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阿利
一、西藏當代文學評論的現狀
1、關于之前
“縱觀西藏當代文學的發(fā)展,可以看出西藏在社會主義時期經歷了三次大的文化沖擊:一是20世紀五十年代西藏民主改革以后,伴隨著政治變革和經濟發(fā)展洶涌而來的是漢文化的沖刺,其中現代科學技術的引進、現代教育體制的逐步建立、新聞出版事業(yè)的迅猛發(fā)展、電影和廣播事業(yè)的發(fā)展壯大,無不深刻地影響著藏族人民的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二是20世紀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中期,在改革開放浪潮中,商品生產意識、道德倫理觀念、藝術審美情趣、現代生活方式和新的價值尺度便如潮水般涌入西藏。如果說20世紀五十年代的政治變革尚不足以深刻觸動藏族傳統(tǒng)文化的思想積淀的話,那么20世紀八十年代的經濟改革則深深地觸及到了藏族傳統(tǒng)文化思想的深層結構和文化心理的每一角落;三是20世紀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隨著改革開放力度的加大,西藏正經受著來自世界各種文化的全方位的沖擊。在這次文化沖擊中,西藏作家立足于藏族文學傳統(tǒng),又以廣闊的胸襟去擁抱世界,與世界各國和各民族的文化相互交流與感應,從世界文學的發(fā)展中去尋找自己的文學發(fā)展之路?!保ㄠ嵕溉恪冬F代進程中的西藏當代文學六十年》西藏文學2011第4期)
從總體上看,當代藏族文學經歷了五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兩個高潮,兩個高潮都是對藏族文學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學的合理繼承。只是由于社會和歷史的種種原因,第一個高潮時期出現過與民族文化的某些斷裂,第二個高潮時期重視了對長期文化斷裂痕的粘合。
第一個高潮處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葉,屬于社會主義文學開創(chuàng)期和創(chuàng)業(yè)期,出現了一批知名度較高的作家和作品。這些作品在高原上第一次顯示出社會主義新文學的強大生命力。第二個高潮起于1977年,1982年進入鼎盛時期。它在文革十年沉寂之后,恢復和發(fā)展了第一個高潮的現實主義文學傳統(tǒng)。一批以藏族為主體的各民族作家隊伍,特別是有才華的青年作家相繼登上文壇,為西藏文學帶來了朝氣蓬勃的可喜局面。
對于西藏和平解放以來新時期西藏文學繁榮與發(fā)展幾乎全部過程各個時期的文學作品和作家,我區(qū)著名文藝評論家李佳俊先生都親身經歷和參與其中,并對新時期的西藏文學嘔心瀝血,撰寫了大量評論文章,對新時期的藏族地區(qū)文學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贊揚。他八十年代末出版的文學評論集《文學,民族的形象》(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為西藏乃至區(qū)外研究西藏文學的文學理論工作提供了一份寶貴的資料。上世紀八十年代中葉,李佳俊先生查閱了西藏和平解放以來三十年間發(fā)表在全國各類報刊上文學評論文章,從中選編成集,出版了第一本《西藏文藝評論選》。文藝理論家、作家李文珊先生在為《西藏文藝評論選》一書出版的序言中這樣寫道:
“雖說從總體上來看,我區(qū)文藝評論還不適應文藝創(chuàng)作蓬勃發(fā)展的形勢,但我瀏覽了本書收錄的四十多篇評論以后,仍然感到十分欣慰,受到鼓舞和啟發(fā)。選編者李佳俊同志告訴我,為了出版這本選集,他們查閱了西藏藏族、漢族和其他民族作者三十多年來在區(qū)內外報刊上發(fā)表的二百多萬字的評論文章?!?/p>
“人們喜歡把評論和創(chuàng)作比作文藝工作的兩只翅膀,說明文藝評論不可或缺,也形象地表述了文藝評論和文藝創(chuàng)作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辯證關系。但是,實際生活中,這兩只翅膀的份量和搏動并不總是處于平衡狀態(tài),常常是評論落后于創(chuàng)作,成為文藝工作整體鏈條中的薄弱環(huán)節(jié)。這種現象在西藏顯得尤其突出……”
李文珊先生所說表明了我區(qū)文藝評論工作實際上長期以來一直都處于一種相對較弱的狀態(tài)。雖然這項工作從來也沒停止過,卻終究不能形成氣候。所以他對近三十年前出版的這第一本《西藏文藝評論選》感到很欣慰。
從20世紀五十年代西藏和平解放到八十年代的三十年間,活躍在西藏文壇上的作者是以先期進入西藏的軍人為群體,他們是許懷中、劉克、柯崗、高平、楊星火、汪承棟、周艷煬、李文珊、徐官珠等。這些人先后創(chuàng)作出版了許多反映西藏生活的小說、詩歌、散文、劇本選集或專集,那一時期文學作品的基調是高昂奮進的,響應了新生中國、新生西藏的歡欣鼓舞,寫照了這片土地上前所未有的社會變革,人民翻身作主煥然一新的思想風貌。如許懷中的長篇小說《我們播種愛情》,是有史以來第一部反映藏族題材的漢文長篇小說。也是許懷中同志的成名之作。作品在五十年代一經問世就引起廣大讀者的濃厚興趣,不僅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和中國青年出版社一版再版,還被翻譯成俄、英、德、越等外國文字,流傳國內外。老作家葉圣陶同志熱情撰文,稱它是我國解放以后優(yōu)秀長篇小說之一。
作者在這部小說里抒寫了年輕人建設新西藏的豪情壯志和他們的愛情故事,反映了西藏和平解放后的社會變革,以奇異的藏地風光和習俗,以人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人物和故事,贏得了那一時期廣大讀者,影響了整整一代人。
李佳俊先生在他的“崇高孕育于平凡之中——談《我們播種愛情》的新人形象塑造”一文中這樣寫到:
“在中國當代文壇上,《我們播種愛情》第一次以長篇小說的形式向外界揭示出世界屋脊的壯麗風光和奇異的民族習俗;真實地描繪了藏族人民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沖破帝國主義和各種黑暗勢力,包括自身精神枷鎖的重重阻力,一步步走向光明和幸福的斗爭歷程。這是邊疆民族地區(qū)一部別開生面的創(chuàng)業(yè)史……”
劉克的小說《央金》、《曲嘎波人》、《嘎拉渡口》等,歌頌了黨和人民解放軍與西藏人民的血肉關系。如從他在小說《央金》里我們看到了西藏婦女、西藏下層社會的苦難命運,看到了歷史發(fā)展、西藏社會變革的必然性??聧彽拈L篇小說《金橋》寫解放軍一面進軍,一面筑路,表現出高度的革命英雄主義精神。
詩歌方面,高平的長篇抒情詩《大雪紛飛》通過央金姑娘支差路上對情人江卡的思念,控訴封建農奴制度對人性的摧殘,情景交融,催人淚下。土家族詩人汪承棟的敘事詩《黑痣英雄》、《雪山風暴》和一些短小抒情詩,熱情謳歌了藏族人民翻身解放,建設新生活的曲折道路和喜悅心情。楊星火的長篇敘事詩《菠夢達娃》塑造了達娃姑娘為保衛(wèi)邊疆英勇斗爭的感人形象,對祖國的愛和對情人的愛錯綜交織,譜寫了一曲青春的贊歌。她的《叫我們怎能不歌唱》隨著音樂旋律飛遍祖國四面八方。
有關以上優(yōu)秀作品的評論文章,我們在《西藏文藝評論選》和李佳俊先生出版的《文學,民族的形象》評論集中能夠見到,對其中的文學作品有的評論者給予了詳細的評述,有的只是幾筆略過。還有的書中沒有,也可能是沒有收進這些書中,只因筆者新入西藏文聯(lián)文藝理論研究室工作,孤陋寡聞有所不知。
這一時期活躍在西藏文壇上的文學評論工作者們同時也是作家,如李文珊、汪承棟、李佳俊、張隆高、丹增、廖東凡、張曉明等。
從20世紀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是西藏文學真正崛起與輝煌時期。這一時期的作家群體極為龐大,他們是隨著《西藏文學》一同成長、以扎西達娃、色波等為主體的青年一代作家。他們創(chuàng)作出的文學作品在全國引起了很大反響。扎西達娃、馬原、色波等的探索性創(chuàng)作使得西藏文學步入了中國當代文學的前沿。馬麗華在她的《雪域文化與西藏文學》里是這樣評價這一時期文學狀態(tài)的:
“朝前走80年代中期,西藏小說較之先遣分隊的新詩,以主力部隊的陣容氣勢猝然而至。這支隊伍以其年輕氣盛,以其簇新的思想觀念,一反多年沿襲的傳統(tǒng)手筆,以如入無人之境的無拘無羈之態(tài),迅即開辟了一條嶄新的風景線,令中國文壇側目?!?/p>
《西藏文學》1985年第六期為此專門刊發(fā)了“魔幻小說特輯”,扎西達娃的《西藏,隱秘歲月》,色波的《幻鳴》,劉偉的《沒上油彩的畫布》,金志國的《水綠色衣袖》,李啟達的《巴戈的傳說》。并刊以編后語《換個角度看看,換個寫法試試——本期魔幻現實主義小說編后》寫道:
“西藏因其神奇、神秘而令人神往。高原上陽光強烈,大氣透明度好,似是一覽無余,然而你若想發(fā)現深層的東西卻難;藏族人坦率淳樸,然一經交往你便會發(fā)現他們與漢族人的心理素質、思維方式都不盡相同,更不待說風情習俗等等了。寫西藏的文學作品,如何能表達其形態(tài)神韻呢?生活在西藏的藏漢族青年作家們苦惱了若干年,摸索了若干年,終于有人從拉丁美洲的‘爆炸文學——魔幻現實主義中悟出了一點點什么。繼我刊去年九月號色波的《竹笛,啜泣和夢》及今年一月號扎西達娃的《西藏,系在皮繩扣上的魂》之后,本期發(fā)表了扎西達娃等五位青年作者的魔幻現實主義作品五篇。所謂‘魔幻,看來光怪陸離不可思議,實則非魔非幻合情合理。凡來西藏的外鄉(xiāng)人,只要他還敏銳,不免時常感受到那種莫可名狀的神秘感、新鮮感、怪異感;濃烈的宗教、神話氛圍中,仿佛連自己也神乎其神了。
不是故弄玄虛,不是對拉美亦步亦趨。魔幻只是西藏的魔幻。有時代感,更有滯重的永恒,其中奧妙要等讀者用心體味。然而目前僅是試筆,歡迎各方讀者及評論家眾說紛紜?!?/p>
看了這個編后語馬麗華又說:
“果然眾說紛紜,引起一陣騷動與喧嘩。直到10多年后仍是話題之一……”
縱觀這一時期的西藏文學的確在國內甚至海內引起不小波動。當時在不少人心目中,西藏是個神秘、封閉、落后的地方,居住著風俗奇特的藏族人。不管是西藏的地域,還是藏族人,在那為數不在少數的人眼里都是個無以知曉的謎。直到西藏和平解放后,特別是平叛民改后,隨著解放軍文藝工作者進藏,用各種文藝形式逐漸向內地人揭開西藏長期神秘的帷幕。
隨著1978年底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的深入,思想解放浪潮不斷高漲,西藏小說也和內地一樣日趨繁榮。扎西達娃的處女作《沉默》(《西藏文藝》1979年第1期)為西藏文壇帶來第一只春燕。作品通過一個從北京逃到西藏來的中學生的遭遇,正面描寫了偉大悲壯的“四五運動”,憤怒控訴了導致這一慘案的所謂文化大革命。
繼《沉默》之后,出現了一批直接描寫“文化大革命”的小說。如劉漢君的《寶石》,張平的《呵,茫茫的羌塘》,益希單增的《真金》,單增的《山鄉(xiāng)風云》,李文珊的《長袖善舞》等。
在西藏青年題材的小說作者中,扎西達娃是具有代表性的,他的一系列創(chuàng)作被貼上了“魔幻現實主義”標簽。他善于通過對青年形象的塑造,及時發(fā)現和提出當代西藏社會生活中的重大問題,因而引起了西藏社會各界的注意。繼《沉默》之后,1980年他發(fā)表小說《朝佛》,以文學形式探究了當今西藏的宗教問題,引起社會各方面的注意,榮獲西藏自治區(qū)文學創(chuàng)作一等獎。1982年后他又發(fā)表了《江那邊》、《歸途小夜曲》、《閑人》、《沒有星空的夜》、《白楊林、花環(huán)、夢》等八篇小說。
對于扎西達娃的小說,已故文學評論家田文是這樣評論的:
“扎西達娃的小說,既不是冷靜到不動聲色的白描,也不是熱情的理想主義的呼喊,更不是瘋狂的,雜亂無章的夢魘。
是一幅畫——朦朧的暮靄,凝重的滿面,夕陽,遠山,一個身影……
是一支歌——悵惘,低緩,時斷時續(xù),在高原的黃昏久久地回落,飄散……”
日本早稻田大學語言學教育研究所教授,專門從事中國語言、文學研究的牧田英二對這一時期也有評說,他說:
“……從82年左右開始,一部分藏族文學青年開始注意拉美文學。對此,扎西達娃這樣敘述:如果少數民族文學只是一味地簡單模仿漢族作家的作品,那么它只是縮小了的漢族文化模式,只不過具有明顯的民俗學社會學內容而已。
不具備小說傳統(tǒng)的藏族作家為了在空白中形成自己獨特的個性,就必須設法擺脫漢族的強大的現實主義小說體系,他們把目光投向太平洋彼岸,以期參考世界文化。于是他們發(fā)現了拉美文學。出于形成自己獨特個性的愿望,他們開始大膽地吸收外國的東西。隨著外來文學的大量吸收,他們得以從更高的角度俯瞰自己的土地,以新的發(fā)現和認識面對西藏這塊神奇的土地。于是,他們重新對西藏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和宗教文化產生強烈的興趣,并力圖運用世界文化的廣闊背景來對照研究西藏的傳統(tǒng)文化。他們是用所獲得的新的思維觀念和技巧來處理西藏獨特的素材。
站在這群西藏文學青年最前面的是扎西達娃。他的中篇小說《西藏,系在皮繩扣上的魂》和《西藏,隱秘歲月》是這類作品中最引人注目、引起極大反響的作品?!?/p>
色波同樣是這一時期一位重量級的青年作家,只因筆者手頭有關他的資料除馬麗華《雪域文化與西藏文學》一書中有評述外,就無其它資料可查閱了。馬麗華在她的書中對色波評述較為可憐和灰色,筆者在此就不加以引論了。就我個人而言非常喜歡色波的小說。他的小說敘述方式和語言都很唯美,讓我感覺是在讀小說,而非單純的故事。
通過上世紀80年代《西藏文學》刊發(fā)的文學理論文章,這一時期較為活躍的西藏文學評論作者主要是以李佳俊、徐明旭、田文、胡秉之、張曉明、張隆高、張治維、白崇人、周韶西、趙代君等一大批人,他們撰寫的評論文章在那一時期的《西藏文學》(前身為《西藏文藝》)都有刊發(fā)。這些文章無論從政治導向還是文學創(chuàng)作風格上,對當時的西藏文學都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活躍了整個西藏文壇。
2、關于當前
上世紀80年代可以說是中國文學在20世紀下半葉的一個黃金時代。當時人們對文學有著強烈的熱愛和向往,形成了一個文學創(chuàng)作的高潮。80年代對文化人來說是一個美好的時代,秉承了中國傳統(tǒng)的讀書價值論。所以那個時代涌現了大量的作家、大量的作品,其中不乏一些有相當精神高度的作品。在這股洶涌澎湃的浪潮涌動中,西藏小說,特別是短篇小說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作為一種具有地域特色的文學現象,西藏新小說以其奇特的風格、新穎的角度迅速崛起,引起越來越多人們的關注。特別是在上世紀的1985年,隨著扎西達娃、馬原、色波相繼推出的一系列小說,如扎西達娃的《西藏,系在皮繩扣上的魂》、馬原的《岡底斯的誘惑》、色波的《幻鳴》等作品,在主題開拓的深度和廣度;在作品的整體結構,尤其是語言的遣造上,都已是相當成熟,進入全國最優(yōu)秀中短篇小說之列。
這個高潮的出現與此前文革的長期壓抑有關系。
從上世紀80年代末期開始,尤其是進入90年代后,中國文化的語境發(fā)生了劇烈轉變,甚至是180度的大轉彎。它和中國實行市場經濟制度改革導致的社會轉型有很大關系。在這種轉型中,人們的熱情、理想和精力都投向了市場經濟,經濟尺度逐步地成為了衡量人的重要尺度。社會變得更加紛繁復雜,已經脫離了80年代的相對穩(wěn)定、單純,變得喧囂、復雜。來自生活的壓力、人與人之間距離的拉大、心里不平衡等方面因素,使得人的心態(tài)也變得很復雜。中國的文化和文學在那個時期都面臨了很大的挑戰(zhàn)??梢哉f,從那個時代起,如果問中國文學受什么影響最大,回答無疑是受商業(yè)經濟的影響最大。
在這股勢力的影響下,上世紀九十年代,西藏作者伴隨著對八十年代轟轟烈烈文學走向的猶疑或迷惑,一些漢族作者離開了西藏或淡出文壇,西藏文學走入了低谷期,出現了明顯的衰落。
文學批評從根本上說就是一種對話;是研究者與文學作品、文學現象的互相交談。無疑,文學批評和文學創(chuàng)作是文學不可或缺的有機組合,批評與創(chuàng)作的比翼齊飛,才能構成文學的強勁發(fā)展;文學批評和文學創(chuàng)作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辯證關系。活躍的文學批評促進良好的文學氛圍與繁榮和發(fā)展。
但是在實際文學創(chuàng)作過程中,常常是文學批評落后于文學創(chuàng)作,成為文學創(chuàng)作過程中一個薄弱的環(huán)節(jié)。這種現象在西藏尤為突出,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中葉才在李佳俊先生的編選下,第一次出版了西藏的文藝評論文選集。
上世紀九十年代相對不發(fā)達的西藏文學創(chuàng)作更是造成了這一時期文學評論文章的難產。伴隨著西藏作家群的離去和淡出,西藏的文學評論就更是走向了衰落。因為那一時期西藏文學批評隊伍的構建原本主要就是一些作家和非專業(yè)評論者。能夠見到的一些有限刊發(fā)的評論文章也多是仍在評八十年代西藏文壇的文學作品和寫作。
直到21世紀,隨著一批高校文學研究者的參與(如藍國華、徐琴、黃波、朱霞、于宏、鄭靖茹、胡沛萍、次仁央宗等),西藏文學批評隊伍才又呈現出相對活躍,出現了興起趨勢。
二、審度近年來西藏文學批評者的構成和存在的問題
這一時期西藏文學批評者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批評者由以前的作家和非專業(yè)批評轉化為學院型的批評者。這些人與之前基于作家群和非專業(yè)身份的印象式文學批評相比,它的常理性和現代學科特征更為鮮明。
他們是從事高校教學、學術研究或正經受學院專門訓練的工作、學習者;他們或正從事文學相關方面的教學研究工作,或有著高校教學研究的經歷背景,或已從高校獲得碩士、博士等較高學位,或正在高校攻讀碩士、博士等較高學位。與之前的李佳俊、張治維、馬麗華、次多等相比,學院型批評在學科方面顯然更具自覺性,其專業(yè)分工的類別化更強(如前所提到的文學批評者)。
另一現象,活躍在當今西藏文學批評的女性和年輕作者居多,儼然成為了一個群體。這些批評者大多為在高校攻讀碩士、博士學位、或從事高校教學工作的人員,年齡層次均在25~45歲之間,可謂正當青壯年時期。她們是西藏文壇近年來涌現出的新生力量,是值得期待的一批文學批評者(如徐琴、朱霞、鄭靖茹等)。
“西藏社會的穩(wěn)定與發(fā)展為西藏文學奠定了穩(wěn)固的基礎,促進了西藏文學的創(chuàng)作與發(fā)展,學院型文學批評的興起,提升和促進了西藏文學的發(fā)展,與西藏當代文學的發(fā)展息息相關,西藏社會的發(fā)展促進了西藏文學的創(chuàng)作與繁榮。西藏和平解放以來西藏當代文學的長期積淀使得西藏文學批評的自覺適應有了豐富的基礎。現代教育的學科規(guī)范和學術研究單位的系列體制則是其興起的顯著外在因素,這突出地表現在學位論文與職稱評定等現實相關利益的制約上。由此,學院型批評的興起有它積極的因素,也有存在著憂患意識。既推動了西藏文學批評學科建立逐漸規(guī)范,同時職稱評定和學位論文的現實驅動如果沒有一套長效機制的保障,將很難維持其后續(xù)動力,特別是對高校教學人員和在校攻讀學位的學習人員來說更是如此。
總而言之,西藏目前的當代文學批評還沒有完全進入一個良性發(fā)展軌道。比如現有文學批評中的人員,其中在讀碩士、博士學位的居多,已經獲得碩士、博士學位的較少;副高級職稱及以下人員居多,正高級職稱人員較少;反映在文藝刊物上的文章居多,專業(yè)學術性刊物的較少;單一資料引征的較多,同期或近期文獻關聯(lián)的較少。說明了西藏當代文學的研究體系內部尚缺乏自身一致性及權威核心群體和廣泛的影響力,大多數評論者本身還缺乏長期的整體關注意識,由此也就導致了包括對西藏當代文學研究在內的西藏當代文學學科的構建尚不具備有強勢的可持續(xù)能力,真正具有高學術水平和深厚理論功底及體系的自覺學科構建還沒有突出出來?!保ㄋ{國華)
三、應對建議措施
據上述西藏文學批評現狀的實際情況,要想使得其有所改變與發(fā)展,就應當在整體上加強西藏當代文學的學科建設,包括對人員隊伍、學科規(guī)劃、課題組織等方面加強引導,從建設和諧社會的高度,認識西藏當代文學學科建設的重要意義。
“目前,西藏區(qū)內的當代文學研究機構和人員,大致集中在西藏民族學院、西藏大學、西藏社科院、西藏文聯(lián)文藝理論研究室、西藏作家協(xié)會當代文學研究會。近年來這些機構或單位,除西藏民族學院較為突出,涌現出了一批較為突出的西藏當代文學批評者(尤其是女性作者),其它力量大都比較薄弱。如西藏作家協(xié)會當代文學研究會就已經很多年沒有開展工作了。西藏文聯(lián)理論研究室也是舉步艱難,西藏大學西藏現當代文學和西藏社科院文學研究室也都正在規(guī)劃和建設中。
針對這些情況,“建議以對西藏當代文學的批評促進當代文學學科的自覺構建,以當代文學學科的構建推動對西藏當代文學的研究;以西藏高校的中國現當代文學學科建設為基礎,重點突出對西藏的當代文學的研究;夯實西藏民族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的研究;加快西藏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學科建設;加強文聯(lián)文藝理論研究室和西藏社科院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特別是民族文學理論的研究;在規(guī)劃西藏傳統(tǒng)文學研究課題的同時,加強西藏當代文學研究的課題立項;搭建西藏文聯(lián)網絡信息平臺;積極發(fā)揮西藏作協(xié)當代文學研究會的功能、吸納更多的會員參與;加強《西藏文學》、《西藏文藝》等雜志文學批評欄目的建設?!保ㄋ{國華)
參考書目
李佳俊《文學,民族的形象》
馬麗華《雪域文化與西藏文學》
藍國華《近年來西藏當代文學批評及學科構建》(《西藏文學》2009.6)
責任編輯: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