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 present, most all of the art education keeps in skills education, which rarely involves epistemology. Education cannot be in a hurry to succeed. Students should learn and progress in the acquisition of methodology and epistemology after their four-year university education, so that they can improve their independence and self-study ability. This is Huo Chunyang’s peculiar understanding about art education. Besides, he has a peculiar knowledge of the strength of pen, the modeling and layout of Chinese painting and expression of mental aspects.
關(guān)于美術(shù)教育
當前我們的美術(shù)教育絕大部分停留在技術(shù)教育,很少涉及到認識論。美術(shù)教育的根本應(yīng)是治心養(yǎng)心教育,如《大學》所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庇讼日海合日?,是為根本。一切價值觀、認識論、方法論皆源于此,而且必以經(jīng)學作為一種總導論以張本。學院的教育應(yīng)是人類精神生活的中心,不能只是培養(yǎng)專家或技術(shù)人才的場所,應(yīng)以培養(yǎng)精神上出類拔萃者為首要目的,因為中國人的思想和思維特征是理性思維,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
就國畫而言,技術(shù)上的一點一畫,關(guān)乎著整體畫面的全局。所謂一點成一字之規(guī),一字乃通篇之準,依其理亦猶人之整體思想價值觀,所以說中國畫的教育不能就筆墨談筆墨,就形象談形象。中國畫創(chuàng)作以境界為前提,不認識境界的筆墨和造型是沒有生命力的,因此無價值。國畫教育緊密地與境界結(jié)合是技術(shù)與修身一體化的體現(xiàn),提高畫格相應(yīng)也提高了人格,兩者互為彰顯,所以說人品即畫品。
再者,教育不能急于求成,四年的大學教育應(yīng)讓學生學習并掌握一些方法論和認識論,以提高他們能夠獨立成長及自學的能力。教師不能陪其一生,應(yīng)授予他們得以受用一生的思想方法,即不斷能夠充實自己的方法。上學是奠定基礎(chǔ)的時期而非鍍金,有見識和技術(shù)為雙重基礎(chǔ)至關(guān)重要,盡可能少設(shè)一些創(chuàng)作課。創(chuàng)作和修養(yǎng)有關(guān),而修養(yǎng)乃一生之事,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大學四年解決不了百年的問題。國畫重臨習,是解決如何認識前賢從而充實自己的手段,更重要的是充實精神生活的良方,在不斷臨習的過程中逐漸發(fā)掘前賢如何認識世界和表達這種認識情感的方法。
中國畫的寫生應(yīng)是寫意,即寫生命意識,是畫氣寫心,絕非照抄自然。中國畫要求畫家深入生活,旨在發(fā)現(xiàn)生活的常理和常形,絕非僅在物象的表面做文章。如同中國講造像,有大象即常象,亦是眾象,眾象之象方為大象,是我們發(fā)現(xiàn)生活中代表眾象之形象而取之用之。這個形象必是建筑在價值觀和認識論之上的,從事美術(shù)教育者對此應(yīng)有清醒的認識。
再談畫之用虛
繪畫有實有虛,然意境在虛中,虛始能給人以想象空間,使讀畫者有充足給予補充的余地。世界是以虛實構(gòu)成的,古今大政治家、軍事家、藝術(shù)家包括文學家皆善用虛,人格上的虛懷若谷、軍事上的避實就虛、繪畫理論上的澄懷味象,無不闡釋虛的境界。房屋留虛始能居人。能獲得這種虛的意境必須具備駕空馭實的本領(lǐng),蘇東坡、米友仁、倪云林、漸江等諸家在繪畫上皆為善用虛者,高妙處實中有虛、虛中有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用墨亦是干濕互補、虛實相生,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寓虛于實、蘊實于虛,寄至味于淡泊。每筆的線條都是水墨與飛白的完美結(jié)合,以虛擬的手法,增之一分則嫌高,去之一分則嫌短,如此知白守黑、沖和玄遠的畫境沛然生焉。
筆墨的功能
用筆把握力度的展現(xiàn)至關(guān)重要,瘦勁通神、剛?cè)嵯酀撬囆g(shù)之三昧。剛之傳達必以力來體現(xiàn),力能扛鼎、力挽千鈞、力透紙背、如錐畫沙、是力之美;柔中涵剛、棉里裹針、入木三分,亦言力之重要。力為生命的象征,亦可說是神韻的能源。有性則有命,精為命之本,精疲必力竭。力源于精氣神,精盈氣滿則不衰,乃可神完,方生神韻。力量是根本,但力量不可過于外露,鋒芒太過容易折損。應(yīng)舉重若輕,勁健而非用蠻,有力而不鼓努為力,所謂力行無遠途,企而不立,跨則不遠(老子語)。急功近利必將一泄無余,用力則不安、不安則不靜、不靜則不深、不深則不厚、不厚則不寬、不寬必不雍容。欲精于此道,宜先外露而后內(nèi)斂,先外在而后蘊藉。動靜、剛?cè)?、方圓是筆意,一波三折、輕重緩急、枯潤干濕既有筆意亦有筆象。如鵝掌撥水、孌舞蛇驚、皆為筆象,兼容妙用是為筆氣,氣脈貫通形成筆墨韻致,于是筆精墨妙、氣韻生動。國畫藝術(shù)區(qū)別于西方繪畫關(guān)鍵即在乎此,中醫(yī)講通則不痛、痛則不通,通為泰然、痛為屈曲,通泰則神采飛揚,其理一也。畢加索是典型的割裂的拼湊,不是氣脈的通達,心里使然,中西價值觀之不同由此可見一斑。
中國畫的造型與布局觀
造型即造像,造大象即人文天象,當體察四時之變、天地之幽微。關(guān)鍵在于陰陽之平衡,陽代表生命與生機,陽氣上升萬物復蘇,陰氣上升萬物衰竭。向上者為陽,指下者為陰,人之不喜倒垂之梅,是不喜歡倒立之形態(tài)。向下的力量是趨于低落衰亡,遂有凋謝、飄零、隕落等詞匯。人在興奮時眼及嘴型是向上的,痛苦和悲哀時則是向下的,高興時的聲音是向上揚氣的,反之則是向下垂落的。從視覺、聽覺和嗅覺上生命在激揚向上時喜登高遠眺,入耳悠揚并喜甜食,反之則凄愴淚下,側(cè)耳低廻,入口盡是苦澀之味??梢娤蛏系牧α肯笳髦幕盍蜕鷼?,向下則意味著悲涼、低沉和沒落。
但是我們在運用向上之力時宜以陰柔的方式來表達陽剛之美,至柔為剛是為上乘。說到底,陽在此代表著健康、清新、明快之氣,欲完美展示之,須明晰萬物附陰而抱陽,陰陽互為懷抱,彼此呼應(yīng),相映依賴是相容而非對立。萬物相克而相生、相反而相成,如水火相克相生,高下長短、聚散興亡等等皆如是,行之于畫,即是黑白關(guān)系的對應(yīng)互補。白象征著生命不息是為陽氣,黑則象征暗是為陰;白預(yù)示著明麗,陰象征著肅穆凝重。故知白守黑、計白當黑是辯證原則,白與黑對比存在,彼此依附,不可或缺。
從萬類由心到畫氣寫心
在書畫藝術(shù)理論史上,唐人的貢獻是空前的。繪畫并非自然的再現(xiàn),心之作用是意氣顯現(xiàn)之源,心靈之寫照才能具有無限張力。用心去認同體悟,突出的是一“真”字。心為我心,非是他心,是冷暖自知之心,帆動、風動,終為心動使然。沒有概念和表面化的空泛,本質(zhì)固美,繪畫中強其骨、弱其志,說到底風骨是韻度之本,強骨即是強心,以心為骨,是為至美,所以雄強。心為質(zhì),技法為文,形象也是文,心有所感,形有所應(yīng),因此宋人陳郁說,“狀其形必傳其神、傳其神必寫其心”。氣聚則生,氣散則死,養(yǎng)氣者,養(yǎng)天地正氣即浩然之氣,也是化育之氣。這種氣是一種生氣、和氣、平心靜氣,是生生不息的永恒之氣。此氣足,能使心清凈,心凈則寡欲,故能去浮華與邪惡,因此正大端莊。以此氣此心揮筆作畫、因恒心沛然能不雄深雅健、瑰麗雍容?從萬類由心到畫氣寫心,可謂唐人發(fā)軔、宋人踐行,成就了中國繪畫史上不朽的畫卷。(責編 溫文)
Huo Chunyang was born in Qingyuan Country, Hebei Province 1946 and graduated from Tianjin Academy of Fine Arts, in which he has been teaching since graduation. He has taken charge of the director of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Painting Department, a supervisor of doctors and postgraduate students. Currently he is the curator of the gallery of Tianjin Academy of Fine Arts, a researcher of China National Academy of Painting, a member of China Artists Association, the deputy chairman of Tianjin Artists Association and visit professor of many famous universities, etc. In 1992 he enjoyed the special allowance of the State Council. Besides, he also published several albums.
霍春陽,1946年出生于河北清苑縣,1969年畢業(yè)于天津美術(shù)學院并留校任教至今。歷任天津美術(shù)學院中國畫系主任、教授、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導師、天津美術(shù)學院碩士研究生導師?,F(xiàn)任天津美術(shù)學院美術(shù)館館長,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畫學會創(chuàng)會理事,中國國家畫院高研班教授,天津美術(shù)家協(xié)會副主席,天津文史館館員,天津畫院院外畫師,天津青年美協(xié)顧問。榮獲天津高校名師稱號,兼任清華大學美術(shù)學院、天津音樂學院、天津中醫(yī)藥大學、山西師范大學、煙臺大學等高校客座教授,擔任北京大學國學社專家顧問。1992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待遇。1997年被中國文聯(lián)評為“中國畫壇百杰”之一。出版有《新文人畫家作品選集?霍春陽專集》、《霍春陽的花鳥》、《中國當代名家畫集?霍春陽》、《名校名師?霍春陽寫意花鳥》、書法集《昭遠堂書跡》等多部著作及作品集。