問。她轉(zhuǎn)身看我，下意識地護了一下左臂?！皼]什么，就是關(guān)節(jié)有點疼，已經(jīng)貼了藥膏了。”我望著她微微露出的囧色，像犯錯被識破的孩子，只輕輕說了一句：“媽，我愛你?！?/p>

那些被成長填滿的日子，我忙于學習，忙于交友，忙于除了她的一切所有。突然發(fā)現(xiàn)我太不公平，把每一件事都想一起做好的同時卻忽略了去愛她。她可能會傷心吧，可能在某個時刻悄悄地嘆氣吧。這都是我的錯。

所以從那刻起，我決定好好愛你，怕在隔閡冷淡久了后，連“我愛你”都說不出口。

點評：一句“我愛你”，從年幼的懵懂走到青春的隔閡；一句“我愛你”，稚嫩的感情沉淀出深沉的愛。在作者娓娓道來的成長中，是她從未遠離的深情，是從未走失的愛意。（指導老師：汪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