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諾·布扎蒂
翰慕名找一位名叫阿爾方索·科爾蒂塞拉的裁縫訂制了一件衣服。幾天后,取衣服時,約翰問多少錢,科爾蒂塞拉詭譎地笑笑:“過幾天,咱們再談價錢好不好?”約翰雖感到奇怪,但也沒多問。
這天,約翰穿著新衣上班了。出于習慣,在上衣右口袋里,他是不放任何東西的。但是,當兩個小時后,他無意間把手伸進右邊衣袋時,感到里面有一張紙片。掏出一看,竟是一張500歐元的鈔票!
約翰一愣,可以肯定,這張鈔票不是自己放進去的。難道是科爾蒂塞拉一時疏忽,不小心把錢放進了上衣口袋里?約翰想給科爾蒂塞拉寫張便條,把這筆不屬于自己的錢還給他??蛇@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指使,他把手放回了口袋。這時,他的手指又觸到一張紙片,他掏出來一看,竟然又是一張500歐元的鈔票。他試著摸了第三次,結(jié)果,又掏出來第三張票子。
約翰的心不禁一陣狂跳,他借口不舒服,離開了辦公室?;氐郊依锖螅P(guān)上房門,放下窗簾,開始盡快地把票子從那似乎取之不盡的口袋里一張接一張地往外掏。他的神經(jīng)緊張到了極點,生怕這種奇跡會突然中止。不一會兒,他的面前已經(jīng)堆起了令人驚訝的一大堆鈔票。約翰數(shù)了數(shù),整整有1.35億歐元。
翌日清晨,約翰在晨報上看到這樣一則新聞:油庫著火,引起嚴重火災,大火將經(jīng)克洛羅大街正中的一幢大樓全部吞噬,一家房產(chǎn)公司裝有一億三千多萬現(xiàn)金的保險柜也被付之一炬,救火時,有兩名消防隊員以身殉職。
約翰驚呆了。他突然悟出,他那件上衣口袋里的錢,是來自罪惡,來自死亡,來自地獄。
可他掙扎了很久,終是認定這不關(guān)自己的事情。于是他心安理得地、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將手伸向那個口袋。不多久,他就買了一幢寬敞的別墅,出門皆以豪車代步。約翰也曾打電話給那位裁縫,想問問他賬單的事,但沒人接。
直到有一天,居住在老房子里的約翰的母親突然自殺了。老太太自殺是因為她頭天晚上才取回來的退休年金竟然不翼而飛了,而這筆錢,恰好又到了約翰的手里。
看到母親的離去,約翰震撼了,他決定擺脫這件上衣。
這天,約翰驅(qū)車到郊外一處荒地。他從提包中取出那件上衣,點上火,不一會兒,就將衣服燒得只剩一些灰燼。一種寬慰的感覺油然而生,約翰想,自己終于可以解脫了,并且依然很闊氣。然而,當他回過頭來,他卻驚詫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轎車不見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步行回到城里,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那幢富麗堂皇的別墅也無影無蹤了,他的鈔票更是不知去向。約翰只好從頭開始,通過干苦力賺點錢,湊合著打發(fā)日子。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對他突如其來的破產(chǎn)表示驚詫。
終于有一天,約翰的門鈴急促地響了起來。他打開門,見門外站著那位裁縫。
“先生,我想,咱那筆上衣的賬該結(jié)了吧?還有,要不要再做一件衣服?”裁縫問。
約翰不知所措,他還要再做一件魔衣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