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19歲就當兵,從蘇北泗陽老家去了千里之外的長白山下。綠軍裝一穿便是13個年頭,人生最炫的一段青春,給了祖國,給了白山黑水間飄揚的國旗。文學和詩歌的種籽,最早在他心田萌發(fā),可追溯到30年前——當兵不久他就偷偷愛上了詩。他在東北大地上放飛的詩篇,為他贏得了軍內外許多榮譽——因為寫作,部隊還兩次為他記功,更意外地俘獲了一位同樣愛詩的年輕女子的芳心。
32歲轉業(yè)以后,他從一個最基層的單位開始干起,一直干到當地政府辦的主任。生活和詩,從來就是兩股道上跑的車。詩歌則化成了他思想深處閃亮的火花,這些火花轉瞬即逝,國旗迅捷地將它們以文字形式留存了下來,這便是一個思想者對待生活的態(tài)度。
故鄉(xiāng)的老屋
剝落著墻泥,枯朽的蓬草
伴時光流逝,風雨飄搖
故鄉(xiāng)的老屋看似搖搖欲墜
卻歷經百年滄桑不倒
要不是父親臨終前的遺言
也許,老屋早就被刨掉
父親說,這是爺爺留下的
唯一遺產,因為還不起蓋屋的
借債,爺爺最終被逼走投無路
就在這老屋里睜著眼睛走了
不要嫌它破敗陳舊
不要嫌它丑陋蒼老
你們永遠不能毀了它
——只要老屋自己不倒
這就是我羞于啟齒的舊居
我生命的搖籃,啼哭的襁褓
其間承載過多少艱辛與屈辱
見證過多少辛酸和操勞……
我寧愿它頃刻陷入十八層地下
留給子孫后代去挖掘考古
也不愿它就這么站在那里
把我鉆心的苦澀示眾炫耀
好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好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我絕不祈望河水倒流
純真如清澈的山澗小溪
快樂地流淌,不帶一絲雜塵
瞬間卷入池塘,江河
短暫的歡樂,就被永久地污染
在這個欲望大于海洋
漁網多于魚蝦的世界
或許,只有那些尚未分娩的泉水
才有可能不被攪渾
激情如勃然張開的鳥翅
幻想如風,飛翔在瓦藍的天空
不久,在彌漫的陰霾中我就發(fā)覺
飛起來并非是生命升華的象征
而是一種生存的逃離方式
在這個獵手多于獵物的世界
除非,你能飛進籠子里邊
或許,也只有那里才最安全……
我笑過,哭過
我愛過,恨過
在我經過的那短暫又漫長的道路上
我灑下了我全部的汗水和血淚
如今,我已如一株謝了花,丟了果
幾乎落光了葉子的草本植物
渾身麻木,心如止水,沒有遺憾
沒有憤怒,安然、輕松
佇立在深秋的黃昏里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
夜色啊,你快些降臨
敬畏感恩糧食
燃燒自己生命的軀體
喂養(yǎng)我們的生命
煮香自己靈魂的結晶
飽滿我們的靈魂
端起飯碗,我們就
必須心生敬畏
放下筷子,我們就
應該胸懷感恩
用敬畏上帝一樣的虔誠
敬畏那些偉大無比的糧食
用感恩母親一樣的圣潔
感恩那些護佑我們的神靈
我們活著,就應該像糧食
一樣樸實、一樣飽滿
我們死了,就應該像糧食
一樣無私,一樣無畏
仰望無愧蒼天,俯視無愧土地
讓糧食欣慰,讓糧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