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木舟
去年我一個好朋友做新雜志,為此組織作者們進行了一次公益拍賣,輪到我的時候,我送出兩支唇膏和一次請吃飯的機會。
最后一個白富美妹妹出了一個我想都沒敢想的價格,競標成功。
這只是一個引子。
過了兩天,我一個哥們兒給我看了一個截圖,是我兩個初中同學的對話。一個說:葛婉儀在長沙,我們也找她吃飯吧。
另一個回他說:你別發(fā)傻好嗎,別人現(xiàn)在是女神呢,你約得到她嗎?我哥們問我,是不是很好笑?我說,一點都不好笑。
坦白講,我當時是有點兒難過的。不久之后那兩個老同學中的第一個加了我的微信,跟我聊了會兒,我跟他提起這件事,他很驚訝地問我,你微博幾十萬粉絲,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跟他講,改天出來吃飯當面跟你聊吧。
這個同學其實還有個身份——他是我的發(fā)小,我們從小在一個院子里長大,六歲就已經(jīng)相識,聽起來有點兒青梅竹馬的意思,其實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小孩,他天資聰穎,盡管也調皮搗蛋,但成績就是名列前茅,雖然他經(jīng)常會忘記老師布置了什么家庭作業(yè),大晚上的在院子里扯起喉嚨喊,葛婉儀——今天的作業(yè)——是什么?
而我恰恰相反,大人們都覺得我看起來這么乖,一定很聽話也會念書。
一直到初中,我們都是同班同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
高中,他去了精英班,我去了普通班——事實上,我相信,“普通”二字只是為了保護我們這些學渣的自尊,又或者是因為某些原因,學校不方便將更準確的詞語作為這些班級的前綴。
往后的十年,我跟我這位發(fā)小,再也沒有任何交集。當我們對坐在咖啡館里聊天時,距離我們認識的時候,已經(jīng)足足二十年過去了,想想都覺得這個數(shù)字很嚇人。
他現(xiàn)在在一家設計院做建筑設計師,而我,眾所周知,我販夢為生。
我原本以為我們會生疏,可是并沒有,他跟我講了很多過去的同學的八卦,誰誰誰結婚了,娶的老婆是誰誰誰的前女友,誰誰誰孩子都生了,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初中的時候你不是和她關系很好嗎?
我據(jù)實相告,過去的老同學,我跟任何一個都沒有聯(lián)系,事實上,學生時代的我,是沒有朋友的。
也許有人會覺得,我是因為出了點兒小名,所以不可一世。
但真實的原因是——我一直很自卑。
我的發(fā)小,他聽到這個詞的時候明顯愣住了,用不確定的語氣又問了一遍——你自卑?為什么?
我笑了笑說,因為那時候,我是個學渣。
我想他永遠沒法理解,甚至連想象都不能,在我那漫長而黑暗的青春期里,作為一個不受老師待見的差生,是如何一天一天,厚著臉皮活下來的。
很多人都說,童年到少年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但是對于另外一些人來說,長大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所幸,我們都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