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平家

民謠在文藝作品中的運用

◆ 劉平家

民謠源遠流長，形式多樣，內容豐富，通俗生動。

據(jù)史料記載，民謠起源于生產(chǎn)勞動。它的產(chǎn)生一直要追溯到人類生活的最原始階段。原始人在其勞動的過程中，由于筋力的張弛和工具運用的配合，自然地發(fā)出勞動的呼聲。這種呼聲具有一定的高低和間歇，在一定時間內，或者重復而無變化，或者變化而有規(guī)律，這樣就產(chǎn)生了節(jié)奏。這種簡單的節(jié)奏就是音樂、舞蹈的節(jié)拍和詩歌韻律的起源。在長期的勞動中，由于大腦和發(fā)音器官的發(fā)達，原始人逐漸產(chǎn)生了思維和語言。有節(jié)奏的韻律配上語言，最初的民謠就產(chǎn)生了。后來經(jīng)過許多年的發(fā)展，這樣的民謠有了分支——經(jīng)過文人專門加工、創(chuàng)作過的，成為書面文學上的詩歌，走的是文雅精致的路子；另外的一個分支，由人們口口相傳，形成了口頭文學上的民謠，走的是通俗直白的路子。

經(jīng)過成千上萬年的發(fā)展，民謠已成為民間口頭文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到今天，我們不時能聽到一些民謠，其中很大一部分含有極為豐富的幽默因素。如下面的一首南陽民謠：

板凳倒，狗兒咬。

門外你是誰？對門張大嫂。

手里拿的啥？一件破棉襖。

你咋不穿哩？虱老咬。

我給你逮逮吧？那老好。

籃里裝的啥？一籃大紅棗。

你咋不吃哩？老難咬。

我給你煮煮吧？那老好。

此類民謠純粹用口頭語言，句子短小，瑯瑯上口，十分形象地表現(xiàn)了農民的幽默，且含有一定的生活哲理，體現(xiàn)了農民對生活和生命的感悟，有著豐富的意蘊。

在文藝的發(fā)展過程中，民謠的參與起到了很好的推動作用。誠然，從民謠的起源來看，它本身就是一種文藝樣式。不過，長期以來，它主要還是以口頭傳播的形式存活于民間，雖然有時也有個別人對之加以整理，形成于書面，但它還是顯得單一，僅供人們口頭傳唱而已。而民謠一旦有機地融入到其它文藝樣式當中，立時就煥發(fā)出耀眼的光彩，使二者相得益彰，熠熠生輝。

首先，在長期的傳唱過程中，民謠對地方戲曲和曲藝產(chǎn)生了良好的影響。由于民謠通俗上口、幽默直白，一些地方戲的戲詞就模仿民謠的形式，產(chǎn)生了很好的藝術效果。比如，根據(jù)古典名著《三國演義》第二十七回《美髯公千里走單騎，漢壽侯五關斬六將》改編的河南曲劇《關公辭曹》，曹操的一段唱詞是這樣的：

曹孟德騎驢上了八里橋，

尊一聲關賢弟請你聽了：

在許昌俺待你哪點兒不好？

頓頓飯四個碟兒兩個火燒，

綠豆面拌疙瘩你嫌俗套，

灶伙里忙壞了你曹大嫂，

攤煎餅調榛椒香油來拌，

還給你包了些馬齒菜包，

芝麻葉雜面條頓頓都有，

又蒸了一鍋榆錢菜把蒜汁來澆。

唱詞完全摹用民謠的形式，直白通俗，詼諧風趣，妙趣橫生，聽著讓人發(fā)笑，充分體現(xiàn)了民間戲曲工作者的智慧和幽默。我們南陽和河南很多地方戲和曲藝的唱詞都采用了這種形式。

其次，民謠還對書面文學如小說、散文等產(chǎn)生了良好的影響。有的文學作品因為加入了一些民謠，使得作品大為增光，倍受好評。著名女作家、河南省作協(xié)副主席王鋼在散文《近觀二月河》中寫道，十幾年前，著名作家二月河在評點她的中篇小說《天地玄黃》時，尤其激賞小說中引用的一首村童問答的河南民謠：

籃里裝的啥？籃里裝的杏。

讓俺吃點吧？吃吃老牙硬。

后頭跟的誰？跟的俺媳婦。

那咋恁好?。磕鞘前车拿?。

這首民謠在村童的一問一答中，讓人忍俊不禁，也體現(xiàn)了中原農民的命運觀，韻味悠長。當時二月河的旁批是：“好好上好的，比前還好！我知此亦非君能造。”直至某年愚人節(jié)，兩人之間的手機短信仍是這首民謠。著名作家茅盾曾說過：“中原語言太好了，可以直接用到文學創(chuàng)作里?！敝性裰{經(jīng)常被直接寫進文學作品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千百年來，農民世世代代在土地上耕耘，在繁重的勞作中生存，命運對他們來說似乎要沉重得多，那古老的石錘、沉重的石磨，發(fā)出的是單調而枯燥的聲音。但是，人終究是精神生活的創(chuàng)造者，農民在勞作中也在尋求著獲得放松的瞬間。秀麗的山水、陽光、藍天、星星，影響了人的視野和胸襟，命運的坎坷、生活的磨難及各種天災人禍鍛煉了人的適應性。于是，土地成了他們創(chuàng)作的源泉，生活激發(fā)了他們創(chuàng)作的靈感，他們在勞動的間隙，也吟唱出了屬于自己的民謠。其中，不少民謠于散淡、平白的語句中，蘊含著一縷縷幽默，這幽默是他們對沉重生活的一種調節(jié)，是對人生命運的一種反抗。從中我們深深地理解到，在人類的生活中，物質雖然第一，但絕不是惟一。動物世界只有物質，沒有精神，構不成社會，而且只是在低層次的物質世界內活動。人類既講物質，又講精神，積淀了豐厚的文化和歷史，所以才不斷進步，使物質和精神都進入到高層次之列，構成了這地球上惟一高級的社會。民謠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就是人類精神生活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極好的證明。

但愿幽默的南陽民謠和河南民謠更多地走進戲曲、曲藝和散文、小說當中，既增強作品的藝術魅力，也為人們帶來更多的精神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