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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人

        2014-06-14 07:44:13江東璞玉
        延安文學(xué) 2014年3期
        關(guān)鍵詞:書畫界揚(yáng)子恩師

        江東璞玉

        沒有人能夠撞開袁冰的心門。

        整整十年,袁冰蝸居在這個城市一條叫粉巷的一間十余平米的低矮房間。一張硬板木床,一張陳舊的闊面木桌,此外就是一把崴了一條腿的藤椅。陪伴著袁冰的是一把土色茶壺和一只褐色煙斗。滿屋子的筆墨紙硯,亂成一道無法言說的風(fēng)景。

        最先走進(jìn)這個斗室的是恩師陳教授。陳教授進(jìn)屋看看床上、地上、桌上的亂紙,看看墻角垃圾桶里揉亂的殘畫,耷拉在椅子上的灰色西服,西服衣袖邊被煙灰燒成的洞……陳教授的心就和這個房間的陳設(shè)一樣亂亂的,糟糟的。陳教授拍了一下袁冰的肩膀,說,何必呢?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啊。袁冰沒有說話,只是泡了一壺茶給恩師端過來。陳教授呷了一口茶,悠悠嘆一口氣,我是費(fèi)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你這兒。是我們陳家對不住你呀。袁冰說,陳教授,請您不要這樣說。我、我不怪揚(yáng)子的。這一切都是我的命。

        這時候,有一個三輪車夫走進(jìn)來,搬進(jìn)幾個用膠帶封好的紙箱子。陳教授說,這是我半輩子收藏的書畫精品,現(xiàn)在我退休了,我把它都送給你,也算是我們陳家對你的補(bǔ)償吧。再說,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我最優(yōu)秀的門生,中國書畫界應(yīng)該有你的位置。

        袁冰一下子握住陳教授的手,半天說不出話來。陳教授拍拍他的肩,抽出手,轉(zhuǎn)身出門。等袁冰反應(yīng)過來,陳教授已經(jīng)蹬蹬蹬地下樓了。

        后來走進(jìn)這個房間的是袁冰的姐姐。這個從秦嶺深處走來的女人,一身素衣,滿月般的臉上不施一點(diǎn)脂粉。進(jìn)門就哭出了聲,冰啊,你是要媽、大的命??!咱們家就你一個男娃,媽、大勒緊褲帶供你上大學(xué),就是要你光宗耀祖呢,要你傳宗接代哩,你倒好,為了一個城里女子,家也不回了,婚也不結(jié)了,你是成心要把媽、大氣死??!

        袁冰扶姐姐坐下,同樣給姐姐倒了一杯水。姐姐說,大和媽說了,這十年為你也沒少操心,自從那個女人離開你后,給你對象說了沒一火車也有一汽車了,你就是個悶葫蘆一言不發(fā),如今耽擱到三十多歲,你不急爸媽都急死了。袁冰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姐姐最后撂下一句話,年底再不結(jié)婚就不要回來認(rèn)媽、大了,媽、大一輩子也沒有你這個兒子。

        是啊,袁冰何嘗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了。只是,自從恩師的女兒揚(yáng)子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他的心就死了。他覺得再也不能在揚(yáng)子父親給他找的單位工作了,然后就不管不顧地憤而辭職,隱居到這條濃濃書卷氣的巷子。老實(shí)說,不論揚(yáng)子對他的感情如何,袁冰是真的喜歡揚(yáng)子。隨著接觸時間的越來越長,他和揚(yáng)子之間的感情也越來越深。有幾次,他都感覺到揚(yáng)子對他也動了真情??墒恰⒖墒?,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就在他們已經(jīng)談婚論嫁時,揚(yáng)子忽然從他的世界里消失得無影無蹤?袁冰找到這個十平米房子后,衣服、鞋子都沒有脫就窩在床上,渾渾噩噩躺了幾天幾夜。當(dāng)他在某一天醒來,中午的陽光正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他僵硬的臉上。袁冰用干枯的雙手從額頭抹下,感覺嘴邊的胡子像野草一樣瘋長,雙手過處,密密麻麻的胡須在灰暗的房子里簌簌做響??吹降厣蠙M七豎八的酒瓶,他知道,大醉之后,從此,他將與酒絕緣。

        就這樣,一壺茶,一斗煙,陪伴著他走過了整整十個年頭。這十年,他心如止水,書是他的衣、畫就是他的食。除了筆墨紙硯,他沒有一個朋友和親人。不,是他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朋友和親人。

        姐姐走出門的一剎那,袁冰忽然蹲下身子,抱頭痛哭,壓抑的、野狼一樣的痛哭。痛哭之后,他站起來,仰天長嘯,他的凄厲的笑聲比哭還要讓人難受??捱^,笑過,袁冰拉開窗簾,十年來,這是他第一次拉開窗簾,在陽光的照耀下,他在對面大樓的玻璃幕墻上看到一個黑瘦的、胡須盈尺的男人。

        這年春節(jié),袁冰領(lǐng)著一個小個子女人回到了秦嶺深處的老家。袁冰跪在父母膝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據(jù)說,這個小個子女人只有初中文化,在粉巷一家書畫店打工。

        與此同時,州城書畫界瘋傳著一個神話——著名書畫大師,第三屆中國秦嶺生態(tài)旅游節(jié)書畫大賽金獎得主袁冰先生返鄉(xiāng)省親,近日將在中國倉頡書畫院舉辦畫展,并應(yīng)邀舉辦書畫講座。

        倉頡書畫院前,一個老者,捻了胡須,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書畫院后邊,翠竹滿山,早春的天空下,綠云縈繞,陽光明媚。袁冰快步走向老者,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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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字拜見恩師
        謝謝您,我的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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