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晚霞

有一條時光的路叫高考

文+晚霞

（1）終于畢業(yè)了，開心

抓緊高考的鞭子，被蕩起來的時候，有很多的眼淚在漫天飛舞。

真的預想不到，我曾經(jīng)以為高中畢業(yè)遙遠而飄渺，如同那些神話中的末世的傳說?？墒钦驹谶@個草長鶯飛的六月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沿著預定的軌道紛至沓來，如同一縷強光，硬生生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在家里看著同學們發(fā)表的心情，突然有種感覺，我真的畢業(yè)了。

感慨?。?/p>

想起那些草坪上回響的歌聲，那些抬頭仰望過的云朵，那些堆疊在課桌上的教科書，那些一整個白衣勝雪的時代，都禳夾在奔騰而去的時光洪流里，滌蕩而逝。時光在我和我的記憶中劃開了一條河流，多少年來羈留的傷感在河床上洶涌流過。我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三年的漫漫時光，凝結(jié)成一座永遠也走不出的城堡，烙在我18歲的記憶里。

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這段被賦予無數(shù)層含義的高中生活竟會以這樣一種低調(diào)的生活結(jié)束。這樣的倉促而單薄。一路走來，我只聽見鏈條崩裂的聲音，那些舊時光的剪影如同一幅幅斑駁的舊照片，匆匆閃過，而后就在退出世界的那一瞬間分崩離析，倉促的打包這一段色彩斑斕的記憶。

走完這三年厚重兒漫長的旅途，我甚至已經(jīng)沒有精力探問自己該去哪里。六月的夜空雙子星熠熠生輝，我只想在柔和的星光下沉沉睡去，一補我的“不眠之苦”。

從考場出來，我很迅速地向天空望了一眼。泛濫的白光鋪滿了整個世界，濃重的熱氣擁至而來，令人窒息。于是我開始感到難過。

陳舊的發(fā)慌的畫面鋪天蓋地地涌到我的腦子里，一幀一幀都是時光的碎片。我不知道這些年來自己耗盡所有的時間，所有的色彩而苦苦守望的到底是什么。我的努力會有回報嗎？

（2）高考前的掙扎

高考前的一段日子，我一直在讓自己變得有信心。我一遍又一遍地唱著以前的歌曲。

這時，我想起了曾經(jīng)努力許下的諾言。那些承諾一直支撐我走過整個高中時代。那是我一直堅信的不離不棄。

可是最終我都不知道怎樣說服我自己，在面對現(xiàn)實的強大與無情時，能夠不以渺小自居。很多年前，面對遙遠得似乎難以企及的夢想時，我曾經(jīng)躊躇滿志，可是當它近在咫尺時，我卻開始畏懼。

我是理解MayMay的，但是我不能說服自己。

其實，我害怕承受與夢想擦肩而過的悵然，我害怕那些被我雕琢得晶瑩剔透的夢想會在某個瞬間突然碎裂?？墒俏覠o能為力。

考完最后一科，揮揮手走出考場。我的心空然無一物。那些吵鬧的聲音，按時響起的鈴聲，所有的浮躁與沉寂的是是非非，都再與我無關(guān)了。

不會了。

（3）感謝你們，陪我走過

一支跳過的舞，主角是高三的每一個人，落幕了便是高考。

走在高考之前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整個人都像被榨干了水分一樣，軟綿無力。

在那段枯燥無味的日子里，我一直盼望著能夠經(jīng)歷一場旅行。一個人，背上排在衣柜里的那只包包，穿上舒服的鞋子和白色的T恤，到溫暖又美麗的地方一個人旅行。后來，隨著現(xiàn)實的逐漸浮現(xiàn)，這個關(guān)于旅行的幻想變得越來越虛無。在某個情緒低落的夜里，我甚至感覺自己所盼望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幻覺，它們像一場艷麗的霧——不切實際。

我說：我們要去很多很多個地方旅行，要走很遠很遠的路。

淑雨從另一座城市寄長長的信給我，寫滿了整整4業(yè)A4紙。她說：小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謝謝你一直陪我，你要記得，如果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

她說：你要努力，快高考了，你一定可以的?！覀儌z都要努力

……

后來，有很多很多朋友留言，讓我很開心。我感到整個世界都洋溢這淡淡的溫暖，謝謝你們，陪我一起走過。

（4）那些淡淡的日子

席慕容說：“記憶是無花的薔薇，永遠不會敗落。”很漂亮，很華麗的比喻。

我曾經(jīng)以為，這個漫長而又劇烈的高三生活一定會像烙印一樣，長存在我的記憶之中。那怕再過10年，回想起來，每一個細節(jié)都會清晰地畢現(xiàn)。

可是，僅僅在這一切結(jié)束了幾天之后，我就發(fā)現(xiàn)，自己記憶那道叫高三的痕跡已經(jīng)快忘掉了，無論如何費盡心機地想要重新回憶起這一年的歲月，都如同隔著霧里看花一般，只看到蒙蒙的一片。

我發(fā)現(xiàn)這些日子里自己所經(jīng)歷的掙扎。短促的時間和繁重的課業(yè)逼迫我遠離自己文字。這樣我不得不把全部精力集中到功課上。每天早起晚睡。很充實。

我記得瀕臨告別時教室里紛飛的留言和彼此起伏的閃光燈。班上的很多人彼此之間根本談不上熟悉，甚至有些人連話也沒說過多少句，可是在告別的時候，總是會有留戀的。

許多人在校園里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合影。彼此之間不斷地說些不舍的話。

可是，言語越多，越感覺不夠真情意切。

最后，只剩下勇氣般氤氳而濃重的悲傷，沉留心底。就像歌曲中唱道一樣：

但是天總會黑，人總要離別，誰也不能永遠陪誰……

是的，天總會黑，人總要離別沒有誰會永遠陪誰。而人世往來，也正如安妮寫下的句子一樣。這位用文字演盡當代都市繁華的女子曾經(jīng)說過：

我們真的到過了很久以后才明白，自己會真正懷念的，會是怎樣的人，怎樣的事。

班上有些人拒絕寫留言錄，我知道他們選擇不去辦留言錄的原因。因為他們害怕。害怕所有人彼此之間的留戀只因為是年少時的幾句話。

有一句話一直留在我的心底：寂寞太短，遺忘太長。

如果這一場相聚真的是寶貴而值得回憶的，我愿意帶著這些溫暖如春的記憶坦然離開。

今天，我在翻看著那些同學留給我的話，其中有個同學寫著：

人生，不需要記憶太多，不如遺忘，不如放手，不如不問，不如入定。

（5）高考前的歌聲

我只記得離高考很近的一段日子。我托著下巴坐在位子上聽音樂。耳機里的歌聲如同一場又一場洶涌的潮水。一遍又一遍地喧囂而過。我的心底變得和窗外的空氣一樣，沉甸甸的。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正一點點地漫過我的頭頂。

陳綺貞用小女孩般的聲線唱著：一步一步走過昨天我的孩子氣……

緊接著，我又聽到Jay唱著：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陽光靜靜看著它的臉，小心的天，有大大的夢想……

然后，我又聽到張信哲純凈的嗓音。他唱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這里了。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我回想著以前的日子，留著長長的劉海，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衣，坐在教室的坐位上，靜靜地做練習，一個人靜靜地聽歌。

可是，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我們必需打點行裝，奔赴另一段新的旅途。另一場浩浩蕩蕩的開始。

我只記得，分離之后，每個人的笑容都定格在那張淡薄的照片兒里。所有人都一起站在那叢蓊郁而繁盛的記憶之中，任彼此掛念，任彼此遺忘。

高考前的一個星期，收到許多問候。

高考前三天，朋友從她的那座城市快遞了一份禮物給我。

是一支純黑色的鋼筆，一枚耳玎。

我很喜歡，卻沒用。我一直想，她怎么會這樣呢？

我打開包裹，只有簡單的一句話：預祝高考夢想成真。我嘩的一聲把包裝撕開，想掩飾內(nèi)心的洶涌而來的感動。

朋友的話又一次讓我脆弱了。我一直受不了別人對我不要回報的好。尤其是在六月這個特殊的日子，這樣的敏感的時候。無論如何，時光已經(jīng)把我在高三的一顰一笑拓印進了記憶的年輪里。但愿，用謝幕之后的靜默，能夠抵擋這翻云覆雨的時光。

（6）畢業(yè)晚會，唱不出的歌

畢業(yè)晚會，已經(jīng)準備了好久了。高考完當晚，原本以為自己會很高興，卻開心不起來。我在自己的班上，看著同學唱歌，拿著相機同他們照相，我害怕過了今晚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有機會同他們一起了。

黃監(jiān)榮說三年一小聚，五年一大聚。

機會很渺小吧。

后來，我又去了以前的班級。我看到以前的同學都很開心。銀亮，城城，大炬，斯亮都回來了。

我和斯亮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玩，瘋狂。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同他們已經(jīng)有距離了。

是??！我已經(jīng)不是他們班上的了。

后來，在說真心話的時候，我沒有聽完就走了?？椏?，小津，君姐都很開心，她們開心就好。我，星，小龍，斯亮幾個先離開了。

今晚其實有話對別人說，但是說不出口，算了。其實說不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點的那首歌也一直沒唱，一直被退后……

回到自己班上，一直玩到兩點多，又一起去吃宵夜，還目睹了一場交通事故……

第二天早上，醒來，同他們一起看日出。

太陽穿破云層，照射在江面上，周圍圍了一層霧，我們站在窗邊就看著，不停拍照。

等所有人醒來，我們?nèi)コ粤嗽绮?，一起回學校。

（7）揮手，卻說不出再見

人，真的很矛盾，就像我現(xiàn)在的心情，不舍卻裝大度。

我步過廣場，高二的學弟學妹在廣場，今天他們也參加小高考。

我們繞過廣場，直奔宿舍。

小桃，淑萍，嘉敏，楚燕已離開了。

我去找文麗，她整理行李，很急。我看著收拾行李，同學幫她搬行李下樓。我在看著她。走的時候，她擁抱了我，緊緊的。說，一定要保持聯(lián)系。我在三樓看著她走過榕樹，走過那棵六月雪，然后直到看不到。我想哭，可是我沒有。

大舊和吖星幫吖欣搬行李，政治老師幫吖桃抬行李，曾楚叫她男朋友幫忙……所有人都在忙。

然后，余紅，楊遙，淑意，嘉文，大明她們也先后走了。宿舍只剩下我了。

我去找斯亮，周雁，秋菊。

她們都在打包自己的行李。以前十六班的男生也來幫忙拿行李。秋菊還請我們吃了雪糕，我們?nèi)齻€還拿到男生宿舍給他們。

秋菊拿東西給她表妹時，我在五樓，看到周雁也走了。我沒有跟她打招呼，沒有對她揮手。

中午一點的時候，我和斯亮幫秋菊拿行李到學校門口，揮手，再見。

秋菊也走了。

下一個到我了。

潮人同斯亮幫我拿行李到門口。沒等我離開，他們各自先回去了。

然后，我在門口，看到很多同學對我揮手，給我擁抱。

天氣，很熱。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哭。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懂。

（8）我所堅持的夢想

在這個高中，這些年，我一個人，固執(zhí)地堅守著自己卑微的夢想，一直堅持以強硬的姿態(tài)面對現(xiàn)實。高考后，我終于知道在這個龐雜人世潮流面前自己是何等憔悴與渺小。

離開的那天，我走在校園。

頭頂是紅色的太陽，熱辣辣地照著地面，身旁是教學樓散射的白光。

白日里人潮洶涌的喧囂，在這個中午沉寂成一片陽光，凄迷的樂章。

告別了曾經(jīng)熟悉的校園生活，這就是我所看到的世界。

同學都相繼離開了，我也要離開了。一瞬間，我的心底空蕩蕩的，只有難過。

耳旁依舊回蕩著剛剛唱過的那些曲子。那些早已經(jīng)被這個年代所遺忘殆盡的歌曲。

記得剛剛來這個學校的時候很不喜歡，感覺糟糕透了。

學校每天播放音樂的那個播放器更討厭，每天唱著：

?；丶铱纯础?/p>

真想那個播放器能爛掉。

可是現(xiàn)在要離開了，聽起來卻如此悅耳。

大概是我不想離開罷了。

高考過后，我聽到滿世界沉重的歡呼。

解放了嗎？

我拿著行李，走過校道，細碎的陽光穿越枝葉的縫隙傾瀉下來，沾染了濃重的告別氣息的水分子擁圍而來。

我看了一眼操場，仿佛看到那年高一的夏天，那一道美麗的彩虹，橫跨在操場的高空之上。

而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那蓮花般開落的容顏，那課堂上的喧鬧聲，那些帶著墨味的試卷，那些簇擁在一起吃早餐的日子，那些所有人一起走過的春夏秋冬，那些絢爛的如同五彩潑墨的青春彩卷。

我的高三，生硬地定格在與時光擦肩的那一刻，消失得那樣疾迅而不可一世。

陽光，風，從四面八方涌出來擦著我的面頰徐徐流過，整個世界都被徹底顛覆。曾經(jīng)繁華的生命變得離散，曾經(jīng)焦炙的快樂變的黯淡。而曾經(jīng)以為不朽的是是非非，只是在須臾之間，便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

午夜流星劃過的痕跡還在腦海，天卻已經(jīng)亮了。

拿什么來記念，這美麗的舊時光。

編輯：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