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暾昀
不用多說,想必朱自清先生的《綠》是一篇最受讀者喜愛的散文佳作。
為何先生說他驚詫于梅雨潭的綠了?我仔細一看,不禁莞爾,文章的第一句就已道出了原因,因為那是先生第二次探訪梅雨潭了??梢月?lián)想,第一次先生應該是初訪,所以沒有留意這些,也可能因為天氣、時間、心情的不同,沒有發(fā)現(xiàn)。而第二次,因為已熟知此地,所以才能在剎那間捕捉那抹綠,進而為我們留下了永恒的梅雨潭的美。
不過先生沒有急著帶我們?nèi)タ此查g捕捉到的綠,因為我想他是顧及到讀的人中多數(shù)都不熟悉梅雨潭吧,所以先生先把梅雨潭的地理位置,十分細致地描繪出來:秋季的薄陰的天氣,微云在頭頂上流著。從上而下,眼見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壯觀,耳聽轟隆澎湃的激流撞擊聲,置身于梅雨庭中,將人的心撩撥得熱熱的、懸懸的。
再將我們帶到亭下的潭底,看著那飛花碎玉般亂濺著的水花,讓我們的心又慢慢地沉靜下來。心經(jīng)過這一起一伏,待我們真正來到了汪汪一碧的潭邊,面前早已呈現(xiàn)一幅梅雨潭的景色。
先生讓我們與他同步去捕捉那瞬間的綠,他一連用了四個詞來概括、暗示梅雨潭的綠:“閃閃”、“醉人”、“奇異”、“厚積”。醉眼蒙眬中,仿佛讓我們暢飲下那醇香的綠蟻酒,看到了那一閃一閃的綠光,感受到那奇異的綠、厚厚的綠。進而在我面前鋪開了一張極大極大的綠綠的荷葉,我真想張開兩臂去抱住她。
先生像一個神奇的魔術師,在瞬間變化著那綠。一會兒,一位松松地皺纈著美發(fā)、拖著綠綠的裙幅的少婦,亭亭玉立地站在我們的面前了。她輕輕地擺弄著那窈窕美麗的身段,踏著輕盈的舞步,翩翩起舞了,像跳動的初戀的處女的心;當我們正要也下到舞池,和她一起共舞的時候,她卻滑滑的明亮著,變成像涂了“明油”一般的一碗雞蛋清,是那樣軟,那樣嫩;我們正想用手指輕輕地去觸摸的時候,她又變成了那少女手臂上最嫩的皮膚;我們正要與她手牽手的時候,她卻又變成一塊溫潤的碧綠碧綠的美玉,只清清的一色。
先生沒有只停留在梅雨潭的綠,他又帶領我們轉移時空,在我們眼前瞬時出現(xiàn)了北京什剎海,啊!看見了,看見了,那不是隨風飄拂的鵝黃的底子的綠楊嗎!可是,總感到這綠,似乎有點太淡了。一眨眼,又將我們帶到了杭州虎跑寺旁高峻而深密的“綠壁”,那重疊著無窮的碧草與濃濃的綠葉,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可總又覺得它似乎太濃了;轉眼又將我們帶到了西子湖畔,??!那里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在太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太美了,真不愧是“翠黛不須留五馬,皇恩只許住三年”,“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然而怎么又感到它太明了;還在想原因時,我們又被帶到了秦淮河,這河水大概曾凝聚過六朝金粉,厚而不膩,那漾漾的柔波是這樣的恬靜,委婉,給人一種厚重的歷史感。
一陣旋風,先生再將我們帶回這可愛的梅雨潭來了。原來,先生在這深深的潭里,反復涂抹對綠的幾層奇特的比擬,蘊蓄著這樣奇異的綠、醉人的綠,早已讓我們被在梅雨潭瞬間捕捉到的綠所深深吸引,而這個世界其他的綠,都無法與它比擬。
在先生的文字之間,我捕捉到了那瞬間的綠,不禁也驚詫于梅雨潭的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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