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牛伶 圖/唐辰佶
隨著法治社會的發(fā)展,公民的法律意識越來越強,與之相伴隨的,人民群眾對法律服務(wù)的需求也在高速增長著。在法治國家中,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通過法律途徑來保護自身的人身和財產(chǎn)安全,得到了法律認可與保護的利益不僅取得了社會中大多數(shù)人的認可,更是得到了政府保護。但由于目前法律法規(guī)數(shù)量龐大,法律保護技術(shù)也變得越來越復(fù)雜,對于某些專業(yè)法律,很多人已無法理解,更不要說加以使用了。
在此背景下,通曉法律知識的律師群體得到了更多的需要和尊重,這也是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從事律師職業(yè)的原因之一。但隨著律師隊伍的日趨龐大,一些不法之徒混跡其中,打著“維權(quán)”的幌子,做著“侵權(quán)”的勾當(dāng)。
2013年7月17日,李芯逸氣急敗壞地沖進了上海市水上公安局刑偵大隊,稱自己從2013年1月5日起被劉敏麗以委托律師參與訴訟為名,一再要求自己支付律師費、訴訟費等各種費用,共被騙走人民幣5萬余元。2013年8月7日劉敏麗被警方抓獲,到案后,劉敏麗對自己所實施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經(jīng)查,自2009年年底至2013年年初,劉敏麗打著律師的旗號,虛構(gòu)各種收費事由,使多名急于擺脫訴訟困擾的被害人信以為真,共騙得七名被害人錢款共計人民幣30余萬元。近日,上海市虹口區(qū)人民檢察院以詐騙罪對劉敏麗提起公訴。
選擇聘請律師提供法律服務(wù),說明被害人存在一定的法律意識,既然如此,又為何會輕易落入劉敏麗的詐騙之局呢?在此,僅以李芯逸的故事為例,講述被害人被一次次騙取錢財,卻渾然不覺的受騙經(jīng)歷。
2006年12月,由于家里動遷產(chǎn)生了民事官司,李芯逸經(jīng)朋友介紹,認識了上海某律所的女律師劉敏麗,在劉律師的幫助下,官司打贏了。時隔七年,當(dāng)自己的聾啞母親遭遇同事欠錢多年不還的麻煩事時,李芯逸第一時間想起了劉敏麗??墒?,讓李芯逸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dāng)年幫自己圓滿解決了動遷糾紛的“靠譜”大律師,居然會“離譜”地騙走了自己5萬余元血汗錢。
2013年1月5日,李芯逸在自己的工作單位約見了劉敏麗,將母親被同事借錢多年不還的事告訴了劉敏麗,表示希望通過訴訟途徑幫母親追回欠款。劉敏麗當(dāng)即拍胸脯保證:官司一定能夠打贏!雷厲風(fēng)行的劉敏麗在當(dāng)天中午就為李芯逸擬好了起訴狀。李芯逸與劉敏麗一同回到家中,讓母親在兩份委托劉敏麗作為這起債權(quán)糾紛代表律師的委托書上簽了名,并支付了4500元的律師費和訴訟費。劉敏麗表示將這兩份委托書帶回律所蓋章后,當(dāng)天下午就會將起訴狀遞交法院。看到劉律師一如既往的干練作風(fēng),李芯逸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2013年1月14日,李芯逸接到劉敏麗的電話,稱法院要預(yù)收訴訟保全費1.92萬元;2013年1月31日,李芯逸再次接到劉敏麗的電話,稱因為案件的原告、被告都是聾啞人,開庭時需要聘請翻譯,費用是2000元;2013年2月7日,李芯逸又一次接到劉敏麗的電話,稱被告人子女已至法院辦理了銀行卡“解凍保全”,必須立即支付2萬元才可將被告的銀行卡和工資卡凍結(jié);2013年3月8日,劉敏麗告知李芯逸法院已作出宣判,需支付最后的訴訟費用4089元……基于對劉敏麗的信任,李芯逸毫不猶豫地一次又一次地按照其要求將錢匯入對方指定的銀行賬戶,而劉敏麗事后也就每一次所要求的繳費事項提供了收據(jù),因此,李芯逸對劉敏麗說的話始終深信不疑,也對她的盡心盡力心存感激。
然而,事情后來的發(fā)展就讓李芯逸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2013年4月,劉敏麗先后以被告人上訴及接受上訴的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稱說訴訟“保額不足”為由,要求李芯逸支付其律師費3000元及法院要求追加的“保額”2.31萬元。想要了解案件進展情況的李芯逸向劉敏麗提出了一同前往法院支付費用的要求,不想?yún)s遭到了劉敏麗以“需要預(yù)約”為由的拒絕。李芯逸再次致電劉敏麗詢問此事,劉敏麗聲稱因為自己是法官的好朋友,因此不再需要支付訴訟保全費了。如此說辭使李芯逸對劉敏麗起了疑心,之后,她多次約見劉敏麗,要求閱看相關(guān)法律文書,但劉敏麗總是以種種理由拒絕李芯逸的見面要求。
2013年5月,劉敏麗告知李芯逸案子已經(jīng)審結(jié),賠償款加上法院退回的保全費及訴訟費共計人民幣11.98萬元,馬上就可以拿到現(xiàn)金支票了。但當(dāng)李芯逸多次約見劉敏麗,要與她一同去法院取支票時,劉敏麗都以出差為由臨時變卦。之后,劉敏麗又對李芯逸表示,支票已取回,暫放在自己處保管,繼續(xù)對李芯逸避而不見。2013年7月,李芯逸親赴法院查詢,長久以來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法院從未受理此案,劉敏麗在說謊!
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騙,李芯逸帶著滿腔怒火來到劉敏麗名片上所載的律師事務(wù)所,想要找她問個明白,卻得到了一個讓她更加難以接受的答案——劉敏麗早在一年前就辦理了離職手續(xù),離開事務(wù)所了!
回憶起從將案件委托給劉敏麗處理以來的一點一滴,李芯逸這才意識到自從2013年1月5日與劉敏麗辦理了委托手續(xù)后,她們一直都是通過電話保持聯(lián)系,而自己從未跟隨劉敏麗去過法院,所謂的“訴訟進展”和各種“收費事項”也都是劉敏麗通過電話告知的。現(xiàn)在看來,所謂“法律服務(wù)”根本只是劉敏麗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
“我的一名挪威好友委托我?guī)退幚碓谏虾5膬商幏慨a(chǎn)糾紛,通過朋友介紹,我找到了劉敏麗,并將聘請律師合同和委托書寄給了我的朋友,可在我朋友簽字并寄回合同后,劉敏麗一直沒有在合同上簽章。由于事情緊急,我還是先支付了她律師費、翻譯費、律師見證費等……數(shù)月后,劉敏麗通知我其中一處房產(chǎn)糾紛案件要開庭,但在當(dāng)日又通知我開庭取消了,我覺得不對勁就跑去法院查案,發(fā)現(xiàn)劉敏麗已將該案撤訴了,我打電話去質(zhì)問她,她說會幫我再次起訴的,但之后就一直對我避而不見,于是,我就去她的律所找她,但是律所的人說她早已離職,且從未收到過我所支付的律師費……”
“2012年4月初的一天,劉敏麗主動找到我聲稱她去揚州拿到了我前夫在銀行每月收入人民幣1萬元的憑證,可以幫我通過訴訟方式,向我的前夫追索孩子的撫養(yǎng)費并索賠人民幣20萬元。由于她之前就是我向前夫追索孩子撫養(yǎng)費案件的訴訟代理人,因此我對她非常信任,于是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議。在支付了劉敏麗律師費2000元之后,她又向我先后分八次收取調(diào)查費1.77萬元、分七次收取活動費9400元、分四次收取親子鑒定費1.43萬元……對于我關(guān)于案件進展的詢問,她總是說很順利,但案件卻遲遲沒有了結(jié)。2013年6月,在我的再三追問下,劉敏麗給了我承辦人‘王法官’的電話,告訴我可以與她溝通案件的進展情況,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個號碼的使用人就是劉敏麗本人……”
“我公司的兩名員工在廠里干活的時候出了工傷,我找保險公司理賠,但對方以種種理由拒絕了我。在表姐的介紹下,我認識了劉敏麗,當(dāng)時她看了我提供的材料當(dāng)即表示可以打贏這場官司,并要求我將3500元的律師費通過銀行打到她的卡里,我照辦了。隔了兩年,劉敏麗主動給我打電話,說她可以幫我疏通關(guān)系,從保險公司處要到6.3萬元,但是需要支付6000元的費用,我同意了。之后,我打電話問過她案件處理情況,她總是對我說事情已經(jīng)搞定了,錢會盡快打給我,但每次都沒收到錢,礙于面子,我也不好意思老是催她,直到公安機關(guān)打電話問我情況,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
可見,劉敏麗憑借高超的“演技”,騙取了不同行業(yè)、不同階層、不同需求的人群的信任,并心甘情愿地一次又一次滿足她提出的付款要求。這種信任從何而來?
承辦檢察官經(jīng)過綜合分析,發(fā)現(xiàn)案件中的幾名被害人在最初輕易信任劉敏麗,與其建立委托關(guān)系的原因有二:其一,如李芯逸般因之前曾與劉敏麗有過委托關(guān)系,彼此間存在信任基礎(chǔ),故而在再次委托其代為處理訴訟業(yè)務(wù)時,沒有再度核實劉敏麗的職業(yè)資格;其二,通過親朋好友的介紹與劉敏麗結(jié)識,出于對介紹人的信任而忽略了聘請律師手續(xù)的規(guī)范化辦理,及核實劉敏麗律師身份的真實性。
被害人一再滿足劉敏麗不合理付款要求的原因就不那么簡單了。他們或是怕麻煩,不愿過問;或是礙于情面故作灑脫,羞于催討“已到位款項”;或是想要通過所謂“特殊渠道”獲得更多的利益,才給了劉敏麗輕松騙取金錢的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